去法国之前,一个曾经举家到法国旅游过的同行告诉我,蒙娜丽沙其实就那么大点,没啥看头。当时他手还比划了一下,约有一本三联生活周刊大小。
其实他不说,我也不打算费劲到卢浮宫找这幅世界名画看。尽管据说今年是达芬奇画(不是画成,而是开画)这个夫人500周年。 我最早看到蒙娜丽沙(当然不是原作)是在上小学时。 我家楼下有个叫小六的男孩,和我弟弟一个班。他的爸爸是摄影爱好者,订阅了《大众摄影》。那本刊物每期都介绍几幅外国优秀照片。印象最深的是一张《在蒙娜丽沙画像前》,拍的是几个男人在卢浮宫看《蒙娜丽沙》的表情,或瞠目结舌,或一脸暧昧,都特别可笑。摄影者是从这些人正面抓拍的,图片中当然没有蒙娜丽沙那幅像。这大概也正是这张照片的高明之处,那些生动可笑的表情使我立刻想知道那是一幅啥画。编者懂得读者的心理,尤其在那个时候的中国,看过甚至知道蒙的只是极少数文化精英吧。编者专门为读者附上《蒙娜丽沙》,还介绍说这是世界名画,好就好在美丽而神秘的微笑。 我当时是和两三个同学一起看的,大家一致觉得看不出蒙娜丽沙美在哪里。最主要的是,当时我觉得蒙娜丽沙象个大妈——一个人在成人前看别人的年龄特没准头,当人能看准别人年龄时,自己已经阅尽人间春色,步入中年了。 我能品出蒙娜丽沙的美丽,是在我的年龄超过她被画时的年龄时。而且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越发觉到她的美丽。也就是说,我眼中她的年龄变化,是和我的年龄变化成反比的。这就是画的好处,不仅使人青春永驻,而且可以越来越年青。照片也有这个功效。 尽管当时对蒙娜丽沙有些不以为然,但那独特的嘴角、眯缝的笑眼还是使我难以忘记。记得当时小六的妈妈认为,蒙那丽沙主要美在那双手上,多柔嫩啊。以我那时的年龄,则对嫩手更没感觉,因为当时我的手离起皱爆筋还有二十多年呢。 后来我长大参军,在部队医院当兵。医院五官科有一个女战士叫淑明,长得干净秀气,人也文文静静,人称“明信片”。她一笑起来,我就会想到蒙娜丽沙。 然后到了改革开放那几年,《蒙娜丽沙》在美术书、年历、艺术史等等印刷品中被“克隆”了无数次,用北京糙话讲是“臭了大街”。 后来我又听说卢浮宫特别大,有一人(中国人)转了一天,楞没看到蒙娜丽沙。我又不是学美术的朝拜者,在卢浮宫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找她看她上。 其实我连看卢浮宫的积极性也不高。这几年让国内旅游经济大开发闹的,觉得大凡名胜景点,知名度越高,人肯定越多,于是越不能去游,否则只能添恶心,心疼钱。推而想到国外大概也不能免俗,何况咱是步人家旅游强国的后尘。特别是有一天看到一篇法国游记文章,说是去了法国,刚找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忽然在卢浮宫前看见一堆人,服装姿态都特熟,又听到其中一人用东北话大声说:“好歹咱也看了一把卢浮宫!”——我可不想做卢浮宫前的那种俗客。 但是到了巴黎,谁又能够免俗。进了卢浮宫,又怎能忍住不去找蒙娜丽沙——就象到了北京怎能不看故宫长城。终于,我和女儿随着看蒙娜丽沙的人流,不顾疲倦前进在卢浮宫中,然后成为伸着脖子看蒙娜丽沙人群中的一员。而且我特中国也特记者地挤到最前面,并且招呼女儿过来。女儿因为到法国一段日子,学得西方文明,不爱往人堆里扎,没有积极响应。 真正的蒙娜丽沙比一本刊物大,甚至比一张没打开的大报大一点。一个半圆的栏杆把游客拦在她两米以外。而我的注意不在她,我想起那张照片,所以我注意游客们的表情:大家多是凝视,表情一点不好笑不生动。而且,看蒙娜丽沙的人,多是女性。 不管咋说吧,咱好歹也看了一把蒙娜丽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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