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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君宜在线纪念馆

一本不可不读的书

黄秋耘

  
  
  从文化大革命期间开始,出自我国作家(包括业余作家)笔下的各种各样回忆录达百数十种之多,有专门记述一人一事的。也有综述某一时期内所发生的重大政治事件和重大政治批判运动的。假如把独自成篇的和散见于报纸杂志上的完全计算在内,恐怕总数将会超过千种以上。我孤陋寡闻,所见有限,仅就我曾经过目的回忆录而论,佳作甚多。其中尤以韦君宜同志病中近作《思痛录》最能震撼人心,催人泪下。假如按照感人的程度来衡量回忆录的优劣,《思痛录》无疑会获得多数票而名列前茅的。
  不过,早在1980年2月间,我们就听到这么一种理论:“这里我并不想多谈这些悲惨的往事(按:指发生在“十年浩劫”中的那些悲惨的往事),我们讲得喉咙也发痛了,听得耳朵也起茧了。看得眼睛也冒火了······”假如上述这种理论也被认为是衡文的标准的话,那么,像《思痛录》这样的书被肯定的成分将会是微之又微的。《思痛录》的思想与艺术魅力全在于它所产生的痛感;不痛,它就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韦君宜之所以在众多的回忆录中选定了写这种形式和内容的作品,就着眼于这个“痛”字,就因为它使人感到痛苦。
  平心而论,《思痛录》也不无过分夸张的地方。例如书中提到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的骨干分子的反思:几乎人人都自视为“特务”,“个个都曾经是叛徒内奸”,就是情节最轻微的也是“阶级异己分子”。但被打成“阶级敌人”的,确有一大批。一个专业出版社,在不长的时间内就被打出这么多坏人,整个社会的局面就更可想而知了。
  常言道,观微可以知著。韦君宜特别选定写《思痛录》作为这一类“伤痕文学”的代表作品,确实是用心良苦的。所以,我们不仅认为《思痛录》值得一读,而且不可不读。因为从这样一部作品中可以看出某一个时代的人情世态以及政治风云。它不仅是一部勇于暴露黑暗的书,而且是一部“孤愤之书”。蒲松龄自称他的《聊斋》是孤愤之书,其实《思痛录》的孤愤还千百倍于《聊斋》。它不仅把千百万“普通人”都写成牛鬼蛇神,而且这些普通人也竟被逼得以“牛鬼蛇神”自居,一点也不想反抗。
  
  原载于《羊城晚报》1998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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