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死亡验证爱情。 　　倘若爱情令人觉不到，抓不住，偏偏又被肯定是存在的，那么就用死亡来验证它，用鲜血、用生命，来知道付出究竟值不值得，即使答案是否认的，也得一个干净利落，免得牵肠挂肚，没着没落。 　　傻瓜、傻瓜…… 　　一滴泪，落在剑锋上，剑波流展，寒光如雪！ 　　对不起，我感觉不到你爱我。 　　对不起，我不能信你真的爱我。 　　所以我们两个，必须要死一个，用死亡、用死亡后的疼痛和悲伤，来证明——爱情究竟有没有存在过。 　　——我是爱你的，所以……你必得原谅我。 　　 　　夜幕下的院落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儿人声，竹影摇动，晃乱了一窗烛光。 　　双脚落在湿润的泥土上，分毫声音也没有发出，剑光在黑暗里，在竹林间向前移动，一步步接近竹荫掩映下的轩窗，窗上没有人影，因为那个人坐在灯光的另一面。他的面前，必然有一案书简，一砚两笔，其中一枝上，沾着滴血的朱砂，还会有一只竹杯，盛着醇香的、热气升腾的茶水。这一切都是太熟悉的样子，每一种，都看入眼里千百遍，直到成为习惯。 　　一种，渐渐被怀恨，被怨怪的习惯。 　　为什么不能将目光从书案上、从笔锋下抬起来，多看我一两眼呢？ 　　为什么不能在接过茶水时，握一握我手呢？ 　　为什么不能将夸赞官员的话，换一个名字，换一种事情，用来夸奖一下我呢？ 　　你就真的这么忙碌,这么吝啬吗? 　　握住剑柄的手指忽然收紧，每一个纤细的指节都泛出青白，沉寂里，似乎有咯咯轻响。 　　你若真的爱我，就不会不知道，在这样寒冷而漆黑的夜里，你的妻子不在卧室，不在府中，她在你的窗外，望了你整整一个更次。 　　她希望你抬起头来问一问，每夜为你煮茶送茶的妻，为什么今夜迟迟不来。 　　——你说你爱我，但在你的眼中，我只看见了你自己。 　　 　　掂脚，轻跺，跃起！ 　　一剑挥出，‘叮’然脆响！ 　　“你做什么！”低沉而恼怒的声音，就在耳边。 　　没有多想，又一次挥剑，挡住了行刺人第二次袭击。 　　“无衣！” 　　这一次，飞快地有个声音接了口：“早知道她不可靠，教她卧底，心思白费了，” 　　紧接着，是重重一掌，击在背心！ 　　身子凌空飞起，半空里一口鲜血喷出！ 　　却仍伸臂捞住了一枝柔韧竹枝，双脚在竹身上拚力一蹬！一个身子，飞燕似撞破窗棂，坠落室中！ 　　书案前的男人霍然起身！ 　　来不及避了，掌中青锋，已逼近颈侧。 　　——我在你眼中看见了震惊、不可相信，和一丝丝疼痛。 　　 　　是爱么？那一点点，教人几乎看不出的疼痛？ 　　是么？那一声迟疑的、微颤的呼唤，“竹？” 　　你是我爱的男人，你有我爱的眉目和声音，我爱的身躯和心，你一动不动，不看剑，只看我。 　　剑刃上一点点闪动的……是什么？烛光么？我的泪么？ 　　手为什么会颤？颤的象风里的竹叶，瑟瑟飒飒。 　　原来我还是下不得手，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爱我！？ 　　 　　背后一凉，胸前刃现。 　　锐薄的剑刃，明晃晃沾着我血，从左胸透出，湿淋淋的红花绽放衣襟。 　　“竹……？！” 　　这一时我看见了你的惊怒，你的悲伤，你向前一步，我退后一步。你手臂，怔怔停在半空。 　　够了。 　　真疼。我冷。 　　猛回手，剑光划出扇面般半个圆弧，‘噗、噗’两响，刚刚在窗内站定的两个人，齐齐栽倒。 　　 　　够了。 　　其实一开始，你我之间死的那个人，就已经注定是我。 　　可是我仍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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