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药
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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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五丈原 寂静的蜀汉军营 趁着四下无人，她悄然翻入了这座大营，尽管未穿夜行服，而是一套蜀军服，但凭着精湛的轻功，她还是轻易得进入了大营。 今夜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诸葛亮！ 她不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当初因为他的进言，使尚在襁褓中的她失去了父亲。自打懂事起，她就将替父报仇的誓言深深刻在了心头。 拜得蜀山仙长——一位武艺高强、精通百药的老人——为师。从此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她刻苦训练，为的是有朝一日报得深仇大恨！ 师傅也从来不说什么，只在她离开蜀山去报仇的那天说了一句话：“人生无有后悔药，你要好自为之啊。”尽管不解，但她依旧义无返顾得追到了五丈原，毕竟报杀父之仇是最重要的！ 到五丈原已有半月，她每日必去勘探蜀营。一方面是去熟悉熟悉路径；另一方面，则是寻找最好的刺杀方法，尽管她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最后她决定使用看家本领——下毒！细细策划了一番，就动身了。 半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很顺利得找到了负责炊事的地方。 恰巧，诸葛亮身边的一个小厮入帐，她潜身细听。 小厮：丞相的晚膳准备好了没有？ 兵卒：早准备好了，你怎么又这么晚来啊？ 小厮：唉……丞相还没有叫我来拿呢，只是时辰实在是不早了。丞相……太……辛苦了…… 小厮出帐。周围无人，正是好机会！ 将迷魂药一洒，小厮就昏睡过去。她顺势接住了饭菜，将他扔出了大营。她信心十足地判断，不会伤到他性命，而且，他至少今夜是回不来了。不误了她的事就行，她也不想伤及无辜。 稳稳心神，端起已被她掺了剧毒的饭菜。却惊异于饭食的单调。一国之相就吃这些东西？？ 带着疑惑，她走进了中军帐。 大帐里只有他一个人，正在批阅公文。她微微笑了笑，天赐良机！！ 走近书案，低下头，“丞相，该用晚膳了。” 他闻言抬起头：“你是……？” 她依然低着头：“我兄长病了，故而今晚我替丞相送膳。” “病了？不要紧吧？我去看看。”说着，他放下笔。 “噢……不不不……只是受了些风寒，军医开了药，已经睡了。有劳丞相挂念。” “哦，让他以后多注意些，千万不要太大意身体。”又继续运笔书作。 “多谢丞相关切。”呼……还好，逃过一劫，她拭了拭额上沁出的冷汗。 半晌，见他未动筷，再次开口：“丞相，该用膳了。” 他停下笔，抬头看她，他与她的目光接触在了一起，她心慌地换了视线。 他笑了笑：“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很你兄长一样固执！好啦，我看完这些就吃。”说着咳嗽了两声，又埋下头。 她仔细得打量着他，却不禁怀疑起一个魏人提供给她的情报。 他说他“今年五十又四”，可她从未见过刚年过半百的人如此地苍老、疲惫、憔悴、虚弱；他说他“生活奢侈铺张”，可她尚未听说过一个官位这样显赫的人膳食就这么简单；他说他“不顾人民死活，穷兵黩武”，可方才这样关心她的那位“兄长”的不该是这样一个人啊…… 她思虑着…… 突然他剧烈地咳了起来，一手捂着嘴，一手依旧持着笔在不停地写。 她一惊，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却越咳越厉害，最终，那只持笔的手也不得不停下了。 终于，咳嗽终于停止了。 他放下持笔的手。 手上，是一大滩的鲜红！！！ “丞相……这……您……”她震惊了！他怎么会这样？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他颤抖地用手巾拭去手中的鲜血，用烛火燃去手巾。然后冲着已然惊呆了的她，虚弱地一笑：“没事，老毛病了……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是，丞相……”她的心猛然被震撼了…… =======1月30更新======= 他再度笑了笑，将碗接了过来，却发现她的手无比冰凉，且抖得厉害，这才注意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这碗饭，心里有些明白。 毫不犹豫地，他拿起筷子就要用膳。 “等等……”她突然喊住了他。她改变心意了吗？丞相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我……”她说不出话来，全身颤抖地不象话，何况……他刚刚有接触到她的手，他如此精明，怎么会没发现不对劲之处呢？ “到底怎么了？”丞相关心地问。 别对我这么好，别对我这么温和……她宁可他拆穿她的诡计，也不愿见他这么毫无防备，全心信任她的样子，因为，在看到丞相的第一眼，她已经无法自拔了…… “我……” “这饭快冷了，我还是趁热吃吧！”丞相有些故意地道。 “……不！等等。”她又再度喊停。 “又怎么了？”丞相仍是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清澈的眼里，没有丝毫地退却。 父仇要报，但是他已经是……她知道，除了丞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算了，他就吃吧，如果他死了，她也会陪着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希望下辈子，别再有这种遗憾才好。 “嗯，你……你吃吧！”她别过头去道。 丞相看着他哀伤的眸子，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这小傻瓜，非要表现地这么明显么？ 看着丞相将碗靠近唇边，她又心软了，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出手，那碗已经被人打落在地。 =======4月3日更新内容======= “丞相！不能吃！”斥声传来。 杨仪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姜维。 杨仪立即取出银针往翻在地上的饭菜一试，瞬间变黑的银针让人一目了然——那碗饭有剧毒！ 姜维和杨仪惊讶得不得了。 ”你这奸贼好狠的心，要不是伯约将军和我及时赶到，丞相恐怕就遭你毒手了“。杨仪咄咄逼人，朝着罪魁祸首她走去。 她在看到那变黑的银针后也吓坏了，尽管那是她亲手做的事情。 幸好、幸好那碗饭被推翻了，而他没事。 ”杨长史，你别说了。“相较于其他人脸色被吓得惨白，丞相这被害人可镇定得令人怀疑。 ”丞相！事实就摆在眼前！“杨仪气恼地道，”方才我去营外查看兵士们屯田的情况，就看见丞相的贴身侍僮倒在田地里，我就觉得不对劲，立马回营，请了伯约将军一同前来，没想到真让我给料到了！你这奸贼真狠毒！“ ”够了！杨长史，你们退下！“丞相看向杨仪的眼神十分凌厉冷肃。 ”可是丞相……“ ”退下！“丞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杨仪和姜维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大帐。 ”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么？“丞相问道。 天哪！他怎么看出了女扮男妆的她？是了，他一向很睿智的。”刘冰。“她简简单单地回答。 ”你是刘封的女儿？“丞相一惊。 ”是，您知道的还真多啊！怎么，想报复我么？“她刻意地朝他娇媚地笑问，一点惧意也没有。 ”报复？“丞相失笑，”我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他说他是心甘情愿的？！是啊，当时他的神情分明就是知道真相的，可他还是想要动筷用膳，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冰感觉自己胸口一窒。”是吗？可惜却让你那得力的属下给破坏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她讥讽地道。 ”冰儿姑娘，你真那么恨我吗？“当初上表请先帝诛杀刘封，也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的，他也不想这样做呢。只能勉强保存了刘封的妻儿。 ”恨？“刘冰点点头，”是的，我非常恨你，恨不得杀了你！“父仇不共戴天，她怎么能够饶恕他？ ”你也行动了，但是又犹豫……别着急否认，你自己的行为自己清楚。“丞相直接地说。 ”我……“”刘冰恨恨地看着他，“谁说我下不了手？你最好还是有所防备和觉悟，我会不定时地给你‘惊喜’的，如果你还要留下我这个祸害的话。” “不！我相信你！你是受了魏人的怂恿么？” “你怀疑我叛国？！”她猛然抬起头，“你竟然怀疑我是叛徒！” “不是的，我……” “是是是，我是听了魏人的话了，我是收了他们的贿赂，我特地要来杀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刘冰好心痛，没想到他竟会怀疑她叛国！ “冰儿姑娘，别这么激动，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刘冰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我承认自己收了他们的贿赂，我承认自己想要你的命，我全都承认……” 她由怀里拔出一把小巧的短刃——原是为了防身用的——狂乱中，一刀就这么刺向他…… “啊——”他没吭声，她却惊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为什么？ “冰儿姑娘，这样……这样你心里是不是……是不是好过了一些呢？”丞相捂住胸口，那血液就从他手缝中不断地潺潺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丞相！丞相！说不定……说不定我真的是卖国贼，您为什么……为什么……”她惊吓得无法将话说完整。 “我相信你不是，我……相信！”他开始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当初上表……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话音未落，他就倒了下去。 “你……丞相，丞相，丞相——”她放声大叫，手里沾满了他的鲜血，整个人呆楞住。 “丞相——”姜维听见了她的惊叫，立即闯了进来，看见这幅情景，几乎也惊呆了，“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叫军医呀！”身后的小卒急忙答应着去了。 姜维与刘冰一起将丞相安顿在了床上。 （中） =======5月3日更新======= 军医匆匆入帐，“参见将军。” 姜维摆了摆手，又指了指丞相。军医会意，马上给丞相搭脉。 刘冰站在一旁紧张地望着；姜维强做镇定，但眉宇间流露出焦虑的神情还是遮掩不了内心的担忧；军医眉头紧蹙，看了看姜维，欲言又止。 他站起身来，未曾开口，伯约就将他请至帐外。 “请问医官，丞相他……他……如何？” “将军，丞相这伤……” “如何？” “可不轻啊……上回开的药，不知丞相可曾服用？” 姜维叹了口气，“唉……丞相忙啊……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更别说服药了。这药是服一顿，停三顿……我们也几次劝说丞相，可是他不听，我们也不好勉强……” “原本此伤也并不至亡，若伤者为一壮汉，不消数旬，即可康复如初。但丞相病体已然难以支撑持久，如今再加此伤，怕是……唉……” “医官可还有奇法救治？只要能保丞相，我们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卑职是明白的，若是没了丞相，我们也……将军但放宽心，我一定尽全力为之，这就开方”军医话锋一转，“但卑职也只得是尽人力听天命了。” 姜维点点头，“快些吧……” 再说帐中的刘冰。 开始时还茫然得不知所措，但现在她渐渐明白过来了，明白了自己犯了如此的一个滔天大错！望着躺在塌上面白如纸的丞相，她懊悔自己没有早一些明白过事来，懊悔自己直到现在才明白师傅当年的话语。他是一个好丞相呀！为了黎民百姓，他损失了多少休息时间？为了先帝霸业，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为了天下苍生，他熬白了头发？天哪！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位好丞相这样？！自己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想起这桩桩件件，她悲上心来，不由得凄凄切切地啼哭了起来。 姜维入帐来，看见这一幕，轻轻走过来，温和地说，“姑娘，不要难过了，我想丞相也不会怪罪你的，你既然精通医术，还请参看一下此方。”说着将军医的方子递了过来。 刘冰没有想到这位威武的将军居然也不训斥她，还这么信任她，心想自己就是死，也是值得的了，但愿父亲不要怪自己“认仇为父”，要怪只能怪父亲当时太过嚣张了。她急忙拭干泪水，接过药方，细细地看起来，不料想，这一看，却看出了一个大问题！ =======5月4日更新======= 只见药方之上，尽都是些紫苏，桔梗，荆芥，后面又有枳实，茜草等药，不禁皱眉：“这都是些性辛的药石呢，丞相如何禁受得起呢！这药用下去要出事情的……” 姜维唬了一跳，忙问：“依姑娘之见解呢？”说着就让刘冰诊脉。 刘冰有些颤抖的手按上了丞相的手腕，微微点了点头。姜维取过笔墨纸砚，刘冰略略思索了一下，题笔就写。 姜维接过方子，见上面换了几味温和的药，大致白及、藕节、紫珠之类止血顺气的。 休看姜维是个披坚执锐的将军，对于药理，他也略知一二，方才正是觉得药太过重，才请她再做斟酌的。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以此为主了。姜维叫过一名小厮，命他即刻煎汤熬药。 姜维与刘冰谈了很多很多，包括他们的身世，丞相的好处……已经四五日过去了，可丞相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刘冰和姜维就一直守在塌边。眼见着数日来的公文堆积在书案。越来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