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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崇祯的责任感
今天,我没有说清楚我的一个意思:崇祯与平常心。 首先,我并不是说,崇祯对皇帝责任的认识上有何偏差。 在专制时代,搁在君主一个人肩上的担子,对任何人来说都太沉重了。特别是在绝望的王朝末代,常见的,多是退缩和渎职的君王,什么“醉生梦死”的话就不多说了,强大压力下出现人格的变异也在情理中,并且细查起来,很多人其实还在登基的初期奋斗过,比如万历,但是很快,他们就气馁了。 而崇祯,死前念念的还是百姓、江山、列祖列宗。隋炀帝用尽王朝所有的储蓄,最清醒的时候,对镜子说:“好头颅谁拿去?”而崇祯的帝王生涯,就在一片绝望中,用掉最后一分生命力去拼这一场恶战,他公开宣布的对手中,甚至有那个最神秘的“气数”。 网上有一篇叫作“崇祯测字亡身”的文章,单这题目就让我反对。崇祯只是在迷惘行进中偶尔休息的时刻,才偶尔装回糊涂,想找点安慰。反过来,测字的结果即使是大吉,带给崇祯的,也不过是一场游戏后的瞬间安慰罢了,他真的会相信吗?游戏玩过了,他要面对的,还是闹哄哄的群臣和乱糟糟的国事,还是那个黑压压的“气数”。崇祯不会因为一个测字结果就绝望,就象带给他希望的只能是国事好转的现状。但是,在这篇故事里,崇祯连小小游戏中的一点安慰也得不到。 如果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测字,我说天对崇祯也太残酷了;如果有人为的因素,我说这个人太狠,一片的绝望中出此狠招,又有什么必要?如果是作者杜撰的,一个是他不了解崇祯;另一个,就是一个测字的结果,能使作者本人陷入绝望。 其实,除掉帝王的部分,崇祯本来也就是个责任感不错的人。他一直把家人照顾的很好,妻妾的小纠纷,子女的教育,他都要亲自过问。哪怕在读本章这种他最烦的时刻,他也能不带丝毫火气的给带在身边的太子,细心地讲解字里行间的大意和道理。少有帝王的孩子能享受到这种父爱的,即使平常人家,正当家长烦难的时候,小孩子招来的即使不是一通呵斥,最客气“大人的事,小孩子管什么”也就打发走了。 实不相瞒,读到这段的时候,我刚被这样的骂出,所以对这一段和骂我的话,印象尤深,永志不忘。我的无心一问……我哭了。当夜,我梦见了温暖的烛光中崇祯搂着小太子读本章,我宁愿是那个幸福的孩子,即使我明知道,他后来的很不幸。 二、崇祯维护君主权利 其次,我也不是说,崇祯对皇帝的尊严和权威,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那个时代,一个没有权利要求的帝王,不但不可敬,而且很可能已经非常危险、自身难保了。一个保证专制国家机器正常运转的必需部件,并且是一个非常诱人的位置上,你不求,有人求。这个零件,即使外在的名称可以变,但本质的功能和作用不能变,一个真皇帝实是假,那必然有个假皇帝实是真,这和个人的认识水平关系不大。崇祯不放弃丝毫君主权利,在那个时代里是非常正当的要求,作为一个君主,没有什么可指摘之处。 三、沿着平常的路,燃亮理想的灯。 我说的平常心,是这样一个意思。 关于皇帝,从古有“圣天子百神助”“君为臣纲”等的话,皇帝很难把自己放到平常人的地位,去介入世俗的事务之中。 实际上,“圣天子”是没有“百神助”的,“君为臣纲”只是一种空泛的道德要求,臣为君尽忠,实际也更多的是由于自己的利益和追求。管理国政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世俗的事情,而我觉得,崇祯的不大能容人,就有一些陷入了这种神话的神圣光环里,缺少了一种处理俗务、与世俗打交道所需要的平常心。 另一方面,因为意识到自己正在从事的是挽国运于既倒的神圣事业,崇祯也无法容忍有过分庸俗的态度和目的,加入到这个神圣的事业中来,他把这视为一种非常无礼的亵渎。 我认同崇祯的神圣感,他是有着充分理由的。但不幸,理想总是要走过现实中的道路去谋求。现实的路上,什么人都有,什么垃圾也都有,不能因为我今天想去看一场歌剧(姑且认为看歌剧是一件雅事吧),就拒绝通过必经之路上的菜市场,听那些人讨价还价,踩一脚烂菜叶。再有,主办歌剧演出的人追求的是艺术还是钞票?来观剧的,是爱好还是装点门面?总之,歌剧上演了,我看到了,欣赏到了我要的高雅,这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但是,如果对这“高雅”重看到一定的程度,就或者会一直为菜市场、小贩、买菜的、烂菜叶、赞助商、虚荣的看客们生气,从开始直到结束。这样子的追求理想,加大了自己追求的困难和失败的机会,最令人心疼的还不是结果立现的一刻,而是在这过程中,白白使自己受了一路的伤。 而有为的君主,比如康熙,就能放下这些念头:只要与国事无大害,康熙可以容忍下在“天子”的治国活动中,上演的任何“庸俗卑鄙下流”,他自己有时候与臣下打交道,也会不惜使用一些“庸俗卑鄙下流”的手段。他并不会为此就觉得,谁在耍弄自己或是自己耍弄了谁,所以也不会因此而恼怒,或觉得不齿,这就是我说的放平心态。 这其中的道理,我虽然尚不能说清,但简单一句,我的观点是: 有一平常心,或可避免为理想屡受重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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