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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先生其实有点罗锅儿:林洙回忆梁思成(之四)

刘国庆

  梁思成既然对建筑情有独衷,又偏爱雕塑,在这两方面就都下了大功夫。他很幽默,又能诗能画,多才多艺,平时就很有情致。林洙说。梁先生收藏有一个佛脚,就是佛像的残脚。那是他某次到某古迹视察时所得。那个古迹已经被毁了,遍地废墟。他就在废墟堆里捡了这个佛脚带回来,供在那里。他说,那座建筑是唐代的,这个佛脚也是唐代的。他还在脚上题了一首小诗,大概是说不要临时抱佛脚的意思。你说,他想的多有意思。林洙说,梁先生爱说爱笑,特幽默,跟他在一起,很有意思。
  
  本记者是一个颇讲生活情趣的人,在采访中,一再问到这对不寻常的夫妇的起居生活。尤其像梁家这种诗书之家、学问大家,梁思成先生本人又是喝过洋墨水的,一定有不少讲究。几次问他们平时经常吃什么菜,做什么饭,林洙女士都回忆不出什么。她说,平时,他们和一般普通北京人家一样,也就是焖扁豆,炸酱面之类。只是梁先生喜欢吃一点黄油,但是,到了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国家对高级知识分子的特供取消了,梁先生也就不吃了。梁先生的胃不好,吃什麽东西都只吃一点点。另外,梁先生的个子不高,而且得过脊椎软骨硬化的毛病,在很长时间里,都要身穿铁背心,直到后来,软骨硬化完了,才不用穿了。但是,他的身材却是弯的。用林洙女士的话说,就是有点罗锅。但是,这一点,却很少有人知道。从当年的报道很少见,今天的报道也就更无从知道。我想,这可能也是 “为尊者讳吧”。其实,了解一个人,这些小节我们怎么能放弃掉呢!这丝毫不能影响梁先生的高大与迷人。当我们今天怀念梁先生的时候,我们只知道他在为古城的保护奔波、呼号,只知道当年拆掉北京城墙时,是在梁先生出差不在北京的时候动手的。我们知道,尽管梁先生的呼喊没有避免北京城被毁坏的命运,但是,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在当时,梁先生这一介书生,都是中国建筑文化的一座难以逾越的重镇。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梁先生就是拖着这样的病身子,带着铁背心,或者弯着腰,困难地奔波。支撑着那矮小的身躯的,是那颗对民族、对科学、对艺术、对祖国文化的炽爱与忠诚。
  文革中,他身患重病,不能起身,听说拆西直门时又拆除一座城门,还一再请林洙去那儿看看,拍张照片回来。可是,林洙说,哪敢呢!要是给人看到了,又是一场麻烦!林洙说,现在,我们说恢复古都风貌,怎麽恢复?没有了!恢复不了了!要是当时城墙都保留着到现在,多麽壮观!没有了!
  
  
  
  感谢刘国庆先生友情提供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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