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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亚先生以九六高龄辞世。深念先生生平,与近百年来中国之命运,实有同步乏连谊。特略述之: 上世纪之初,中国第一件大事是辛亥革命。先生叔父吴禄贞烈士,为革命先驱。武昌首义,烈士图在了北方举兵响应,直捣清廷巢穴,部署粗定,遽遭戕害,以致大功未竟。先生自幼习闻烈士之志行,故稍长就学,即以救国兴华为己任。第二件大事是国共合作北伐,攻克武汉,建立政权。先生才十六岁,慨然投笔从戎,入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且曾参加防堵厦斗寅叛部突龙袭武昌之战役。国共分裂后,转而潜心向学,考入武汉大学,为高材生。关系民族存亡的大事是“九一八”事变以至后来之八年抗日战争。先生始则以武大学生代表积极参加全省各校学生呼吁抗日之运动。武大毕业后创办《中兴周刊》,鼓吹民族中兴,唤起全民抗日。孤孽自命,惨淡经营,坚持出版历三年之久。“七七”抗战爆发后,参加全省宣传动员工作,撰文励战,意气风发。武汉失守后,移家万县,只身奔赴长沙前线,载笔军幕,继而获任阵中日报社长,持论主张全国团结一致,坚持抗战到底,率先倡议建立中美英苏反侵略阵线,特辟木刻戏剧等专版,别开生面,扩大影响。一九四一年,日军第三次进攻长沙,先生率全体员工,移驻岳麓山,照常出版于枪林弹雨之中,及时报道眼前战况,士气人心,从而倍受鼓舞。捷报既传,举国振奋,并引起国际重视。重庆大公报为此特撰社论表扬,称赞长沙阵中日报是抗战中新闻战线之一面光辉旗帜。先生于是计划自办日报于衡阳,益展其抱负。名高招忌,大愿未成,乃改就沅陵国民日报社长,一如既往,勉尽报人职责。长沙衡阳失陷后,先生离湘赴渝,筹办出版社,为战后办报之准备。草创未就,日本投降,遂罄售所有设备以遣散员工,携一家无老幼十余口萧然返鄂。虽欲重振旗鼓,而力已不济矣。一九四六年春复夏,任新湖北日报副社长。内战再起,飘然引退,往来宁汉间,迄无所就。解放战争之胜利,新中国之成立,尤为中国历史空前之巨变。先生于武汉解放前接受共产党领导,参加地下工作,武汉解放后奉命赴港策动空军起义,旋即回汉参加政府工作,此乃爱国的知识分子义所当然之选择。至于后来被划右派,“文革”中备受煎熬,则又为所有爱国民主人士以至广大知识界之共同命运。雨过天晴,政策落实,平反离休,而先生已老矣。晚年中风,长期病废,幸以子女贤孝,侍奉周至,亲见港澳回归,两度就养珠海,飞机往来,心颜开豁。返鄂未久,善终天年。晚晴结局,在同辈老人中,殊为少见。先生临终之际,宜无遗憾。惟念先生久拟为禄贞烈士撰一传记,因病未及成书,寄望和平解决台湾问题,实现祖国完全统一,生前未及亲睹,若云遗憾,仅此而已。 先生年长于予四岁,缔交逾七十年,相知最深,情同手足,两人经历亦复近似。闻讣之余,曷胜人亡琴在之感。谨述大端,籍代诔挽,并以告慰勉于吴府群贤,继志前进,有厚望焉。 二○○四年五月 弟 谈瀛 于武昌东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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