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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维柱

第一章:刚维栋当家时期

刚丕恒

  据笔者的爷爷刚维柱说,他的父亲刚永聚是在日俄战争这年(1904年)去世的。在去世之前的病重期间他向全家人嘱咐了一些家事,其中之一是尽快选定当家人,以便处理后事等等。随后经全家共议,均拥大爷刚维栋为当家人,因此从这时开始由他接任当家。
  一、两年战乱。
  大爷当家这年正处于日俄战争之年,日俄为争夺我国东北于1904至1905年进行的日俄战争。两年的罪恶战争给东北人民带来极为惨重的灾难,这是东北人民难以忘掉的历史事实。
  爷爷讲日俄战争:他说沙俄军队早在日俄战争之前,约在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这年的前后,俄军就侵占了黑龙江省的许多地方。那时从黑龙江省跑回来的一些人说,沙俄军队非常恶劣极为野蛮,被他们侵占的地方都遭到严重的伤害。他们不仅是抢夺牲畜粮食和强奸妇女,而且还杀害了许多中国人,把几千名中国居民都赶到黑龙江里,除了极少数会水的人顺江逃生之外,绝大多数人都被淹死,因此人们对俄军极为愤恨也非常可怕。
  同时爷爷也讲了日军的阴险,他说日本鬼子的野心也不次于沙俄,他们都不是好东西,都想侵占东北,都想独吞这块肥肉,因此于光绪三十年打起了两年的日俄战争。双方开战之后,有许多地方都成了战场,战火不断蔓延,在辽吉两省的一些战场打的非常激烈,各地的百姓都提心吊胆极为恐慌。尚未面临战火的各地民户为不被日俄两军的掠夺、为躲避战争之害,家家户户都有各自的防备,塔子的各户也是如此。在此期间,有些富户把贵重财物埋在地下,有些农户在深山沟里搭成备用牛棚,更多的家户安排了妇女躲避的去处等等,我们家也有所准备。大爷说目前还无何迹象不要惊慌,如有新的动向视情而定。为稳定全家人的情绪,大爷讲了他的看法和估计,他说前几天听到来往行人的传说,目前大量的日俄军队是在辽北至长春一带作战,距此很远不必惊慌。按他估计,日俄在偏僻的山区开战的可能性不大,要说双方军队从此地路过或在此暂住的可能性也许能有……。大爷在屯中是很有威信的人,他曾向许多人讲过他的看法,对稳定人们的恐慌情绪和按时生产都起到一定的作用,这一年虽然人们都比较紧张,但东部山区没有遭到战火之害,还算安宁。
  爷爷说,开战的第二年(1905年)约在夏秋期间,日俄双方的兵力都集中到沈阳地区,开展一场规模最大的大决战,结果是日军得胜俄军败北。在开战期间,从战区跑出来的一些灾民说,凡是双方交战的地方房屋和生命财产均遭到严重伤害,大量土地不能耕种,悲惨之景到处可见。
  在大决战之前的某日,突然从岭南(分水岭以南属凤城县)过来约有一两千人的俄军向北开来,俄军到翁家堡子时塔子岭人才知道信息,这时堡中的男女老少都极为惊慌,因情况紧急来不及携带任何东西,人们急忙钻进高粱地里,有的跑进黄沟,有的跑进药草沟等地。我们家除了大爷和二爷守在家里之外,其余的人在爷爷带领下都跑到药草沟自家的山林中隐蔽。所幸的是,这些俄军没有在此久驻,只是在二西头子(王恩利、王恩义两家的位置堡中人称之为二西头子)的后面,由黄瓜架地至大河套一带搭起许多帐篷住了一宿,第二天与住在翁家堡子的俄军都向北而去。俄军走后经各家查看,除了一些瓜菜和几户的烧柴被拿用之外,其他各户均无损失。
  两年来的日俄战争,虽然辽阳东部山区没有遭到战火之害,但对生产、生活以及人们的心情等方面均受到很大影响。因为战争开始之后城乡各地都是人心慌慌无心生产,城市中有许多工厂、商店、作坊等行业都处于停产和半停产状态,特别是纺织行业的停产,对山区放蚕户有很大的影响。按往年来说,每年入冬以后的辽阳海城等地前来收购大茧和山楂的老客陆续不断,可是战争这年的冬季就无人前来收购,因而影响了收入,影响了下年的再生产。第二年不仅塔子岭无人放蚕,就东部山区来说绝大多数农户停止了放蚕,直至战后数年才逐渐恢复,我们家也停了放蚕,但在农田方面没有放弃,那时老哥仨均主张:只要战火不燃及此地就应按时生产,绝不应荒废良田,因此这两年的收成都不低于往年。
  日俄战争虽然结束,但东北民众仍有后顾之忧,所忧之因有二: 其一,日俄两军仍未撤走,仍在东北作恶,特别是日军得胜后更加猖狂蛮横无理。据说,战后不久就侵占了奉天城并强行规定:日军的纸币一元与我们的银币一元同价通用,因此民众及工商各界都愤恨不平。此外人们看出,日寇野心勃勃大有独吞东北之势,如果日本统制东北,东三省的人民也绝不会安宁。其二,民众们还很担心的是:人所共知的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进了北京之后逼迫清政府订立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然后勒索赔款和瓜分地盘等等无恶不作。但不知这些虎狼们能否也来东北夺食?这类战争能否再次重演?所以人们议论纷纷都很担忧。总之,由于晚清皇朝的软弱无能,无力抵制虎狼横行,因而百姓们均有无依无靠之感,普遍存在后顾之忧。
  根据爷爷讲的战乱诸情,笔者粗略归纳几句:
  晚清无能列强狂,八国联军似虎狼,
  闯进国门无宁日,瓜分掠夺不相让,
  日俄争吞我东北,激战两年民遭殃,
  三省各地受害深,惨重损失无赔偿,
  腐朽官府吓破胆,战乱时局无主张,
  深仇大恨无处诉,愤语悲歌遍城乡,
  华夏山河被践踏,国运难卜皆牵肠,
  爱国志士齐奋起,誓雪国耻改朝纲。
  二、 战后家情。
  日俄战争结束之后的十几年来,虽然国内仍不太平,但辽东一带的山区还比较安宁,多年没有土匪也没有大兵往来,农村各户每年交完钱粮课税之后就可安稳度日,这一时期的山区是相对稳定的较好时期。我们家在这一时期的家情也很安顺并有新的展现。
  战后的第二年(1906年)经老哥仨的勤奋努力,利用农闲时间把坟后西侧的山坡刨出四亩多地,同坟前的四亩地连成了一片为八亩耕地。据大爷说,太爷刚永聚在世时就有在此刨地的打算,因当时劳力不足而没有动镐,现在劳力较多应该实现先辈的设想。这时的土地:砬根底下沙滩地五亩、门前园田地二亩、坟前坟后八亩,能耕种的土地上升到十五亩。
  这时的家庭人口:大爷刚维栋、大奶赵氏、二爷刚维梁、爷爷刚维柱、奶奶刘氏、伯父刚显功、父亲刚显业、三叔刚显裕,共八口人。
  注:在刘氏奶奶之前是董氏奶奶(伯父刚显功的生身母亲)因去世多年,所以未在此列名。二爷刚维梁婚后不到一年妻亡,此后一直没有娶妻。
  1907年恢复了放蚕。据爷爷说,战后的第二年(1906年)入冬以后,从县城来了一些人到山区各村预约订购明年的大蚕,他们希望明年可以大量放蚕,销路很广不用担心等等。因此各村蚕户都想恢复放蚕,我们家也是如此。可是当时最大的难题是茧种奇缺很难买到,其主要原因是两年战乱停止了放蚕,所以茧种严重奇缺。二爷刚维梁为了明年能恢复放蚕,这年冬天他不畏严寒长途跋涉去凤城、岫岩等地购买茧种,走了许多山村都没买到,随后他去本溪地区才买到了茧种。除按自家所需的数量之外,还特意给堡中几家蚕户带回足够的茧种,这些蚕户都万分高兴深受感动。在二爷的积极筹备之后,于1907年春又恢复了放蚕。按老哥仨的分工,二爷仍以放蚕为主,他在放蚕方面是经验比较丰富的头等能手。蚕场仍设在北大砬子自家的山段,经他精心细致的操作和认真的看护,蚕虫长势良好,秋后摘下的大茧远远超过了予先所估的指标,获得了可喜的大丰收。此外,在农田方面,经大爷和爷爷的辛勤侍弄,这一年也获得较好收成。由于增加了四亩耕地,产的粮食也明显增多,所以全家的口粮和日常的零花开支都比较宽余,比前两年战乱时期的日子好过得多。
  大爷当家比较民主。从他当家之后,无论大事小情都能同家人商议,从不主观行事。每年的收支帐目到冬底都向全家公布逐项说明,全家人对他都很尊重都很信任。特别是老哥仨在日常生活中都是相互尊重相互关怀,思想感情都很融洽。另一方面,大奶赵氏和奶奶刘氏她们老妯俩相处的很好,不分彼此如同亲姐妹。那时男耕女织都很勤奋,都是各尽所能齐心为家。男女老少都很和睦,从不计较任何得失。那时,不仅老哥仨治家劲足,而且老妯俩也都很要强,多年来她们两人周密安排相互配合,做了大量繁杂的家务活,都付出了很多的劳累。老妯俩各有不同的专长,大奶是家中最好的厨师,她在烹饪方面技艺较高,凡是家来客人或过年过节都是由她上灶掌勺,做出的菜肴格外好吃。奶奶在纺线织布方面是全屯有名的高手,从她进门以后,年年都纺线织布,多年来为家织出大量的家机布,全家的衣被用布都是出自奶奶之手,两位奶奶对家庭都有突出贡献。总之,我们家无论在为人处事、风格品德、家庭和睦等等方面,在堡中甚至全屯的人们都很钦佩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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