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从记事起就深切明白“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的道理。
怀有一个年长他十七岁的二姐, 怀有一个年长他五岁的兄长。 怀还有一个小他一岁的弟弟。 怀三十二岁那年,承袭了父亲的爵位。 因为他是次子。 他是一个已经被神化的人的次子。 他是他已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的父亲的次子。 仅此而已。 怀对于双亲的印象,已经很淡漠了。 更多的,是借他人之口,来了解他的双亲。 很奇怪,不是吗? 有时候怀会禁不住想,那些每每一谈到他父亲就一脸肃穆敬畏的人嘴里的,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怀听了太多的有关他父亲的故事。 他以身为父亲的儿子自傲。 二姐总喜欢在鱼池旁静静地讲述有关于父亲和母亲的往事。 看着水中红鱼的游弋,闻着泥土特有的清香,聆听竹叶沙沙的舞动,恍然已是黄昏。 怀最喜欢的日子,便是如此。 怀自认是个很简单的人。 他没有什么好胜心,凡事随遇而安。 就算遇到不顺心的事,也只是淡淡一笑,抛诸脑后。 怀不喜欢繁文缛节的羁绊,也讨厌寻章摘句的苦闷。 怀喜欢独观大略,喜欢澹泊宁静。 怀清楚地记得,当着延请的西席说出这句话后,二姐的眼中瞬间盈满悲哀。 怀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西席。 怀十二岁那年年终,兄长成亲了。 那天,宾客盈门。 下人说,府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可是怀看兄长却不高兴。 怀看到兄长敷衍着那些说着“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满嘴逢迎的贺客。 怀很想念离家的二姐。 二姐每隔一段日子就要远行。 怀感觉二姐是故意不出席兄长的大礼。 怀也不喜欢这过分的喧闹。 似乎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喧嚣,不属于这座府邸。 怀坐在鱼池旁,轻轻踢动着双足。 闭着眼,努力捕捉竹子的声音。 怀要在这刺耳的鼓乐中回复平静。 大婚次日,府里就恢复了安宁。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还是静的好。 怀是个安静的人。 安静的人喜欢安静的环境。 所以怀越来越流连于鱼池旁的竹声。 往往可以坐上一整日。 怀觉得,自己是沉醉于这空灵的竹声了。 怀有着和他年纪不称的安宁。 年越长,越显得沉静。 怀二十岁之后,常常去岷江。 岷江的水声,岷江旁的竹声,使怀沉静心灵。 有一天怀一袭白衣,刚要出门,就听见一声混着难以置信的语气的呼喊。 那是府中的老门官。 他喊的是一个官称。 父亲的官讳。 怀扬起一抹笑,真的吗? 这一刻,怀觉得自己,真的是父亲的儿子。 兄长战死绵竹的消息,传到鱼池旁。 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 白衣映照着夕阳的余辉,泛出昏黄的光晕。 该走了! 终于,要离开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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