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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爱
皇帝大婚后二哥再不提我入宫的事,父亲去了边关,母亲以为选妃这件事上我受了失败的打击,因此百般迁就我,这证明她从未真正了解我。 我换上新衣,对镜自照,镜中人肌肤莹白,眼如秋水,唇若珊瑚。关兴还是没来找我,我叹了口气,深深的寂寞涌上心头。 似这般姹紫嫣红,怎可付与断垣残壁?山不来访我,我就去拜山。 远远就看到关兴的将军府张灯结彩,粉刷一新。 “安国”我竟不知不觉叫了关兴的字,我突然发现只要见到他我就心跳加速,无法冷静下来。 “离儿,你难得来一趟,坐吧。”他的表情冷漠。 “你……是不是很忙.”我见他人消瘦多了,想必是忙于公务. ‘我要成亲了,你说我能不忙吗?” 冷冰冰的回答瞬间冻结了我的心! “你……和谁……?”我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和我呀.’一阵香风飘过,只听得银玲般的娇笑,一位华衣丽人走上堂来,笑盈盈的看着我. 刘长乐,当今的长乐公主! “离儿是专程来向我和安国贺喜的吧?”她像没长骨头似的靠着关兴.后者却一动不动。 我微笑点点头,不作声,我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宁死也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 “贺礼呢?”刘长乐注视我的目光象猫在看老鼠. 我取下手上的玉镯递给她. ‘听星月说离儿差点成了我嫂子.”她的话含讽带刺‘为什么没成啊/只怕你瞧不起我那个老实巴交的皇兄呢。” “长乐,去看看你的礼服可好”关兴把她拉开了。 ‘也好,离儿你自便吧”两个人亲亲热热,视我如无物。 我不记得如何从关兴家走出来了。 路上为什么那么多的水?“哗啦”我的脚踢起无数美丽的水花,关兴呢,我们不是下雨天喜欢赤了脚在水中玩吗?为什么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你在哪儿?“安国你在哪儿?”我大声呼唤,天地间只有刷刷的雨声。 后来的事我不清楚了,是落红告诉我的。 当天我浑身湿淋淋的回到家,把母亲和她吓坏了。我眼睛发直,她们问我什么全然不理,只是自言自语“我在做梦……恶梦!让我睡……”接下来我晕过去,反复高烧不止,在病榻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战争 “我要去祁山.”我说出这句话时母亲正在喝茶。 “砰”的一声茶杯掉在地上,粉碎。 “离儿,你是在发烧说胡话吧?”我那次来势汹汹的大病让母亲至今心有余悸. “没有,我只想去看看父亲,我好想他…….”我望着天空流动的白云…… 这就是祁山,父亲在此消磨半生的地方,平平常常的山川河流,和其它地方没有任何差别.蜀军和魏军就在这里长期展开拉据战,双方谁无法前进,谁也不肯后退. 军营中,我没见到父亲,他被丞相派出去办事了,我看见了我不想见的人,二哥. 一段日子不见,二哥变了,我记得他有曾经有双同父亲一样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他眼中总飘浮着淡淡的忧郁. “离儿,母亲来信说你病了?” “没事了,你看,我已经好了.” “你……恨二哥吧……”看来二哥知道我生病的原因. “二哥,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不是人力可以造成的.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和家里考虑,只是我们彼此的想法不同.这件事,我从来未曾恨过你……” 我告诉他. 二哥笑了,这笑容将他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离儿,走,我带你去看落日.” 二哥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我的手,我们登上了山头. 祁山的落日真的很美,也许人生就是如此,美到极处便归于沉默.风徐徐吹过,掠过叠翠的青山,掠过金黄的土地,也掠过二哥柔软的发梢. “二哥,你杀过人吗?”我揉搓着一束草. 二哥笑笑:“这个问题太无聊了,你至少也要问我杀过多少人。对一介将军来说,杀人就像吃饭一样的正常。” “杀人是什么感觉?” “开始是害怕,后来是恶心,最后……没感觉了……在战场上,人只有两种,杀人的人和被人杀的人.” 二哥指向一个小坡:“离儿你看那儿,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的地方!” “我的对手是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少年,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吧。看样子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一脸的惊惶。他身体单薄,武功也不算好,我一脚踢得他滚在地上,我对准他脖子扬起刀,那少年竟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叫娘亲。我想起我的母亲,这一刀辟不下去了。我对少年说:“你回去陪你的母亲,这不是你呆的地方。”当我转身时,冷冰冰的刀划破我背上的肌肤,少年一声惨叫。我回过头,父亲满身浴血,手上的青虹剑滴着少年的血,少年在地上翻滚呼叫,他的手和身体分了家,断手上的剑滴着我的血。‘我只救你一次!杀他,你回军队,不杀他,你回成都,从此永远不准你上战场!”当我的刀剖开少年胸膛时,火热而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呕吐不止.父亲打马离开,他留给我一句话:我们杀人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 小坡上的花开得灿烂,是因为有人血肉的滋润吗? 二哥的神情有些疲倦:“有时觉得人生实在没意思透了!” 我拉着他的手:“别这么说,至少我们还活着,还可以看到这美丽的落日,就是幸福了。” 他的叹息如风:“建立在鲜血和尸体上的幸福。” “你其实可以选择退出军营。” “不!离儿,二哥第一次把刀刺进人的肉体时,就回不了头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怎样把这条路更好的走下去!” 野火花 前线传来消息,丞相第一次北伐失败,大军即日班师回朝. “真是岂有此理!”二哥一回家便大发牢骚:”大家一样出力,一样拼命,我赵广流的血不比别人的少,为什么别人可以封上将,我却一直是个中将!” ”广儿!咱们出生入死难道就为这些功名利禄吗?”父亲不悦. ”父亲大人你高风亮节,当然不在乎此等虚名.可我看重这些,它是我向世人证明能力的证据,关兴,张苞我们从小玩到大,论能力比我强多少?他们凭什么做上将!”二哥愤愤不平. 他说到关兴的名字时我心里一痛,原来我还是没忘记他. 母亲叹口气:”广儿,凡事不可能平等,他们一个是皇帝的妹夫,一个是皇帝的小舅子,不提拔他们提拔谁呢?看开些吧.” ”提起这话我就生气,当年离儿入宫,一伙大臣拼命反对,还不是怕马赵两家势力坐大,他们弹压不下.”二哥气恼之下说话全无顾忌,母亲连使几个眼色他都没看见”这伙人看准了父亲的性格总是与人为善,就任意摆布.上次舅舅向皇帝进言,父亲一生尽心于国事,劳苦功高,应封为镇北将军,群臣商讨时,那伙混蛋却硬说父亲出生寒微,不宜居此高位,以防功高震主,去他妈的!” ”够了!你是不是要我和他们打一架才满意!”父亲发火了. ”也不能由着人家欺侮.”二哥从小就不怕父亲. 他们吵个不停,我心里已有了主意. ”离儿......”关兴垂下头. ”有空陪我走走吗?”我嫣然一笑,在我决定我的路之前我要了结一桩心事. ”嗯”他沉重的点头,他已经是附马了,为什么眼中还有海一样深的悲伤? “安国,你记得小时候下雨我们到处踩水玩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你脱了鞋乱跑,为这事赵夫人老骂你举止不像大家闺秀.” ”有一次,我裙子浸了水,怕母亲责骂,还吓得哭了呢.” ”还好我妹妹有条一模一样的裤子给你换上了,助你逃过一难.’ 我们突然沉默,他妹妹荆州失陷后至今下落不明! “你看,好美的花!”不知不觉我们来到郊外,举目望去,漫山遍野,花红胜火. “这种花在荆州也有许多,开的时候烘烘烈烈,谢的时候随风而逝,大家管它叫野火花.”关兴又想起他的家乡,他的亲人,他的血海深仇。 “离儿,陪我喝一杯”他小时候就这样,心情不好时一定要我陪他喝酒. 从前是我看着他喝,今天我陪他一起喝. 几杯酒下肚,他的脸开始模糊. “安国,你一切都有了,还在忧郁什么?’我口齿不清的问他. “有了一切?”他冷笑“我根本是一无所有,我最亲最爱的人,全都离开我了!”他发红的眼盯住我:“就连你,也弃我而去!” “我们之间是谁弃了谁啊?”我摇摇晃晃站起来, “不准走!”他一把拉住我,近乎蛮横的喊:“不许离开我!” 他的眼睛亮得那么可怕,好象两团火焰熊熊燃烧. “谁说我要走啊”不等我说完,他的吻已封住了我的脣….. .这是我一生中最美丽的一夜,我十八年的青春在这一瞬灿然绽放. 他是我的,我是他的,百般温存,万般缠绵,野火花直烧上心…… (汗!最怕写SEX啦……绞尽脑汁还是写不好……) 我想到祁山的落日…… 月光凄迷,我痴痴望着他…… 他睡觉的样子,纯洁得像个婴儿……. 雪白的床单上几点血迹…… 给他盖好被子,我悄悄走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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