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在南开中学读书时,他演戏是很有名气的,被南开的师生们称为“我家宝玉”,今天也可以说“曹禺是天津的通灵宝玉”。
1934年暑假,曹禺到天津河北女子师范学院外文系任教授。此时,他的处女作《雷雨》已经发表出来,在日本东京首演。而国内首演《雷雨》的是天津市立师范的学生剧团———孤松剧团。曹禺曾对我说:“我刚刚回到天津,天津师范的同学就找我,他们要排《雷雨》,请我去指导。我觉得他们热情很高,盛情难却。我记得几乎每天都去,帮助他们理解人物,特别是掌握人物性格的分寸。”1934年8月17日18日,在天津师范学院的礼堂正式公演。当时的天津《大公报》接连发表评论,对这次演出给予肯定。不过,并未引起更多的重视。而真正使天津人看重《雷雨》是1935年中国旅行剧团在中国大戏院的演出,十分叫座。曹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戏是这样的迷人,这样的上座,他说:“看到自己的剧本在舞台演出,又是那么吸引人,那种心情是很难形容的。我自己也像着了迷似的,几乎天天去看,还自愿地躲在舞台后面,给演员提词。戏散了也住到惠中饭店去。”剧团团长唐槐秋对曹禺说:“万先生,《雷雨》这个戏真叫座,我们演过不少的新戏,再没有你的《雷雨》这样咬住观众的。老实说,有这样的戏,才能把剧团维持下去。”中旅是中国第一个职业剧团,也就是说以演话剧谋生的。他们最能体验《雷雨》对于他们的价值。他们在平津演出《雷雨》的成功,使他们敢于带着《雷雨》去上海闯码头。《雷雨》在上海的演出轰动了。曹聚仁说,1935年“从戏剧史上看,应当说进入《雷雨》的时代”。茅盾先生也有“当年海上惊雷雨”的诗句。
1935年曹禺和张彭春先生合作编导演出的《财狂》,在当时中国的剧坛上,可以说震撼平津,尽领风骚。张彭春先生演剧计划是不断地把一些外国的名剧搬上中国的舞台,而《财狂》就是根据法国著名剧作家莫里哀的《悭吝人》改编的。此前,张彭春先生已经把自己的剧本《新村正》请曹禺改写过,这次就放心大胆地叫曹禺来改编。他们把这个外国剧中国化了。所有人名、地点以及一些场景和情节也都中国化了。导演仍然是张彭春先生,由曹禺扮演主人公韩伯康(即阿巴公),鹿笃桐扮演韩绮丽,布景设计由林徽因女士担任。
剧本中国化,主要是曹禺搞的,边改边排。曹禺又改本,又是主要演员,他很忙。张先生很欣赏曹禺,因为他很认真,一到排演场上,他就装疯卖傻,那是真上劲儿。当张先生认为曹禺演得好的时候,就拥抱曹禺,公演时观众把瑞廷礼堂挤得满满的。郑振铎、靳以都从北京赶来看戏。曹禺扮演的韩伯康获得了成功,说明他不但善于表演悲剧和正剧的角色,而且也具有喜剧表演的才能。
演出结束,郑振铎特意到后台,对曹禺说:“家宝,在舞台上,你的眼睛真亮,好像闪着光,真是神了!”1935年12月7日《大公报》的“艺术周刊”,以“财狂公演特刊”的形式,对这次演出给予很高的评价。萧乾对他演出有着很高的评价:“这一出性格戏……全剧的成败大事由这主角支撑着。他简直把整个自我投入了韩伯康的灵魂中。灯光一明,我们看到的一个为悭吝附了体的人,当他睁大眼睛说‘拉咱们的马车’时,落在我们心中的却只是一种骄矜,一种鄙陋的情绪。在他初见木兰小姐,搜索枯肠地想说几句情话,而为女人冷落时,他那种传达狼狈心情的繁复表演,在喜剧角色中,远了使我们想到贾波林(即卓别林),近了应是花果山上的郝振基,那么慷慨地把每条神经纤维都交托给所饰的角色。失财以后那段著名‘有贼呀’的独白,已为万君血肉活灵的表演,将那悲喜交集的情绪都传染给我们整个感官了。”这出戏是曹禺演剧的高峰。
曹禺虽然没有成就为一个表演艺术家,但是,他的表演天才却有力地造就了一个伟大的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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