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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你要作“自我批评”:林洙回忆梁思成(5)

刘国庆

  与梁思成先生婚后,林洙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和梁先生生活在一起。当时,梁先生和林徽因先生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不住在一起。为了孩子,林洙与梁先生也发生过不快。林洙说,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因为孩子们吵,影响了梁先生工作。当时,梁思成先生正在做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梁先生发了脾气,然后,就出去了。林洙当时很生气,就和梁先生理论,说,你既然是他们的父亲,就应该对他们尽到责任。他们有不对的地方,你有责任管,但不应该发脾气。并要求梁思成做自我批评。自我批评是当时盛行的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办法,林洙把它用在自己和先生的家事上。开始,梁先生不认错,大概意思是说,我不能为了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后来,林洙不答应,梁先生也回心转意,结果是,梁先生写了一个纸条,说自己对孩子们发脾气不对,做自我批评。
  
  现在,林洙和自己的孩子们住在清华大学的老宿舍里,这里是“文革”后分给林洙女士的住房,梁思成先生并没有在此住过。采访那天,正是星期天,林洙女士祖孙三代都在家,小孙女正在弹钢琴。林洙女士和梁先生婚后没有孩子,在梁先生去世后,她一直孀居。想象着梁先生和林徽因当年的种种逸事,和他们的性情,我总想找到点什麽当年的物件,哪怕是一个像框,一个香炉(像冰心老人家现在摆设的那样),一本像册,或者是一种氛围,告诉我们,那人曾经在此生活过。但是,找不到了。林洙女士的家现在已经和一般知识分子的家别无二致:阳光,家具,家电,都是我们眼中所熟悉的。岁月的流逝,政治的洗礼,人们审美价值的变迁,使我们再也找不到梦中的当年了。而梁先生本人,虽然是一个在学问上讲究科学与实事求是的人,但是,在思想上并不保守。他不会是一个人生活在新时代,而情趣、头脑仍留在旧时代的人。况且,时世也不允许。如果说,这个房子里还有梁先生的什麽存在,那无疑,就是林洙女士心中对梁先生的尊敬,爱,和回忆。
  
  我请林洙女士指一指当年梁先生的痕迹,林洙女士说,人们都以为,梁思成是梁启超先生的长子,一定会有多少金银财宝,其实,他没有。在“文革”时,被勒令从老房子里搬出来,搬进一个小房子,原来的家具放不下,也一下子都处理掉了。在我的一再请求下,她环顾四周,指指书房兼起居室里的那张书桌说,只有这一件是当年的东西了。那是一张硬木的写字台,透过岁月的擦拭,它依然厚重、结实,精致,表面光滑闪亮。我站在它面前,想象着当年,梁思成先生、林徽因女士曾经坐在它前面工作,而林洙女士又坐在它面前,完成了梁先生的鸿篇巨著,不禁对它充满敬意。这张桌子有幸了。遂请林洙女士坐于桌前,合影一张。
  
  
  
  感谢刘国庆先生友情提供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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