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乱世——锦月梦
锦月银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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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如锦的月，才是乱世唯一宁和的地方，那唯一宁和的地方，却是繁华一梦…… ——题记
（一） 残阳。古道。 尘起沙落，无迹。 就如同那往事，逝去，悲也好，喜也罢，像是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梦…… 仿佛就是在昨日，我和你肩并肩坐在落日长亭，箫声碎心，芳草萋萋。 那一刻，你可曾知道，你的眼睛，已化蝶。 仿佛就是在昨日，我和你在一片土地，而你在却冰冷的城墙上，身旁站满了刽子手，你漠视，用泪光看着我……我却没有动，没有下那命令，唯一可以救你的命令……我亲眼看见你从高高的城墙，一跃而下…… 那一刻，你可曾知道，你的眼睛，已化蝶，流血的蝶，翩成泪，泪在告诉我，无怨无悔…… 残阳的光，似血的红，真不知这红，是冷，是暖。 似血的红，似也染红了这面旗帜，“马” 茫茫天地间，除了仇恨与罪名，我还拥有什么？ “大哥，前面没有路了。”马岱紧锁眉头，声音很低……很低。 马超勒马回头，凌厉的目光，这时似也在变得柔和，更多的，竟是凄凉。 看着这些不离不弃的好兄弟，马孟起，这不是你现在唯一拥有的么？ “好了，你们走吧！”他此时的目光，不是凄凉，不是凌厉，确是无情…… 一双双惊讶，着慌的眼睛…… “将军，你让我们去哪里？昔日，我们曾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现在，将军却要弃我们于不顾？将军，我们……” “够了！你们现在都不听我的话，将来呢？”冷冷的哼了一声，身边的人，似也打了个冷颤。 走吧，回西凉去，作一介平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身处乱世，与家人同享天伦之乐，才是这世道唯一的幸福吧！我怎么忍心，你们同我去送死？国仇家恨，我无法放下……不管你们怎么恨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落得像我一样的境地……我累父，累妻，累子，怎么再忍心累了你们这些好兄弟？走吧，若有来世，我们还为好兄弟…… “将军，你若执意赶我走，不如让我死了罢！”他的眼睛里，充满的悲愤，扬刀自刎而死…… …… …… 值得么，为了我这不忠不孝，残暴不仁的罪人…… 他竟有些微微颤抖，转身间，掩饰的一丝不露，再不看那冰冷的尸体一眼，心中却有一丝后悔，一丝感动，万种感觉浮在心头……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马岱的语气竟有不忿。 岱弟，连你也不明白我？也罢，我并不希望再累你，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一群没用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无情。 “算了，跟着这种小人，也是憋气！弟兄们，我们走！！”很小的，很小的抱怨声。 说罢，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马超依旧没有回头，闭上了眼睛，听着马蹄声一点一点逝去，竟像是昔日欣赏月下的洞箫声……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好兄弟，不管你们怎么恨我，我都拿你们当作我马孟起的好兄弟，只是我们身处乱世，我有很多事情没有了结，血海深仇……来世，来世好么？ 冷冷的看了马岱一眼，“走吧!” 马岱不再说一句话，狠狠扬鞭而去…… 马超轻叹一声，摇摇头。 (二） 汉中。 月已起，风已逝。 岱弟，我们就要寄人篱下了…… 他看着马岱，眼中充满了怜爱，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时候…… 想起那天，父亲临走的时候，嘱咐他，无论如何，照顾好岱弟，哪怕赔上自己的一切。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那天的眼睛，那里，充满了希望，还有悲伤。 很小的时候，岱弟就说自己是一个孤儿，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缩在某个角落…… 他的父亲，我的伯父，是为了救父亲，赔上了自己的一切。 很小的时候，父亲说，孟起，你是哥哥。 哥哥…… 背父弑君的罪名，没有让你和我一起背负。 残暴不仁的罪名，没有让你和我一起背负。 岱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只能给你这些了……莫要怪我。 他的目光很柔和，只有看自己最爱的人时，才会如此，更何况眼前这人，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 被注视的那个人，却没有丝毫察觉，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幕。 他不明白，大哥怎么会如此狠心？大哥，倘若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这么待我？大哥，你是真的变了，你不再是我心中的好大哥，从那一刻起，从你下令反叛的那一刻起，竟然弃叔父，二弟，我们宗族二百余口于不顾，大哥，你好狠的心啊！你变了，你，被权势名利迷住了眼睛…… 他看马超的眼神里，竟有了一丝轻蔑。 （三） 张鲁端坐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 和蔼，好一个和蔼。 马超立于一旁，略微低着头。 谦顺臣子，好一个谦顺臣子。 张鲁忽然很得意，马腾啊马腾，你怕是死也不会想到，你的儿子，你优秀的儿子，也臣服于我！！ 身后一片小声议论，有轻嘘，嘲讽，冷言冷语。想你也会落得寄人篱下的境地？一个背父弑君，残暴不仁的罪人，主公会不会收留？ 收留？我马孟起就是再落魄，也用不上别人收留！我只不过是在寻找机会罢！ 生在乱世，无愧天，无愧地，对得起自己这颗心！坦荡走在天地间，管你风言风语！！ “孟起啊，旅途劳累。好好休息去罢！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啊。”那个人，居高临下得说着，似笑非笑。 当成家，不是家。 月高风黑，说不出的落寞，轻叹一声。抬头望望这月，如丝，缠绕着淡淡夜色。 手里拎着酒，来到这棵树下，枯树下，这枯树，却也如此冰冷…… 为什么步履如此沉重？ 静静地坐下，仰望着这月，这月一点也没有变，月如锦……昨天，自己不是也看了么？ 酒，很冷，很冷。未到，已成泪……顺着喉咙流在了心里，顿时，像是棱角锋利的冰，划得满心伤痕，热血和寒冰纠缠在一起，是热？是冷？ 背上千秋万世的罪名，又如何？只是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信我？ 身后，却有一个如烟女子，默默地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满心伤痕，疲惫不堪的人，他有着天下无双的，寂寞……那时的他，桀骜不驯，冷酷坚毅。 现在呢？孟起，你的悲伤太多了，是不是一个人埋在心底，很累，很累…… 明天，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管明天会有怎样的变化，至少，至少，赵子龙，你在和我一起欣赏月的悲伤么？匆匆一面，你我已多年不见了。 还有，琪瑛。 （四） “孟起，刘备攻打益州的事你可听说？”张鲁意味深长地说。 马超点头。 “刘季玉虽与我有仇，但益州一旦为刘备所得，汉中则危矣……”那双眼睛，打量着马超此时神情。 马超心里暗笑，你是要试探我么？ “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张鲁笑了笑，难道你马孟起真是有勇无谋？那倒正好为我所用。 “孟起，速派你去解救刘季玉！” “遵命！”眼角余光瞟过张鲁，看着他一脸得意…… 窗外纷纷坠叶，寒声碎。 马超望着窗外，落叶，竟也如此凄美…… “大哥！” 马超转身看着他。 “大哥，听说你要去制刘备去救刘璋？我倒是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马岱转身的瞬间，他又一脸凝重。 “不错，这里面不会这么简单。” 是啊，世态炎凉，人心险恶，是该让你明白了，因为……因为大哥不会陪着你一辈子。 继而一声冷笑，“是杨松杨柏，他们以为我马超也是能让他们戏弄的？他们不过是想把我挤出汉中而已！今天张鲁不过是试探我罢了。” 马岱现在觉得，大哥还是有一点没有变：傲气凌人。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坐观其变，我想，张鲁一定会让我前去解救刘璋。” 马岱若有所思。 （五）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又踏上了漫漫征程。 只是庞德留在了汉中。 张鲁啊张鲁，你可只有一点点小聪明，以为留我一个人质，我便会受你的牵制？你这想法，太天真了些！我国仇家恨，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庞德而放弃！好兄弟，今生今世，我若是做下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来生做牛做马必定还！ 马岱盯着他很久了，大哥莫不是在想庞德？ “大哥，前面就是葭萌关了”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迷茫，离家是越走越远啊……这片萧然的大地，马上就会燃起战火硝烟。 张飞…… 或许只有在沙场上，和劲敌厮杀，我才会做回很久以前的那个西凉马超…… “剑歌沙场笑 烽火战鼓嚎” 马岱清楚的看见，在沙场的大哥，笑了，在这个随时都会丧命的地方……但他看见了，很久都没有见过的大哥，很久了，久到是什么时候，早已记不起。 “大哥！小心！” 只是这一句，让那颗冰冷的心，充满暖意。 岱弟，从心里你还认我这个大哥，是吗？ “马将军，主公明令撤兵！”杨松已带者一脸冷笑来了。 撤兵？恐怕这次回去，便再没有出头之日了罢！ “退兵？主公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怎么可以退兵？”他已握紧手中剑。 “好……好，既然将军不肯退兵，我回去向主公禀报罢。不在此叨扰了，告辞。”杨松见事不妙，只好“谦卑”而去。 马超冷哼一声，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 “大哥，为什么会是这样？”马岱不解。 “张鲁已经不信任我了，”他向葭萌关看了看“不过，这也无所谓，他并不是什么鸿鹄大志的英雄，不过是个乱世枭雄而已……” 马岱没有说话，他不解，大哥为什么会说这些。也许这个世界，他不懂得太多，为什么大哥会下令造反，为什么会下令屠城……他已越来越不了解眼前这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