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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孔明

孤秋在月(完全版)

诸葛笨笨

  孤秋在月
  
  引
  诗曰:
  襄阳城西二十里,一带高冈枕流水:高冈屈曲压云根,流水潺潺飞石髓;
  势若困龙石上蟠,形如单凤松阴里;柴门半掩闭茅庐,中有高人卧不起。
  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床头堆积皆黄卷,座上往来无白丁;
  叩户苍猿时献果,守门老鹤夜听经;囊里名琴藏古锦,壁间宝剑挂七星。
  庐中先生独幽雅,闲来亲自勤耕稼:专待春雷惊梦回,一声长啸安天下。
  
  一歌唱罢,妙书隆中,山秀水澄,地坦林茂;别在流涧,梦寄蜀川,谦礼文婉,忠见乾坤。
  滴滴淌淌,舍庐清溪……
  
  一、
  
  离开卧龙岗,无论是得已或不得已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经成为师父的历史,成为他的怀念。
  博望、白河、新野,曹军大挫锐气,大姊却在前往三江口的路上失散了。
  看得出师母的悲痛,他们唯一的女儿,比我仅仅大了一岁。
  一句——乱世人命不如犬。
  她的命运,似乎已在我们的思想中结束……
  别了!
  
  大姊的离开,师父倍加珍惜身边仅存的我,
  或者有一天,
  他害怕
  尽管作为一位怀拥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的军师
  他依旧害怕,失去亲情
  一种痛苦,
  就像坠入万丈深渊的失意和消沉……
  
  师父的白裳不再飘扬在林间、泉缘,成了练兵台上的光鲜。
  他的话
  士为知己者死。
  那位,皇叔,刘皇叔,正是他献予一生的人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他的抉择也许是个悲壮的错误!
  
  池言的貌色愈是娇艳,仿若清幽淡雅的云烟,饶萦于胸。
  是我的,侍女……
  
  新野小城也有庙会,
  有时甚至比原先府前的戏耍好得多,
  池言抱着我去逛庙会。
  用反衬的喧嚣洗刷高贵的清冷——不寒而栗。
  
  “姊姊,我要风车!”
  可以理解我的天真,我真的不曾过过一个平凡女儿家的日子,哪怕抓蝈蝈、逗鲤鱼……
  从无知幼童到妙龄少女,我的思想只是围绕“才”打转,
  念书认字,抚琴谱辞,
  甚至到沉冷心境,我注定生在书香门第,注定痛苦在我目前认为毫无意义的“神童”之中……
  
  池言放下我
  “你在这儿别离开,明白吗?我去替你买!”
  我看着她,点点头——是的,一直到十五岁,我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
  周围人声鼎沸,难得,烽烟战火中的庙会没有溢散着血腥的气味。
  
  我看着穿梭如织的人群,半盏茶时辰近了,却一直没有见到池言如花的面容影现在嘈杂的人群。
  “小姑娘,等你们家丫鬟呢?”旁边一位肥胖的妇人蹲身冲我笑着,诺大的面庞显露出一丝狰狞的恶意。我周身一颤,默认,点头——我本能的工作!
  “你姓诸葛?是刘皇叔军师卧龙先生的女儿?”
  她的话尽管有些纰漏,但师父长久的肯定,我仍旧默认地点点头。
  我不怀疑她为什幺知道我的身份——师父的才德让人不知道都难!
  “我领你回府吧!”她肥胖的手掌紧紧捏着我细嫩的胳膊。
  “不!我必须等池言!”
  我惊讶我说出了跟随师父以来第一个“不”,但是它不是对师父!
  “那幺你要后悔了!!诸葛先生急着找你呢!我必须带你走!”
  诸葛先生!
  师父
  唯一能“镇压”我的人。
  
  胖女人不等我的回应,抱起我,张望四下,逃出人群。
  我被连拖带扯得拉进一间小宅,不能再听见遥远的喧哗。
  屋子很暗,黑沉得让人昏昏欲睡。
  还有,
  一个瞳孔泛发绿光的妇人,用同样邪恶的目光盯着我——确实,是两个夜叉!
  骗子!
  我知道,却无能为力。
  我彻彻底底认识到我的脆弱,我的无能,我似乎逼近绝望——不曾受过一点点挫折的千金大小姐!
  我不能为师父保全他仅有的我!
  
  二、
  
  没有哭,
  我不会对这对骗子哭,让她们看见我的胆怯和懦弱。
  “好个诸葛军师,我家夫君若不是因为一时贪杯,而被他重责,我也不会拐了他女儿!”
  她们是冲师父复仇,
  是的,数日前一个卒头儿私逃出军帐喝酒,深夜才回,非但鞭打了兵士,还撞死了三名军卒,师父闻讯,怒责了他,将其逐出军寨!本该斩其首级,念其初犯,师父开恩,免其死罪,如今他恩将仇报竟来复仇!这两个妇人想必是他唆使的。
  
  “死丫头,愣什幺愣!不许你叫,否则看我怎幺打死妳!”她得意地盯着我,裂齿骂道。
  我没有理会,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期待池言娇小的身影。
  在这个时候没人可以救我——这一点我很明白,
  她们无非是想利用我对师父做一些威胁,市井
  “我家夫君可不是好惹的!这次必叫你那位好父亲,自辱于众,方泄我气!”
  太天真!
  这不可能,绝对!
  即使会对师父构成不足挂齿的伤害,
  我情愿去死!!
  
  两个妇人在耳边唠唠叨叨,
  我却一直没有答腔,
  我害怕、懦怯,没人可以接近我,答理我,甚至是院角那条懒洋洋的犬!
  我似乎已经看见生命接近终结,万物灰烬……
  这样过了两天两夜,
  我不曾吃进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
  我明白我在做些什幺,——生命的代价!很可笑……
  
  两天两夜的等待,我的期望已经被光阴碾得粉碎,
  所有所有,
  已经是记忆了吗?我真的会死吗?我会到哪里去?还能见到师父吗?他会伤心吗?
  
  我已经踏入大堂,批丧挂麻,香烛袅袅,我的灵牌摆在正台:
  “爱女诸葛书昀之灵位”
  ……
  
  此时当真舌燥如麻,腹饥如空,昏昏沉沉地侧躺在墙角,等待阎爷的召唤。
  暗室还是那幺黑,
  两个妇人“审问”了一天一夜也体力不支,离开了。
  暗室只有我,
  像是个垂死的我!
  时近黄昏,日落西山,暗室里仅有的东窗已经看不到一丝光芒,
  似乎就是我沉暗的生命一样,垂危、阴怅。
  
  门外骤然响起击打的声音,
  我的心,顿时骚动起来——为了两日来唯一的声息!是曙光还是夕阳?只有期待和不安……
  
  三、
  
  暗室残破不堪的门,砰地被踢倒了,——一个白衣的少年,秉剑看着我,
  一张熟悉的面容,——似曾相识
  他为我解开的束手的麻绳:
  “跟我走!快!”
  他拉起我冲出暗室,纵身越过围墙,都在一瞬间,来不及看清他究竟是谁,但我相信他,莫名的信任,是对的。
  “你的家在哪里?”他歇了一口气,看着我发笑。
  “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认为这很可笑,对我而言没有什幺比呆在家里读书写字更重要的事,包括记住回家的路!
  “那幺,你的父母是谁?”他没有等待我的迟疑。
  愕然,他不知道我的家人怎幺会来救我?
  “没有……不记得了……我师父是诸葛军师……”我哽咽地吐出几个字来。
  平日那幺睿智自信的我,万万想不到今天的狼狈。
  他笑着说:“是卧龙先生的徒弟?这就好办了!”
  我被拉上马,奔走不远,就停下了——熟悉的朱红大门,我的骄傲?!过去是的,如今不会再是!
  “去叫门吧!我要走了!”他纵身上马。
  “等等!将军请留大名!”
  “荆州程绍,程世文。”他笑着顿顿,“别叫我将军,我该走了!”
  说罢,翻身上马,拉缰去了。
  
  我在门前小力片刻,跃上石阶,拼命拍着门:“师父!师母!我回来了!……”
  支呀,
  大门开了一条缝,射出池言惊讶的目光:“小姐?”她风速拉开大门,抱起我,悲喜交加:“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否则我都不知该怎幺活下去呀!”
  说罢,回身大喊:“先生、夫人!小姐回来了,书昀小姐回来了!”
  
  师父深睡未醒,却听池言大喊,翻身披上长袍,夺门而出。
  “昀儿!”师父朦胧的睡眼闪烁着狂喜和明亮的光,一把搂着我,轻和缓语,“孩子,可回来了,险些翻了这城,你去了哪里?”
  “我……”我蒙着头,低头吞吐难言,“被两个妇人带走了。”
  池言皱皱眉毛:“绑架??”
  我仰望着师父:“是一位将军送我回来的。”
  “将军?”师父面露喜色,拉着我,“是谁?”
  “程绍……”我模模糊糊地回忆着他的名字,似乎刹然变得陈旧了许多。
  师父颜色顿沉:“是他?程世文?”
  师父的目光环顾一周,又悄悄停落在我的脸上,一阵雨中的心疼:“池言,快服侍小姐去沐浴,吩咐厨房煮些点心,孩儿该好好休息了,程绍由我去见他……”
  “师父,您找他?”
  他沉默了许久,冲我微微一笑。
  池言搀着我转入后房去了。
  “小姐,你可曾觉察先生方才脸色,可是知道那位将军?”池言轻轻地问我。
  我点点头。似乎明白的师父颜请的意思,那位将军……我的感觉有些莫名,不知从何谈起,不自然的一种猜忌。
  
  四、
  
  不知道是什幺缘故,上天的注定,池言竟然见到了程绍。从她从未有过的轻柔,我打听到了她和程绍的故事,就从那天开始……
  缭心亭。
  “谢谢你,程将军,呃……,程公子,谢谢你救了书昀小姐!”池言很腼典地低着头。
  程绍依旧是翩翩飘逸,却很冷淡:“不必姑娘专程赶来道谢。姑娘请回吧。”
  池言诧异地抬起头,她不相信这个表面古道热肠的公子如此冷漠,或者是他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先生了解他,他是一块冰……”她羞红了脸,缓步回房,她没有觉察到我在门侧,轻声自言自语地呢喃。
  “姊姊……你去见程绍了?”我的言语异常地僵硬,“他的心难以揣测。”
  我重复师父的话。
  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另外,是池言娇娇弱弱的心。
  她吃了一惊,默默不答腔。
  
  我离开了她的房间,向小园走去。
  “关将军可知我女诸葛书昀?”早已了然,是师父,我望声音的源头走去。
  “军师是说书昀,我如何不知?”
  “书昀身虽女儿,却有男儿气概,我想让她随将军习武。”我大吃一惊,关羽也大吃一惊:“军师是要让她上沙场不成?”
  师父默默良久:“即便不上沙场,也想让她继承我的兵法。”
  关羽摇摇头:“军师此言差矣!书昀是女儿身,况且年幼,习武难免受伤,恐军师为难啊!”
  “关将军不必忧虑,昀儿性格我最知,她尽管娇宠,也并非是多愁善感、娇弱无力的小姐。”师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慰藉。
  “那幺,好吧。” 关羽终于允诺了。很勉强,他并不了解我,即便了解,也无法改动他的观念——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已经是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如今竟然还要习武练兵,这听起来似乎已经荒谬得不能再荒谬了。
  
  可是他答应了,犹豫的答应了,师父释然而笑,手中的羽扇轻轻摇晃,似乎又把乾坤掌指手中。
  我从繁叶后直奔向师父,拉着他的下摆:“师父……”
  他微抚着我的发鬏:“叫声二爷。”
  二爷……
  我的神情没有一丝转移,凝望着师父飒爽的身姿。
  
  那天开始,习武与我闲雅的生活混浊,凝固。
  一切变得苦楚,我不理解师父——仅仅现在,为什幺?他身边骁勇善战的猛将比比皆是,我学来又有什幺用?
  天地不分昼夜,年载不别四季。烈日、风雪从不可怜我的娇小,包括二爷——他总是一边冷冷地看着,冷若冰霜。
  然而,
  我上生书的时间并未因此而减少,而是日益递增,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对我而言,无疑是肩负千均。
  
  夜,沉沉闷闷,
  我伏在师父的双膝上:“师父,我们回隆中吧!”
  隆中?
  隆中……
  师父托着我的脸颊,他忘了?忘了那个魂牵梦萦的隆中……?
  不!他记得,那幺刻骨铭心,怎幺可能忘记。
  我知道我触动了师父迷惘的琴弦。
  
  “师父,对不起……”我仰面,噙着泪。
  师父说:“对不起?为什幺?孩儿知道吗?为师喜欢你隆中时的率真,没有眼泪,还有一点刁蛮。”
  他眼中的微笑——思恋、无奈。
  面前,
  千山万水,如履薄冰。而他,能够有谁的扶助?没有!
  对他而言,他的才智将以至极限,毫无保留地献给他的国家和百姓,还有君王。
  履行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诺言,直到……一生一世的换取。
  
  窗外一片寂静,无力沉睡,草木的风动悄然无息,一切都抑郁得昏暗,宛如烛光下的笔砚。
  ……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所有的沉默被打碎了,砰砰地在心中旋转。
  侍童:“先生,主公请……”
  我愤怒地打断他的话:“告诉他们师父睡了!别来打扰!”
  “昀儿。”师父佯怒,带着一丝笑意,“不得无礼,为师去去就来。”说罢,更衣走了。
  晚风卷起落叶,在空中飘舞,师父高大单薄的背影,迷糊在我的泪水中。
  
  “主公。”
  刘备焦急的眼神与师父的冷静相接,他意识到,出事了,可不大,对他而言。
  “博望、新野的火可以烧退曹兵,如今他又来,不可再以火攻了,是不是?”刘备跺足叹气。
  师父依旧那样闲然自若:“弃新野,走樊城。”
  刘备吃了一惊。
  离不开他的百姓,不错,他是个仁义之士,不是吗?
  师父手中的羽扇轻轻摆动:“那幺告知百姓,愿者同去,不愿者留下。”刘备别无他策,应允了。
  
  五、
  
  次日,携老扶幼,拖儿带女,号泣而行,两岸哭声卷着江水一波一迭,滚涌不断。
  行至襄阳东门,蔡、张拒于城外,只得弃襄阳走江陵。
  师父:“追兵不久即到,不如遣云长先往江夏求救刘琦。”
  刘备允。
  师父又看看我,二爷的目光也相继跟随:“我带昀儿同去。”
  “如此最好!”师父神色略略轻松,“昀儿……去吧!”
  我默默不答,师父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
  
  二爷将我抱上了马:“走吧,军师不必担心!”
  言罢,扬鞭而去。
  
  师父的脸色沉静许多,马儿的蹄踏,浅浅的停顿。
  欣慰?担忧?
  他的马左右彷徨。
  第一次的分别,但不是第一次的担心,我给他的焦虑实在太多,太多……
  
  二爷闷闷地吐出几个字:“军师究竟是你的父亲。”
  我惊讶的看着他,莫名不解,摇摇头。
  “不是吗?”他难得微笑,“倘若我也有个女儿,如同你……”
  我明白,
  师父,是我心灵的乾坤,灵魂的定位,生存的意义。……
  而他,二爷。
  不过是我的长辈,一般的抚慰,也许有父亲的威严,却不足父亲的慈爱。他的眼色黯淡了许多,一抹清忧,披风的飞扬也徐缓了许多。
  “好了!下来吧,随我去吃些东西。”他抱我下马,系了缰绳,转身而去。
  我静静地跟着,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是我,伤了他一身的傲气。
  
  二爷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我的饭碗,长吁短叹。
  “二爷叹什幺气?”我的勺子在碗里打转,平平乓乓。
  他的脸上写着“懊恼”:“我很后悔。”
  “什幺?”
  “当初答应军师教你武功时不知道你的饭量这幺差。”他略略显出笑意。
  我咯咯而答:“否则我也不必学武了。”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峻,让我觉得背后生寒。
  “尽管你的姑娘,但终究算我的学生……学武,当它只是强身罢了?吃饭!”二爷的碗筷重重的摔在桌上。
  恨铁不成钢。
  可我始终不能从外界获知他对我的期望,他始终是个不善表达的人。
  夕阳西下,
  窗外包饶着灼烈的朦胧。
  
  夜,幽凉气爽;月,明澈如水。
  我却迟迟不能入睡,身后,一间风清花静的馆驿。
  我取下壁上的披风,夺步出屋。
  月光洒了一地,淡淡悠悠,如泻如流,如飘如散;婵娟睡了,枝桠睡了,莺燕鸟雀也睡了。
  小院空空荡荡。
  我踩着石阶小径踱步来回。
  
  好了,一切都那幺如愿,那幺清闲,万物凝固在我的脑海,一波不起。
  “抚琴流水照明月,
  君心何日似我心?”
  一声长叹。
  闯入我的思绪,跟随曲音飞舞,嘘吁长叹。
  我绕过长亭,对花香祭。
  一位姑娘——玲珑的背影,悄然晃动,指尖在古琴上来回,好一个琴瑟佳境。
  我小立半晌。
  一霎那,弦断了,音断了,凄凄朦朦。抚琴人的柔情也断了。
  她怔怔地仰望银河。
  她,一个,表似同龄,里胜几载的姑娘,给我数不清的忧思。
  我的心中闪出一个念头——知音。
  “脉脉相对长亭晚,
  一恨天涯觅知音。”
  她猛然回头,一张娇俏的面庞,望着我,嫣然一笑。
  
  抚琴流水照明月,
  君心何日似我心。
  脉脉相对长亭晚,
  一恨天涯觅知音。
  
  “打扰您休息了,诸葛姑娘。”她立身鞠躬。
  她知道我?
  我再次打量她:“你是谁?为何在这里抚琴,又是这幺忧愁的琴声。”
  她重复着抱歉:“我叫丁漱香,也是过客而已。”
  “丁漱香……漱锦茗香……好名字。”
  漱香,漱香,漱香。
  漱香:“多谢姑娘。”
  “你怎幺知道我?”
  她笑而不答:“我很敬仰诸葛军师,哥哥说他也许会到此处,……我等到了他的千金。”
  我摇摇头,沮丧:“不,我不是他的女儿,是徒儿……”
  “他很爱你!”漱香肯定地说,“绝不亚于他的生女!”
  
  六、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幺,也许也不该说什幺。
  蓦然,一个洪亮的男音闯入我们的沉静。
  “昀!谁让你出来的?”
  二爷?
  他的声调异常的压抑,很不自然。
  二爷抓起我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不要!”
  我固执地挣扎,脱开他的手掌。
  他看着我,我猛然低头,那一刹那,捉住了从他双眸中影射的哀思。
  ……
  我伤他伤得太深了。
  二爷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铿锵:
  “军师要来了。”
  
  天啊!师父!
  朝思暮想的师父!
  “你该笑了!昀儿。我太难得到你的微笑,哪怕一点点。”
  我落荒而逃。
  我害怕再次见到二爷落寞的神情。
  我不敢相信,一个傲气逼人的丈夫将军,会如此怜惜我。
  笑了。
  的确,如二爷所言,
  使我逸扬欣喜,无非是师父。
  非他不可。
  我太自私了。
  
  ……
  
  姹紫嫣红,也不过彩云易散。
  师父的赠我的十六字,不敢须臾或忘:
  “蕙骨灵心,泰然自若,浑金璞玉,八面莹澈,昀儿常思不愧。”
  而我,纵不愧,又落穆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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