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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陈立先生纪念馆

采访心理学泰斗陈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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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心理学泰斗陈立先生(转载)- -
  
  近日获悉中国心理学界泰斗陈立先生辞世的消息,终年103岁,他创立并见证了中国心理学的发展,为心理学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这里有一篇浙大同学访谈,文章写得不错,先生的精神真是值得后人敬仰。
  
  编者按:在6月2日,小记们有幸采访陈先生。一时激动,未免有些不知所以,大概会有许多人为我们的不负责任的行为恨的牙痒痒:请见谅,毕竟我们不是可以时常见到伟人的。
  采访是在陈先生的家中进行的。当我们一行赶到先生府中时,先生坐在沙发上,边看着一份英文文献,一边在等我们。看到我们几人,先生很高兴,笑眯眯的和我们打招呼,握手(真是让人激动的一刻)。先生坐在藤椅上,认真听着我们的问题,慢慢地回忆往事,和我们一起分享他的心情和记忆:这情景,不像是采访学术泰斗,倒有些像祖孙之间的闲聊。
  在进入正题之前,我们打量了一下先生的书房。满墙的书,错落得塞满了三个书架,堆到屋顶,书桌上仍然叠着一堆堆的书,不由让人想起了中世纪学者的书斋;感受着此时的先生:博学而又安闲。
  我们第一个问的,自然是陈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心理学为毕生奋斗的目标。然后马上发现问了一个很蠢问题,因为先生已经在他的文献中详细的谈过这个问题(见《陈立心理科学论著选(续编)》P397-P441)。先生并非显得不耐烦,倒是饶有兴趣地回忆他的一生求学经历,而且不时谈到求学过程中遇到的一些轶事。我们跟着先生的思维似乎回到了他的年代。先生对于他从事心理学的原因归结为"偶然"(神啊,让我们赞叹这个偶然):由于五四的影响,先生在中学时选择了理科;又因为Twiss Scientific Education in China的一张照片,选择了上海沪江大学;再因为友人的鼓动,一试之下成了留学资格考试的第一名,前往英国,之后,受业于恩师Spearman,再回国从事心理学教育和工作至今。先生将这一切归因为偶然的因素,但是若没有他在求学期间的刻苦与勤奋,想必也没有这种"偶然"出现的机会。
  我们请先生评价自己的成就和功绩,他给了我们七个字:"但求解惑不为师"。这几个字在后继的采访中屡屡出现,也在以前的发言中出现过。韩愈曾说过"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先生认为自己"无业可授,算不上一个profession。" 没有专长,是个很大的缺点,只能和学生共同商量,共同解决问题。通过教学相长,问题通过彼此商量得到解决。
  我们接着请先生评价国内各系的优势和潜力。先生并没有立即回答我们的问题,反而谈起了他的恩师斯皮尔曼。他很惋惜他一生将太多精力和心血用在了G因素上,为它牺牲了一切,并没有继续进行智力方面的后继研究。而且到后期,有一些专制,想以一个学派来打倒所有学派(有谁记了那句英文?)。先生想通过此告诉我们,他很反对霸权,反对以某一个学科来突出重点。这个回答,既让我们明了了先生的态度,同时也感受到先生"吾爱吾师,更爱真理"的求真精神。
  我们很想知道先生对学生的期望和要求。先生此时显得有些激动,他说,他非常反对教科书,认为它是害人精(我们想,他是指照搬教科书的情形)。因为它并不能给学生实践的结果,只是使学生知道一点原理,而不知是如何得来的,自己不能创造。先生非常重视学生的创新。他提及当年授课,要求学生写读后记,要提出设想(怪不得先生多出高足)。
  谈及对他几个弟子的评价,先生显得有些为难,因为在他眼中他们都很出色。他向我们举了王重鸣教授奋发图强,刻苦学习的例子,谦逊地称自己和他比起来实在是"机遇太好的缘故"。
  我们询问先生对新事物的看法,先生认为吸收新观念和新思想是十分必要的。因为人是文化的产物,尤其生活在信息社会,自然要多吸收信息。我们自然就追问在这样的时代,我们系的工业心理学会如何发展。先生再一次阐述了应用心理学和理论心理学的关系,要求我们破以理论为主,应用为仆的错误思想。我们要作行动学派,要在做中学,要提倡实践论。先生认为,行动研究和实验研究存在区别,这也是应用心理学的角度。先生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马剑虹的论文,一个则是陶行知更名的典故。谈及此,先生还顺便谈了谈他对认知心理学的看法。他认为不能将人与机器简单地类同起来,并以此批评认知心理学的理论。这又启发了我们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应该以怎样的方式研究人的意识?
  作为Spearman的学生,先生非常擅长也很重视统计,但却对平均数深恶痛绝。用先生的话来说,心理学从科学拿来了平均数,是一大进步,但平均数有很多弊病,不可一味照搬。人有个体差异,一平均,什么都没有了。宁可用ANOVA(方差分析),并以此分析出人的个体行为的各种原因。
  在采访的末尾,我们问了一个无关的话题。由于先生会多种语言(英、德、法),我们向先生探询了学习语言的诀窍。先生走书橱前,取出了一本翻烂发黄的大词典,这是先生在解放的那一天在北京从一名学生手中买的一本二手词典,也是先生生平第一本词典。先生自谦英语说得不标准,但写出的文章很地道,原因就在此(我们听了一致决定回去后就把自己所有的词典都扔掉)。但没有词典,也有害处。根据自己的经验与理解,先生曾将operational一词译为试验主义,尽管精辟,却与大家共识相左。事隔久远,但先生仍叹息说,教给了学生,却不被认同,误人子弟呀。先生教学之认真与一丝不苟,由此可见一斑。
  短短的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我们顾及到先生的身体,不得不结束采访。在整个过程中,让我们感受最深的是,先生"但求解惑不为师"的平和态度,使采访顺利而又充满乐趣,使我们这些徒孙辈的新手忘记了紧张,甚至有些忘乎所以。
  先生和我们道了再见,准备继续看他未看完的文献。出门,正是艳阳一片。
  
原文2004.4.3 发表于StarSky  浏览: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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