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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家住在苏州盘门,有一个园子。外婆跟我们一起住,她一年到头都忙于做吃的东西。现在想起来那些东西都非常好吃,尤其是她做的酱菜。黄霉天刚过,大概是6月,她就要做酱,要做三种酱,甜面酱、黄豆酱、还有豆瓣酱。甜面酱是先把面做成糕,不用发面,是死面糕,糕蒸熟了,切成小块,放在很大的笾里,笾是竹子做的容器。放在阴凉的地方,让面块发霉,要金黄色的霉菌是最好的。等面块全部霉好,就可下酱。用一个大缸,先放适量的开水和盐,然后把霉好的面块放下,搅拌均匀,放在太阳下面晒。每天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就要把酱搅拌一下,然后用纱罩盖上,以防风沙、蒼蝇。下雨天就用木盖把酱缸盖起来。这样晒了个把月,酱就做好了。黄豆酱和豆瓣酱的做法也差不多,不过黄豆酱用黄豆,豆瓣酱用蚕豆罢了。如果在黄豆酱里放很多水,多搅拌,就成酱油,自家做的酱油,味道特别鲜美。做酱菜用豆瓣酱,把酱放在一个缽子里,把萝卜、茄子、黄瓜、或西瓜皮等放在里面,过几天拿出来吃,非常好吃。甜面酱是用来做炒酱或炸酱面的。
熏青豆、虾干、笋干、笋豆,都是我喜欢吃的。春天,收了很多毛豆,外婆先将它煮熟,放点盐,晾干,然后放在炭火上熏。要很小的火,上面放一个铁丝网,把煮好的豆放在网上,慢慢搅拌,如果在火上撒一点松香,那就更香了。当春笋大量上市的时候,外婆就做笋干和笋豆。把笋切成条和黄豆一起煮,放盐,酱油,再放一点糖,煮好后,把笋条用线串了挂起来,晾干,豆放在笾里晒干,就可以吃了。虾干算是比较珍贵的食品,不过我小时候,在苏州虾还是很多的,也不太贵,做虾干的方法和做笋豆是一样的。因为舅舅是煤矿工程师,在矿上吃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外婆就做了很多寄给他吃,我们也沾光大吃。 到了冬天就要做很多腌菜,把青菜洗干净,一层菜,一层盐地放在一个大缸里,一个男子,把脚洗干净,穿上一双新的草鞋,站在上面,使劲地踩。踩好了,就用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然后就用木盖把缸盖好,过了一段时间,菜就腌好了。生吃也行,炒了吃也行,味道非常鲜美。腌肉要在阴历腊月腌,叫做腊肉,记得外婆做很多腊肉,挂在廊下,让风吹干,随时可用。 记得外婆还萝卜干,莴笋干,都很好吃。还有霉干菜。到了春天,大缸里的腌菜一般都吃不完,天气暖和了菜容易坏,就都拿出来煮一下,然后切碎,要切得较细,晒干,放在坛子里。要把菜压得很紧,把坛子封起来,叫为我家种地的阿荣拿个梯子爬到屋顶上,把装霉干菜的坛子,放到屋顶上,一坛坛排成一排,给我的印象很深。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到屋顶上,我家的园子很大,下面有很多地方可以放的。这样做的霉干菜特别香,烧肉尤其好吃。 外婆忙碌的身影,历历在目,她做的好吃的食品,永远在我的记忆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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