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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维柱

三、九世祖(行三)刚维柱

刚丕恒

  祖父刚维柱,同治十一年(1872年)农历二月十三日出生,十四岁在私塾馆读书两年,然后在家种田,二十多岁自学画匠,四十一岁开始当家。他历经晚清、中华民国、伪满洲国和解放后的新中国。在日冠统制下的伪满时期遭受过许多磨难,带领全家熬过许多难关。他的一生很不平常,阅历艰辛饱经风霜。当家之后持家有方,为人处事宽宏大量,淳朴善良品德高尚,他在屯中是很受尊敬的老前辈。
  下面按笔者所知略写生平。
  喜欢看书较有学识。据爷爷自己讲,他十四岁那年是光绪十一年(1885年)开始上学在本堡私塾读书两年,停学后一直在家种田。虽然不再上学,但他没有放松自学,最初是复习所学过的《论语》,后来在大爷刚维栋经常看书的影响下,爷爷也阅览了其他书籍,从此逐渐养成了看书的习惯。每年除了农忙之外凡有空余时间他就看书,从不空度时光,看书是爷爷和大爷共同特有的爱好。
   爷爷所看的各类书籍绝大部分是大爷的书,大爷当过教书先生他的书很多所以爷爷看书比较方便。每当看完一部书之后都同大爷互谈观感,大爷曾称赞爷爷不仅记忆力强,而且阅后能概括地评价书含,对是非善恶有鲜明之见。
   爷爷和大爷几十年来看了很多的书,其中主要是孔孟学说,中国各代历史和古典文学等书。通过广泛地看书,老哥俩的历史知识都很丰富,并对一切事务的见解、为人处事的才华等等方面都体现出有较深的文化修养。
  大爷刚维栋民国八年(1919年)冬去世的,在临终之前他把所有的书籍全交给了爷爷。此后,爷爷把没有看过的书又断断续续看了多年。后来,在伪满康德七年(1940年)春季家遭严重火灾时,所有的粮物和书籍全被烧毁。爷爷对这一重大损失极为痛惜。火灾之后不仅无书可看,而且灾后的贫困家境也没有看书的余意,从此之后很少看书。
  爷爷从十六岁开始务农之后一直没有断了看书,他看书的历史大约五十多年,他看书的兴趣非常浓厚。他曾说过:“不吃饭肚子饿,不看书心里空”他把吃饭和读书都列为人生不可缺少的,同等重要的大事。因此他视如珍宝爱不释手屡读不厌。他在私塾读书时,老师讲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也是他持久看书的动力。爷爷看书的目的不是为做官他从无仕途之念,其根本目的就是修身求知,使自己成为一个有文化有知识伯人,做一名符合“三纲五常”要求的人,这就是他看书的目的。
  爷爷到六十多岁时仍然坚持看书,笔者从七八岁至十几岁的那几年(伪满初期)亲眼看到爷爷凡是有点空闲时间他就戴上老花镜认真地看书。那时他看的书是:封神演义、三国演义、隋唐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精忠说岳、大清十二帝,还有一些想不清书名等等的书籍。
  爷爷的记性特别好,每当看完一部书之后就能从头至尾讲下来。他的老友庆三爷(王恩庆)常来下棋,他很愿听爷爷讲的历史典故。1931年后奶姜氏来到我家后,她总是央求爷爷给说书讲古,为了讨爷爷欢心开讲,她很会献勤,忙装烟,忙倒水,这时的服务态度真是无人可比。从这年起,爷爷在晚饭后没啥事时就给讲一两个小时的评书。起初只有后奶和我听讲,老叔有时温习功课有时也在听讲,后来刚丕言、刚丕旅等人晚饭后也按时跑来听讲,我们老少数名听众越听越爱听都成了听书迷。爷爷先讲的是《精忠说岳》约半个多月才讲完,我们都是头一次听到岳飞的感人故事,岳飞的忠孝节义和英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刻下值得崇拜的极好印象。此后,爷爷有针对性的,为激励我们这些小听众们将来的勤奋求学,又给讲了匡衡、朱贾臣等人的刻苦读书后来成了名人的一些故事,使我们受到很大的启发和教育。这对我后来的上学读书起到了积极作用。爷爷除了说书讲古之外,在日常生活中也有许多深含教育内容的言谈,他从来没有无益之言。
  董氏早逝续娶刘氏。爷爷约在二十二岁即1893年左右与董氏奶奶成婚,1895年伯父刚显功出生,1897年伯父两周岁时其母病故。董氏奶奶去世后,伯父由大奶赵氏照顾一年多。约在1898年左右爷爷续娶了刘氏奶奶。刘氏奶奶进门之后,对待伯父如同亲生的儿子一样非常疼爱,伯父长大也很孝敬继母,所以多年来母子感情一直都很深厚。
  董氏奶奶去世后,她的二弟(伯父的二舅)董俊英家住吉洞峪每年都来我们家看望,他对续姐(刘氏奶奶)的为人处事以及对外甥的无比关爱深感敬佩。据父亲讲,董俊英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亲姐去世,但他没有断来往,他把续姐也当亲姐一样看待。他每次来我家都不空闲,帮我们干了不少的活,早在1906年来我家时帮助刨坟后的山坡荒地,直至刨完才返回吉洞。他伪满时他都六十多岁还来看望爷爷。两人是姐夫小舅,几十年的相处一直都很亲热。在各家亲戚中他是唯一的常来往的老亲。
  刘氏奶奶先后生了三儿二女,即父亲刚显业,三叔刚显裕、大姑梅子、二姑云子、四叔刚显芝。刘氏奶奶虽然有了亲生的儿女,但她对伯父刚显功仍然疼爱,无论在吃的穿的等方面都是优先照顾,棉衣也是先给他做,而且里外三新棉花加厚,爷爷内心非常赞佩,心情特别欣慰。刘氏奶奶是一位贤淑善良的农村妇女,从她进门之后,不仅孝敬公婆出名,而且对家庭和睦,邻里相处,纺线织布,料理家务等等方面都很突出。几十年来她为家庭付出极多的辛劳,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前文有详叙仅在此省略)。
  自学画匠驰名山乡。父亲曾听爷爷讲过他自学画匠的前后经过。爷爷约在二十多岁时看过画匠做纸活,从此他相中了这一行,决心要成为一名画匠。
  起初他本想投师学徒,但那时塔子岑以及附近各村都没有画匠,若投师必须去外乡或县城。经太爷准许之后爷爷先后去了辽阳和海城,辽阳的几家画铺都不想收徒,海城的画铺中只有一家可以收徒,其条件是:学徒期三年,只供饭不挣钱,还得立字据填写学徒状,还必须有本县城的铺户做保人等等。爷爷一想不懂保人难找,而且这些条件很不如愿,回家之后暗下决心不再投师,决定自学。
  爷爷在自学过程中勤奋钻研下了不少苦功。他在农忙之后的空余时间不是看书就是试做纸活,从不空闲。自学之初,凡是听说有办丧事的村户他就立即前去观看。用心观看画匠做纸活的要领和细节以及用什么样的工具和纸等等。爷爷天资聪明一看就会,绝大部分的项目都是自钻而成。例如:为解决画匠必备的脑模子(人头模型)他自选木料,自已雕刻,初次未成重新再做,经反复几次终于刻出了一个五官端正,面含微笑的人头模型。在试画寿棺材头,试画牌位(神像)等方面为节省纸张灯油他常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在院中的平地上或碾盘上用粉笔返复试画,直至画技提高才能在纸上正式开画。在试做第一头牛时,他首先进自家的牛棚细细端详牛的骨架身形,并用尺把牛角,牛耳,牛眼间距都左右衡量,然后按此数据开始试做,经几天的努力第一头牛制做成功。太爷太奶及全家人都到二爷居住的西下屋观看(西下屋也是爷爷做纸活的常用之屋)全家老少都称赞爷爷试做的牛很像真牛一样,大爷和二爷对爷爷的心灵手巧给予很高的评价。特别是老大爷观看之后给爷爷赋了一首诗,据爷爷回忆,送首诗的大意是:“日出田间忙,月下笔不休,老三意志坚,定能成高手。”总之,爷爷为能尽快学成画匠,他不惜一切劳累,甚至废寝忘食下了苦功,大约经一年多的钻研,对车马牛人等一般的纸扎活都能制做,画技也有显著提高,画匠手艺基本通路。
  最初几年能在本村和附近各村承做一般的纸画活,后来随着岁月的增长做活的机会越来越多,技艺越来越高,纸活越做越好,因而知名度越来越宽,外乡前来请他做活的人次也逐年增多。爷爷到四十多岁时,他的画匠手艺大有升华,那时就辽阳东南山区来说,爷爷是名声最高的画匠。他的名声不单单是在手艺方面,更值得人们称赞的是仁德和风格,凡是给贫困户做纸活时只收纸料钱从不多要钱,他对贫困人家非常同情,几十年来一直如此。所以他的名声很高,几乎山区各乡都知道塔子岭有一位很受欢迎的刚画匠。
  爷爷约在五十多岁时与非正式的徒弟刘治邦合作了十余年。翁家堡子的青年农民刘治邦在二十多岁时(1923年左右)他也相中了这一行,于是他来家想拜爷爷为师要学画匠。爷爷说,你想学画匠我可以教你,不用拜师,我学画匠也未经师,主要是靠自我钻研,你如果想学,我再外出做活时你可跟去边做边学定能学会,他很高兴愿跟去学。此后,经爷爷带出几次并加指点他很快入门儿,他很伶俐,经几年的努力也是自学成才的后起之秀,到伪满时期也是有名的画匠。伪满初期他与我们家成为亲戚,他是伯父刚显功的长女小成子未来的叔公,从此两家更较亲近。他对爷爷的称呼为老叔,他很尊敬爷爷并深有感激之情,凡有空余时间就来家看望,两人相处的很好。从此之后,无论是谁接的大活都是两人共同去做,互相合作了十多年。
  爷爷从二十几岁至古稀之年共五十多年画匠史程(七十多岁之后虽然身体较弱,但近处有活仍能去做)在这五十多年期间他去过许许多多的乡村其中有外县管辖的乡镇,做过许许多多难以计算的各种纸活和画活。无论是冰天雪地严寒或是暴日如火的酷署,都挡不住他翻山越岭的脚步,一年四季经常外出,跋山涉水风雨不误,五十多年的画匠征程付出了无可估量的辛苦。
  画匠出名之后家庭收入逐年有增。从大爷当家至爷爷当家的在伙时期,先后二十四年是家景最好的时期。那时除了二爷放蚕的收入之外,更主要的来源是爷爷做纸活的收入,他每年的收入远远超过放蚕的收入,因此家庭的日常开支比较宽裕,日子比较好过。
  除此之外,自家先后办了六次丧事都是爷爷亲自做的纸活。即:晚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太爷刚永聚去世,太奶田氏去世(太奶是何年去世笔者不清)在给二老办丧事时,爷爷都是集中全力昼夜不停地赶制了数项纸活,并精心画了金粉材头。此举不仅节省了许多开支。而且也体现出他对二老的纯真之孝。此后在民国初期二爷刚维栋、太奶赵氏、大爷刚给栋、奶奶刘氏他们先后去世都是爷爷亲自做的纸画活。从爷爷当家之后的在伙时期,先后办了四次丧事,三次喜事,无论是办丧事和办喜事都花了很多钱,这些开支都是全家多年的积蓄,这些积蓄中绝大多数是来自画匠的收入。
  除此之外,在伪满时期的苛捐杂税以及子孙上学的学杂费用也是出在画匠之手。四叔刚显芝由1930年至1933年读书四年,我(丕恒)由1937年至1941年读书五年,我们两人上学期间都是处于家庭贫困的时期,假如没有爷爷的画匠收入,我们的学费就很难支付,甚至读不到小学毕业。尤其是我多读一年优一(国民优级的一年级)确很不易,这一年是火灾之后极为贫困之年,若不是爷爷的恩准,我绝不可能多读一年优级,爷爷的培育之恩使我终生难忘。总之,爷爷五十多年的画匠生活,他为家庭做出了最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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