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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挨到晚上,洪宣娇愤懑地来到表哥的住处。一腔幽怨,不吐不快。她推开门,倚在门边,咬着牙,双手下意识地挽着垂到胸前的发辫,目光死死地盯住冯云山。
冯云山的心也很凄然,活活拆散一对有情人,特别是自己一向喜欢的表妹,他觉得良心不安。今后,洪宣娇会如何埋怨他呢?石达开又会怎样想?这一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违心地伤害别人。但是,为了洪秀全,为了拜上帝会的大业,他不能不这么做!他强忍著心中的痛苦,笑容可拥地让表妹坐下,和气地说:“我知道,宣娇,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说吧,我听着。” 洪宣娇想将心中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但话到唇边,又难以出口。她想:好吧,我不提起石公子,只要你提到肖朝贵,我自有话说。她低下头等待着,不断地将衣角卷起,又慢慢放下。 谁知冯云山偏偏不提肖朗贵,出人意料地说道:“好,宣娇,你既无罪可伐,我可要说正经事啦。依你之见,开创天团的锁钥是什么?” “人心齐,泰i山移。”这严肃的话题使宣娇忘了自己的私怨,毫不犹豫地回答。 “对。那么,人心齐的关键又何在?” . “集权一身,令出一门,否则必乱。” “说得对。但会中的大权应集于谁?今该出何门?” “集于阿哥一身,令出洪门。” “权不能集一身,令不能出一门,又将如何?” “以威镇之,以术驭之。” 冯云山点点头,再问:“你到金田业已三载,必有所见闻。天国大业,表妹当何以处之?” “兴与之共兴,亡与之共亡。”洪宣娇答道:“尽毕生精力, 助阿哥成功。” “好,好!`”冯云山抚掌赞道:“表妹如此深明大义,必能使众 首领固结一心,仁坤何忧,吾父何愁?宜娇,找还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 “女营众多姐妹,谁最姣好?” “这是何意?”宣娇警惕地反问。 “欲为石公子觅一佳偶。” 洪宣娇一切都明白了,猛地掩面抽泣起来。冯云山同情地看着她,竟找不出句话安慰。 如果说,石达开的暖昧态度使她开始失望,那么,冯云山的话使她完全绝望了。她怨恨地想:我为什么偏偏是“天妹?”怨不得祟被皇帝在上吊前,会对长平公主说出“愿世世勿生帝王家”这样沉痛、绝望的话。葛地,她放下手,含泪直视冯云山,许多愤激的话涌上喉咙,就象喷泉般泄出。 “说吧,哭吧!宣娇,泄尽心中愤郁之气,你会好过些。”冯云山的声音颤抖·。 洪宣娇象被什么噎住,停止抽咽。烛光下,她发现表哥的脸色苍白,神情悄悴,眼含泪水,失去了往昔的光泽。 精神的重荷,同样压迫着他。她理解了,表哥并非铁石心肠,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大业,冯云山丢下娇妻要爱子,石达开委屈成义,自己却置大局于不顾,说得过去么?她心中矛盾极了。 但是,婚姻之事又非比一般,要与男人相处一世,生儿育女,没有彼此的相爱,又有何本福可言?要嫁给肖朝贵,她没有思想准备,但又没有别的选择。 “我懂了!”她突然哭喊一声,冲出大门,消失在暗夜中。冯云山倚在门前,望着黑洞洞的夜色,感动得热泪盈盈…… 。。。。。。(节略)。。。。。。 猛然,屋内响起了叮吟声,仿佛是谁在调琴弦。洪宣娇本能地一跃而起,走到窗前细听。 伴着琴声,黄情文用清婉的、楚楚动人的声音吟哦道: 烦恼韶光能几许? 肠断魂消, 看却春归去。 只喜墙头灵鹊语, 不知青鸟全相误。 心若垂杨千万缕, 水阔华蜚, 梦断巫山路。 满眼新愁无问处, 珠帘锦帐相思否? 如怨如慕之情,使洪宣娇又同情,又愤怒。黄倩文一腔幽怨,为谁而发,她一眼看透。她猛地推开门,倩文看见她,立即含羞低头,满脸绯红,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你呀----!”洪宣娇坐在她身旁,怨恨地用手在她额上一戳。倩文歉然地摇摇头,两滴委屈之泪顺颊流下。 洪宣娇在清理自己烦乱的思绪,下意识地拿起案上一本写着“倩文小稿”的册子翻阅起来。册子的每一页,都画著不同形态的石头,兰花。她注意到,每一块石头,无论在水边,在林下,还是在山岳之巅,都显示出岿然耸立,钢筋铁骨般的气质。而每一块石头下面,总依傍着一株淡雅灵秀的蕙兰。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些画里,这一块块石头,不都是倩文根据自己对石达开的理解,着力描摹他的品格气质么?这一株株蕙兰,不正是倩文的自我写照吗?也许,倩文对他的认识,比自己更加深透哩!这一幅幅寓意深刻的画,竟如强大的电流,震撼着她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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