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115895号馆文选__都公谭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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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公譚纂卷下(三)
兵部侍郎李公蕡,居吳城之東,公自為郡學生至歸老於家,每出,必於城外上馬,逮回,望城門即步,未嘗一日易也。大理寺丞仰公瞻,少亦為郡學生。時夏建中先生為訓導,後公每經其門,必為下馬,人識之,旦暮皆然。觀此二事,亦可見前輩謙德。 四月十五日,相傳為呂純陽誕日,吳中福濟觀,每年遇是日設大會,遊人往來,簫鼓不絕。觀主老道士為余言,是日必晴,雖陰霾亦必開霽。余十數年來驗之果然。陸放翁筆記云:四月十九日,成都謂之浣花遨頭,宴於杜子美草堂。余客蜀數年,屢赴此席,未嘗不晴。蜀人云:雖戴白之老,未嘗見浣花日雨也。放翁是說,正與此類相似,皆非偶然者,不可曉也。望信橋織工趙某產子,三足二陰,一足在左腹下,其一陰生於左股左脅上,復有塊如杯,裸一晝夜不死,人來觀者眾,遂壓殺之。 李都御史實四川合江人,其鄉有土地祠,李微時,經祠前,見塑像起立,心竊怪之。歸以語母,欲碎其像,母止之。神忽托夢祠旁人云:「李秀才過,吾敬之,起立,彼不知,乃欲碎我。微其母,吾不免矣。」李後復過其祠,戲書像背云:「此人無禮,合送豐都。」人復夢神泣告曰:「李秀才今將送我豐都,煩急求救於其母。」鄉人往告,母怒,李遂滌之,後果至大顯。 郡人沈氏兄弟二人,其兄嘗一日倚屋柱,有所思,忽雷碎其柱,半身為雷火所焚,視之甚黑,但聞空中若有人云:「誤矣,視其家則已如故,身亦絕無痛楚。」其弟讀書樓上,一日震雷碎其柱,其藏書木匣以鐵緣四角,盡熔為汁,銅鎖與匣中數錢亦熔,而匣與書俱無恙,不可曉也。 石湖農民有管某者,其妻通於人,謀所以殺之,未果。一日與其母紿他事,載管於河,醉之酒,推墮水中。時水淺,管救於漁人,獲免,抵家,勿悟妻之謀也。妻見夫歸,大驚,天晚,遂誘其浴,復攜沸湯,欲因而灌之,湯未前,忽聞雷霆一聲,其妻已擊死矣。 閶門人陸某,嘗夜夢皂衣者四人至其家,再拜乞命。明旦,忽有人持四鱉來饋,陸笑曰:「昨宵之夢,其殆汝耶?然吾必欲食汝,不能釋也。」竟烹食之。不二日,疽發於背,諸藥莫療而死。 成化末,內官阿丑年少機敏,善作教坊雜劇,憲宗每令獻技以為戲。時汪直勢方赫赫,丑欲傾之,裝一醉人,仆臥於地,或呵之曰:某官至。醉人不起。又曰:皇帝駕至。臥亦如故。後云:汪直至矣。醉人倉惶驚起。或問之曰:汝不畏駕至而畏汪直,何也?曰:當今之世,吾知有汪直而已,他不知也。上悟,待直頓衰。保國公朱永治居第,私役軍士頗眾,丑一日裝兩人於上前,一人誦詩曰:「六千兵散楚歌聲。」一人擊之曰:「何為誤八千為六千。」一人答曰:「二千在保國公家造房。」上疑之勿信,密令人視之,果然。保國懼,即日撤工。 三原王公為都御史時,巡撫南畿,嘗一日至吳,有市井無賴乘其醉而罵公於道。公見之,略無怒色,但從容言曰:「此人醉矣。」命吏卒遣之。若王可謂有輔相之量者矣。 沈石田先生嘗與陳起東會飲於吳太史家,時賀解元恩、陳進士策在座,先生不善飲,酒至輒辭。起東云:「吾有一對,君能對之,吾當代君飲。」先生曰:「然。」起東云:「恩作解元,禮合賀其榮也。」先生應聲曰:「策為進士,職當陳嘉謨焉。」合座無不擊節。 右都御史王越嘗出入太監汪直門下,又嘗從汪出征北邊,官驟升至威寧伯。一日忽作詩曰:「歸去來兮歸去來,千金難買釣魚台。也知世事只如此,試問古人安在哉?白髮有情憐我老,黃花無主為誰開?平生報國心如火,一夜西風化作灰。」未幾汪敗,越以附汪故竟削爵為安陸州民,亦詩讖歟?僧起宗為予言,紹興某寺有老僧,年七十餘,云五十年前曾手錄此詩,起宗近見其稿,始知非王所作,蓋好事者嫁之耳。 慈溪張御史昺,字仲明,都御史楷之子。成化間,知江西鉛山縣,縣有寡婦,止一子,為虎所食,訟於張,張與之期五日來。乃齋戒作文,祭城隍神,大概言神不能御災捍患,而縱虎食人,五日內必驅虎伏辜,否則毀其廟而更置之。後五日,天未明,夢有人告曰:「虎至矣,虎至矣。」張驚起佩箭升堂,急令啟門,忽二虎至,俯伏庭下,若有神人守之者。張曰:「吾良民之子,而汝食之,法當抵死。」二虎有不傷人退,一虎起,繞伏虎一匝,低尾而出,其一不動,張素善射,拔所佩箭,三發三中其首,虎猶不死,命隸卒亂鞭殺之,召婦人歸其虎。甫到官,凡淫祠悉為破毀,獨鄉落一祠,民秘之獲存。後張以公事經其地,夜忽夢神告曰:願公恕我,無毀我祠。翼日,詢於鄉民,急毀之,神忽降於鄰縣之民某曰:「吾被張知縣毀祠,張公陽官,且正人,吾不敢近,願借片地,暫棲吾身。張公去,祠可復也。汝不從吾,五日內必禍及民。」初不信,不三日,果煩懣吐逆,神仍降,皆羅拜許之,遂為立祠,張不知也。又有道士善隱形術,寓某觀中,淫人婦女,不可勝數,張一日擒至,重鞭之,殊無所苦。頃之,並其形不見,張紿以他出,竟馳觀中,縛之而歸,裸其身,用印於背,然後鞭之,隨聲稱冤,竟死杖下。 西番長耳僧法奴居中國三十年,善漢人語,丁酉歲游吳,止禮拜寺,為予言,其生彌西里國在天方國西,五年可達,中國去其國一年之程。有藏國把國者,地廣千里,人長五丈,其聲聞一二里,日飯盡米一石,然膽怯,聞金鼓或炮聲必疾走,其小兒亦丈餘也。長耳僧宗回回教,遊行海上,凡數十國。其在中國,足跡遍天下,約其年,幾百歲,每日惟食飯一盂,雞鵝羊肉亦皆食之,或數日不食,亦不饑也。後渡錢塘江觀窯器,溺死。 松江有老醫張公壽者,神其術,然不肯輕售。其鄉嘗有一婦,懷孕將育,一日誤跌,遂悶絕,延公壽治之。公壽取頭上針,使開婦胸,當心針之,隨產一子。公壽命視手,果有針穴。蓋此婦被跌,為子手捧其心,故悶絕耳,後此子竟曲一指。 嘉定縣八都有農家產一女,左股有肉塊甚薄,三日塊破,出一女,大如鼉,眉髮手足悉具,出時尚活,未幾,與此女同死。 湖廣劉長史梁,少年在學,景泰壬申,其兄一夕夢神人告之曰:明年秋,汝弟中舉,名在百十二,候費宏中狀元,汝弟才得進士。旦語長史,皆以為湖廣解額九十人,夢必無應。明年開科,長史果中一百十二名,時年才十七。後屢試下第,頗憶夢中之言,不就教職。成化丁未,始第進士,榜首果費宏也,亦異哉! 河南都司有王指揮者,妾生一子,後繼室生子,病不離體。一日召女巫治之,巫云:所居屋有厭鎮。發之,果得木人,王疑庶子所為。時庶子居城外莊屋,王命兩家人縛之回,禍至不測,家人勸子弗行,子以父命不可違,遷延至晚,至則城門已閉。是日適有劉憲副者,亦因病召此巫,巫亦詭言如王氏,發屋復得木人,巫云此必門子所為。劉曰:門子無怨無德,胡為厭我?命搜女巫,於其懷得小木人甚多,即杖殺之。王氏聞之亦悟,父子歡然如初。 揚州寶應縣有周秀才者,年少時,其父與聘同縣張御史女。張卒,女患顛疾,周氏欲罷婚,女家亦許之,周生獨不肯,曰:「女之疾,吾之命也。且張公已沒,人將不議吾家耶?」卒娶之,逾一年,生一子,女疾亦瘥。 無錫有金生者,嘗有役事至湖廣茶陵州,時暑天,經溪澗,浴之,忽陰中痛。及歸,痛時作,每作覺其中有物,用力出之,其物類棗核,堅硬如鐵,後每痛必出,不久竟死。又有周某者,蓄一黑犬,甚愛之,食必親飼。後犬病瘛,周恐傷人,鎖之屋柱。一日飼之,被嚙其臂,周且痛且怒,乃烹食之,食已疾作,口出犬聲,有物如蚯蚓狀,從陰中出,痛不可忍,諸藥莫療而死。 沈萬三之富,爐火所致。其子既戍邊,猶用以自給,蓄牛馬千計。無錫某御史嘗按遼陽,友人知其事,勸取其方。御史至,即坐沈以強盜系之獄。沈求免,御史曰:能予我丹方者,貸爾罪。沈謝言無方,但先世所遺成藥耳。因獻數合得免。御史歸,分友少許,友亦致富。 天順成化間,吳有龔馱子者,與妻僦居,每三五日一出市薪米而歸,歸即閉門,不治生產,人不之疑也。龔後老死,鄰人於其家得鼎盎之屬,始知其有爐火術雲。 有道者語先君云:不生不殺。先君遂不畜雞豕。客至,市以供之。又云:人求道,須於功名上鬧一鬧,方心死。 朱晦翁有《乞汞帖》云:欲觀造化之理,今藏湖之道場山。 朱晦翁居白鹿洞,與白玉蟾善,一日登山值雨,有田父舉手指空,雨為之不濡。門人問曰:「何術也?」翁曰:「偶然耳。」他日,翁患膝創頗劇,玉蟾取水為洗之,隨手而脫。翁驚再拜曰:「師何神哉?」玉蟾曰:「偶然耳。」翁大慚,然終不窮其術。翁為江西提刑,聞唐開府紫虛真人尚在某山中,使人持書乞為弟子,且曰:「能以道相授者,當來,不爾不敢見。」紫虛復云:「道不可傳,朱某必不至。」門人請曰:「仙師嘗雲傳道必擇世間忠孝之士,元晦真儒,奈何拒之?」紫虛曰:「吾道貴誠,朱某不誠耳。」弟子請其故,曰:「朱某陰悅吾道而陽非之,是謂不誠,不可傳也。」 張三豐有遺墨僕,少好道,走四方無所得。至正末某歲,遇陸龍先生於嵩山,授以真訣,遂而超悟。陸先生圖南之高弟子也。 三豐去金陵,太祖欲見,不可得,命真人張宇初求之,宇初懼,詣武當山,拜表云:望都差將吏訪於洞府名山。今其表見本山志。 今世祈子奉張仙,其狀紗帽挾彈者,乃蜀主孟昶像也。初花蕊夫人得幸於昶,國仁入宋,藝祖亦寵之。夫人德故主,日懸其像室中。一日藝祖入見而問之,夫人倉卒對曰:「此張仙也,奉之宜子。」由是傳播民間。 孝宗皇帝山陵畢,有五色雲起於陵上,結成綵鳳飛去。聖主返仙,不偶然也。 予在禮曹,當郊天之前一日,與同官露坐,忽五色雲見於日下,氤氳鮮翠。予急索酒跪飲之,亦平生奇觀也。 義門鄭氏藏書最多,永樂初,進其什之四五,今內閣多有其本。徐天全所藏,蓋多出此。予教徐之孫,嘗見有義門印記。後其子售逸狼藉,予貧不能買也,至今惜之。 浙江人錢知縣暘繼室許氏,臨平人,名璚姬,善於詞翰,嘗有絕句詩云:「鵲噪未為喜,鴉鳴豈是凶?人間吉凶事,不在鳥聲中。」又有新月詩云:「三星明燦爛,一仰一鉤金。似吾深閨裡,春來夜夜心。」 江西袁御史道為太平知縣,時縣有老民,家深山中,以騾駝錢物,乘之出山,中途騾拗,不肯行,老人無以為計。適一人乘驢而至,謂老人曰:「汝何之?」曰:「縣前耳。」其人紿以偕往,且曰:「汝老人,騾拗若是,我驢馴,暫以代之,何如?」老人謝焉。其人乘騾,鞭之疾行,老人追不能及,失其所在,悔恨欲絕,不得已,訟於袁。袁命以驢置廳事,後四日來。袁餓驢四日,老人至,問曰:「汝認騾去路乎?」曰:「知之。」遂命隸卒牽驢,與老人抵失騾所,縱驢任其所之,驢以餓甚,且熟識故道,疾奔至家,則騾正繫於門,吏卒縛其人見袁,竟服罪焉。 文宗儒宰永嘉縣日,有商人糴米,倩人擔之,其人出商不意,從別道去,商蹤跡不能得,訟於文。文受其訟,佯為不理,命姑退。未幾,召倉官云:欲下倉視糧,命各鄉里正集腳夫於倉。是日,文人命商人立於門倉,腳夫一一過目,果獲其人,遂服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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