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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资宗”问题的意见

张玄浩

  两年前,我们曾经解答一位读者提出的“资宗”如何解释的问题。由于我们的任务只是给读者提供参考资料,问题解答也不出这一范围,而读者举出的《闲署日抄》,我馆没有收藏,我们要解答的问题相当多,所以当时没有访求原文,只是根据读者所叙述的情节,参照南宋时代的背景材料,简略地谈了我们的看法。
  去年6月6日,《光明日报·东风》副刊发表了若文同志的文章,引用我们的解答作为论据。7月8日和9月19、21日,又先后发表邓广铭、戴不凡两位同志的文章,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并且对我们作了一些严厉的指责。
  邓广铭同志引出《默记》的原文。我们进行了粗浅的研究以后,觉得原来的解答,把张戒误作当事人,认为“资宗”是张戒不知其意,以同音字写出,这些说应该改正;认为“正资宗之名”的建议是岳飞致死的真正原因,这种提法也不妥当。
  但是,我们的主要论点——“资宗”是跻宗的意思,岳飞的“正资宗之名”深招宋高宗痛恨,在分析研究中觉得更明确,更肯定了,而对邓广铭、戴不凡同志的主要论点,却不能同意。因此,有必要较为详尽地申述我们的意见。
  
  
  一、“资宗”的解释
  
    为了看起来方便,再抄录一次张戒在《默记》中记述的有关“资宗”的一段原文:①
    薛弼以甲子正月,道由建康,谓戒曰:“弼之免于祸,天也!往者丁巳岁,被旨从鹏入觐,与鹏遇遏于九江之舟中。鹏说曰:‘某此行将陈大计。’弼请之。鹏云:‘近谍报虏酋以丙午元子入京阙,为朝廷计,莫若正资宗之名,则虏谋沮矣。’弼不敢应。抵建康,与鹏同日对。鹏第一班,弼次之。鹏下殿,面如死灰。弼造膝。上曰:‘飞适来奏乞正资宗之名,朕谕以卿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与也!’弼曰:‘臣虽在其幕中,然初不与闻。昨至九江,但见飞习小楷,凡密奏皆飞自书耳。’上曰:‘飞意似不悦,卿自以意开谕之。’弼受旨而退。”嗟夫!鹏为大将,而越职及此,其取死宜哉!又云:“不知若〓[“〓”上竹,下固,广韵 古贺切]书生教之耳。”——岳飞字鹏举,故戒隐其语,但曰“鹏云”。
  
  “正资宗之名”不是正建国公之位,
  也不是立赵匡胤的后人
  
    从岳珂起,“正资宗之名”被看作是“正建国公之位”的同义语,也就是请宋高宗把收养在宫中的皇子建国公正式立为皇太子。邓广铭同志承袭这一说法,把“资宗”解释为资善堂宗室的简称,认为用这样的办法,可以“表示嗣君已定,借以抵制敌人的流言”。
  这个说法是值得商榷的。金人搬出“丙午元子”(即宋钦宗在靖康元年所立的太子)来,连高宗的皇位也被否定,要“沮”这样的“虏谋”,岂是简单地立一个嗣君就能够对付得了?
  从记载来看,如果岳飞所请,不过是立建国公为皇太子:(一)为什么薛弼最初“不敢应”? 事后七年还吓得要说“免于祸,天也”?为什么张戒认为岳飞因此就该当“取死”?(二)“握重兵于外”为什么不能请立太子?如果怕岳飞搞什么“定策”的把戏,为什么第二年让岳飞到资善堂去见这位建国公?(三)这样一个单纯的建议,为什么薛弼说“不知若〓[“〓”,上竹,下固,广韵 古贺切]书生教之”,赵鼎也认为是“幕中村秀才教之”②?
  前代有人认为:岳飞请宋高宗立非亲生子为太子,犯了忌讳,因而受到申斥。其实不然。自从宋高宗的亲生子死后,大小官员很多人提到“建储”,高宗认为这是忠诚的表现,娄寅亮就因此以一个小小的县官升为监察御史。职位兵权比岳飞还要大的张浚,也曾经“以储贰为言”,高宗“首肯”之后,并且温语解释一番。这又引起两个问题:
  既然“建储”已经公开议论,岳飞为什么要密奏?高宗对旁人加以升赏,为什么单把岳飞闹得“面如死灰”? 而且事后还要追问岳飞的幕僚,又另外告诉执政宰相赵鼎?
  至于邓广铭同志对“资宗”的解释,且不说资善堂宗室能否简称为“资宗”,就以资善堂宗室而论,按照惯例,这位皇子已经封为建国公之后,就应该称他为“建国公”,何况早在绍兴三年,还有过“贵州防御使(“建国公”当时的封号)育在宫中,不可与宗室比”的诏旨。
  戴不凡同志看这一段记载是比较仔细的,上述的疑问大体上都注意到了。但是,戴不凡同志的“立赵匡胤的后人为皇太子”的解释和“这一件事一传出去,那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说法,是难以令人悦服的。
  宋高宗在选育皇子之初,就对大臣谈到“广选艺祖(宋人对赵匡胤的一种称谓)之后”,还说过“艺祖以圣武定天下,而子孙不得享之”,“何以慰在天之灵”的话。选定皇嗣育在宫中之后,张浚谈到太子问题,高宗答以“宫中现养艺祖之后二人”,意在言外地说明了要以赵匡胤的后代为皇太子。随后把年长的一个封为建国公,同时让他到太子读书的资善堂去“听读”,诏书布告中外:“得艺祖七世孙,鞠之宫中。兹择刚辰,出就外传”,因而“人皆晓然知上意也”。③
  至于大小官员请立“艺祖之后”的,口说笔写,不止一人。有个廖刚更说,“异时虽百斯男,不复更易。”这是旁人所不敢说的话,然而他也因此升为御史中丞④。——廖刚上这一奏摺,正好是岳飞建储之议的同一年。
  由此可见,如果岳飞请立赵匡胤之后为皇太子,是不是如同戴不凡同志所说“自不能不保密,自不能不战战兢兢,而高宗乃不能不当面申斥”呢? 不是的。
  戴不凡同志给“资宗”的解释是“宗族中统始的一支”。如果根据的是一些引证,用戴不凡同志的话,“自亦可存一说”。然而戴不凡同志却以《易经》“万物资始”的注解“乾称大,资取统始也”一句,硬把动词“资取”混作宾语“统始”,于是乎“资宗”等于“宗族中统始的一支”。最普通的《康熙字典》,专为“万物资始”注出:“资,取也”。我们翻了几种《易经》的注解,也只有“资”字当“取”字讲的解法。
  戴不凡同志认为邓广铭同志的“解释很精辟,自己没有很多的话要说”我们看来,两篇中对“资宗”的解释,完全是两回事,有争论,戴不凡同志以为如何?
  
  “正资宗之名”是立建国公为宋钦宗之子
  
    我们认为:金人扶植宋钦宗的太子,对南宋来说,用意在否定高宗的皇位合法性。岳飞建议高宗把建国公立为钦宗的太子,那么,金人所扶植的,虽然真正是钦宗的太子,却不过一个傀儡罢了;建国公虽然不是钦宗的亲生子,却是宋人所立。——这样一个对策,就可以用来“沮虏谋”了。
    岳飞提出这一建议,事先也考虑到可能要出问题。薛弼的侄子薛季宣所著《浪语集》中,对这一件事有另一种记述。当时薛弼曾经劝阻,岳飞认为:“臣子一体,不当形迹之顾。”结果恼怒了高宗,以致岳飞“声战掉,读不能句”。⑤
  这一建议,显然引起过轩然大波。宋孝宗追复岳飞官职的诏书里,有“事上以忠,竟无嫌于辰告”一句,宋朝的章颖和周密,都说指的是建储之议。——建储何至有嫌? 以岳飞建议立建国公为钦宗之子而不作为高宗之子也。
  从来的皇帝,都怕自己没有儿子。让后一代皇帝继承上一代,自己在帝系表上挂到一边,那是很难堪的事。岳飞和薛弼,最初可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岳飞还说:“不当形迹之顾”。
  宋高宗却还有个特殊问题。原来他即位后第三年,京城里发生了苗傅、刘正彦的军事政变。逼他退位,立他的儿子当小皇帝。随后又提出让他当“皇太弟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小皇帝算是“皇太侄监国”,也就是皇位仍然保持钦宗一系⑥。八年后,岳飞提出立建国公为钦宗之子的建议,他马上勾起了这场旧事,所以说什么“握重兵于外”,
  意思就是怕岳飞要学苗傅、刘正彦(赵鼎的记述中有“以兵胁朝廷”之句,可资旁证)。这一点为岳飞始料所不及,因而“读不能句”,“面如死灰”。——别人也才说“其取死宜哉”。
  同时,也就没有人敢于直笔记述下来。熊克给《默记》作了一个注——“戒隐其语”,说明张戒的记述有所隐讳。对于岳飞的建议,赵鼎写成“乞立皇子”,薛季宣写成“以储贰为言”。张戒多费了一些心思,绕着弯子记成“正资宗之名”。
  宋钦宗是徽宗的长子,高宗是徽宗第九子。岳飞的建议,把建国公从原定的第九房升到长房,故而叫作“跻宗’。——“跻”字当“升”字讲。“正跻宗之名”,意思是确定“跻宗”的名义。“跻宗”当作一个短语,不发生语法上的问题。《韩诗外传》卷五有“孔子正假马之名,而君臣之义定矣”一句,假,借也,“正假马之名”的语法结构和“正跻宗之名”不是正相同吗?
   “资”和“跻”是相通的。“跻僖公”一句,《公羊传》注明了“本又作‘〓’[“〓”,左 阝,右 齐,广韵 祖稽切],同”,《周礼·宗伯》的注文中就引作“〓[“〓”,左 阝,右 齐,广韵 祖稽切]僖公”。而“〓”[“〓”,左 阝,右 齐,广韵 祖稽切]与“资”古代又通用,《周礼·春官》“〓1〓2”[“〓1”左目,右氐,广韵 都奚切;“〓2”,左示,右:上彐、中冖、下又,广韵 子心切]的“九曰〓”[“〓”,左 阝,右 齐,广韵 祖稽切]”,注文有“故书‘〓’[“〓”,左 阝,右 齐,广韵 祖稽切]作‘资’”。所以,“资宗”也就是“跻宗’。——张戒为了“隐”,也许故意这样写。
  至于说这个故事是薛弼捏造,那是岳珂的说法。岳珂作为岳飞的孙子,当然要为亲者讳。岳飞受申斥,还是小事,岳飞的建议被高宗认为有“叛变”之嫌,却非矢口否认不可。其实,岳珂的论据是不充分的,赵鼎也记述了这一故事,无可辩驳地证明确有此事。
  戴不凡同志引用章颖的《岳飞传》,前面却不引出“其孙珂……著辨诬之事,谓”一句,从而说成“在宋朝就有史官(按:章颖并非史官)把它看作为捏造的材料’。⑦而附记中引用的一段,是修永乐大典时所附入的何〓[“〓”,左亻,右甫,广韵 方矩切]《龟鉴》的评论,却说成是“务求详实记载建炎以来史实的南宋史家李心传”所说的话。文章固然有力了,却不能不说是不应有的疏忽。
  
  二、岳飞和宋高宗
  
  岳飞和宋高宗的关系,戴不凡同志认为岳飞是高宗的“爱将”。岳飞之死,邓广铭同志说“主谋的是秦桧而不是赵构”。这些论点,我们不能赞同。
  宋高宗是秦桧的顶头上司,岳飞之死,他理当负有主要责任。然而他很幸运,为他开脱的,古来不少其人。宋朝人,包括岳飞的孙子在内,如果直笔写出“中兴圣主”主谋杀害岳飞,那就难免自干未便。后来的经学家、道学家、史学家,困在“春秋大义”的框子里,不敢说宋高宗的不是,特别是清朝人,在几次文字狱的残酷镇压下,既不敢谈抗金,也不敢指责“圣主明君”——哪怕是前代君王。他们只好一方面把杀害岳飞的责任尽量地堆到秦桧身上,办法很简单,“矫诏”二字足矣;另一方面着意夸张渲染宋高宗对岳飞的“恩礼有加”,同时也夸张渲染岳飞的所谓“精忠贯日”。影响所及,小说戏曲大都只骂秦桧,而宋高宗似乎只是一个庸庸碌碌、被人蒙蔽、可怜的或者是糊涂
  的帝王。
  片面地根据这种歪曲了真实的材料,戴不凡同志得出岳飞是宋高宗的“爱将”之论。而邓广铭同志就以“为秦桧开脱”,挡住人们对宋高宗(草莽史家称为“贼构”)的口诛笔伐。
  
  岳飞并非宋高宗的“爱将”
  
  宋高宗的“爱将”标准是什么,历史记载上正好有他本人的说明⑧,不过他称之为“贤将”:
  贤将与才将不同。贤将识君臣之义,知遵朝廷,不专于战胜攻取,惟以安社稷为事。至于才将,一意功名爵赏,专以战胜攻取为能,而未必识朝廷大体及社稷久远利害,要须驾驭用之。
  原来他的“贤将”,并不必善于为他经略中原,只要忠心耿耿地保住他的宝座。投降,正是他所谓“朝廷大体”、“社稷久远利害”问题,岳飞和韩世忠等反对投降,算不得他的“贤将”。
  对待这批“才将’,宋高宗的确是“驭之有术”。《中兴政要》里辑录了他“驭将”的事例三十多条,手段很多,花样十足。所以,不要光看左一通“宸翰”,右千道“御札”,对岳飞再四褒扬夸奖,就以为真正是“天恩高厚”。金兵杀来了,需要岳飞抵挡,当然不惜多说几句好听的话。
  其实,岳飞和高宗的关系并不是融洽无间的。绍兴七年是一个转折点。
  大概由于岳飞接连升为“太尉”和“宣抚使”,引起旁人嫉忌,进言说岳飞想扩大兵权,高宗因此开始了怀疑。——对淮西军已经下过“听飞号令,如朕亲行”的手令,不多日忽然来个原令追回。后来,又特意对大臣谈起岳飞要求统率淮西军而他没有批准的事。陈光辅为此上了一个奏摺,⑨其中有“恐别无他意”,“望陛下加察”和“陛下
  且当示以不疑”的话,说明了高宗对大臣谈起岳飞的真意。
  此后,岳飞两次保荐地方官,高宗都强调应该由朝廷委派,“不当令尽归大将”⑩。岳飞请求增兵,干脆毫不掩饰地答以:⑾
  诸将之兵,巳患难于分合。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古人所戒。
  岳飞是不是宋高宗的“爱将”,由此也可见一斑。
  岳飞建储之议,李心传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里定在绍兴七年二月,理由是薛弼在三月间另有任用。事实上,薛弼这次调动,“未赴而罢”,他一直在岳飞军中,直到十月间才“行户部员外郎”。按照《浪语集》中记叙的次序,密奏一事写在六月岳飞复职以后,而赵鼎的记述上写的是“某丁巳秋再相”。赵鼎要是不当宰相,高宗不会把岳飞密奏的事告诉他,而他又找薛弼来谈话。因而这一件事,可以肯定是绍兴七年九月赵鼎再相以后的事。——岳飞升为“太尉”和“宣抚使”在二月,这也就回答了戴不凡同志的“事后高宗却接连给岳飞升了两官,能说高宗是真的在训斥岳飞么”的问题。
  在宋高宗已经怀疑之后,岳飞又搞出“正资宗之名”的牵涉到高宗皇帝宝座的建议来,高宗怎能不追问岳飞的参谋官薛弼,等薛弼回答出“虽其子弟,无知者”,“欲臣同对,明臣独与闻之”⑿之后才放心呢?
  
  岳飞之死宋高宗要负主要责任
  
  宋高宗既不昏庸,也不懦弱,很有一套“帝王之学”。杀害岳飞之前三个月,对大臣说过:“人主之权,在乎独断。金国之主,幼而无断,权归臣下”,“或和或战,国之大事,而皆不出于人主。无断若此,何以立国? 知不足畏矣!”⒀在这里,他颇为自我欣赏他能够独断,难道拘杀象岳飞这样一员大将,可以由秦桧弄权?《宋史·何铸传》有:
   既而阅实均无验,铸察其冤,白桧。桧曰:“此上意也”。
  何铸的职位不低,经常见得着高宗的,秦桧所谓“此上意也”,当然不能是捏造的话。而且,岳飞被“赐死”,高宗派杨沂中去监督执行。岳飞死后半个月,高宗又听取承审官万俟〓[mo(4) qi(2) xie(4)]等的报告。——这些,都说明岳飞之死,并不是秦桧“矫诏”,而是由宋高宗亲自主持。
  其实:元朝人写《宋史·岳飞传》,尽管说岳飞“死于秦桧之手”,但也说出了“自坏汝万里长城”,“高宗忍自弃其中原,故忍杀飞”的话。清朝的乾隆,非常注重“君臣大义”的皇帝,虽然认为是秦桧“擅杀飞父子”,也还是指斥“高宗实不得辞其责也”。⒁
  明朝人评论这件事,比较没有顾虑,有一些骂宋高宗骂得很深刻的文章。文征明的《满江红》写得好,“念徽钦若返,此身何属?”是对宋高宗的诛心之论;“笑区区一桧有何能?逢其欲”一句,也极其中肯。还有,刘基写丁一篇《吊岳将军赋》:
  仇何爱而可亲兮? 忠何辜而可戮? 父兄且犹不顾兮,何忠良之能育?……忘“戴天”之大耻兮,安骏宇而高居,信谗邪之矫枉兮,委九庙于狐狸。甘卑辞以臣妾兮,苟残喘以娱嬉; 焚舟楫于洪流兮,烹骅骝于中路。……屈原贞而见逐兮,伍子忠而获戾。固将军之不辰兮,哀中原之芜秽。
  宋高宗忘了“不共戴天”的大仇,连自己的父兄都不顾,何所爱于岳飞? 刘伯温这篇评论,肯定地把杀害岳飞的主要责任,归之于宋高宗。
  宋高宗之所以“自坏万里长城’,当然是对岳飞有所深忌。如果是由于岳飞坚持抗金,那么,以高宗之“独断”,也不过是嫌他碍事,主战派如赵鼎、张浚、韩世忠等,贬窜闲置有之,却不见得非杀掉不可。我们认为:高宗对岳飞本已疑忌,“正资宗之名”的建议更证实岳飞对他颇有二心;绍兴十一年,岳飞的兵权解除了,但岳家军还在岳飞旧部张宪等统领之下,并且和太行忠义、两河豪杰有联系,声势浩大,高宗怎能对岳飞放心? 代表南方地主阶级的投降派,认为杀掉一两个坚持抗金的对他们有利,而他们又看透了高宗的心理,所以设法诬告岳飞和张宪“谋反”。果然一拍即合,于是乎冤成三字狱。——看来,当时的张戒认为岳飞以建储之议“取死”,并不是毫无踪影的话。
  
  三、资宗故事是评价岳飞的重要史料
  
  岳飞生在几百年前,学的是经、史、左氏春秋——儒家学问。他抱有忠君思想,这是时代所局限,我们不应该过分苛求。在民族矛盾最尖锐的年代里,忠君和爱国又常常混为一体。岳飞的“迎二圣归金阙,取故地上版图”和韩世忠的“还我两宫,复我疆土”的口号,今天读来还觉得真正是壮怀激烈,这是因为“二圣蒙尘”代表着民族遭受奴役,“迎二圣”表达了当时的民族斗争意志。
  我们要看岳飞一生的基本方面,不应该从他的细微末节上作文章。就算岳飞建储之议,如同戴不凡同志所理解的那样,也不应该描绘成“善于体贴高宗圣意的表现”。我们看来,岳飞对宋高宗虽然也感恩戴德,写过歌功颂德的诗文,但在反投降这一原则性问题上是坚决的。宋高宗无耻地庆贺讲和,“大赦天下”,岳飞偏说什么“愿定谋于全
  胜,期收地于两河,唾手燕云,终欲复仇而报国”;给岳飞升赏,岳飞偏说什么“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夷狄”。在民族存亡的问题上,岳飞丝毫也不“体贴圣意”。
  “资宗”的故事,最好地说明了岳飞只知有国不知有家,只知有民族的利益不知有帝王的尊严。他大胆地提出“正资宗之名”的建议来反击敌人的阴谋,从而为宋高宗所痛恨,这个故事也就典型地刻画了岳飞。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这个材料,特别是一般岳飞传记中都不提到它,能够算得是珍贵的材料。
  
  注释:
  ①根据宋人熊克的《中兴小历》。岳珂的《建储辨》引文,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作了一些文字上的修改,主要的是把“鹏”改作“鹏举”,而删去末尾 “戒隐其语,故‘鹏云’”一句。
  ②赵鼎的记述在《忠正德文集》,邓广铭同志的文章里已经引出。
  ③有关建国公的材料均见《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一。
  ④廖刚的奏摺见《宋史·廖刚传》。
  ⑤薛季宣的记述在《浪语集》卷三三:笺先大夫行状。
  ⑥苗刘之变,详见《建炎复辟记》。
  ⑦章颖把建储之议摆在绍兴十年,但又有“尝抗章建储,……其后, 诣资善堂见孝宗皇帝”,把建储之议说成绍兴八年以前的事。对建 储之议,既有“高宗皇帝嘉其忠诏褒之”的话,又说“无嫌于辰 告”指的是建储之议。可见章颖也并没有完全抛弃绍兴七年密奏的说法。
  ⑧宋高宗贤将才将之论,见《中兴小历》卷二九。
  ⑨陈光辅的奏摺见《中兴小历》卷二一。又《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O,略有删减。
  ⑩岳飞两次保荐地方官吏的记载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八与卷一二四。
  ⑾岳飞请增兵之事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八。
  ⑿两句均在《浪语集》。
  ⒀宋高宗独断之论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二。
  ⒁清乾隆的评论见《御批通鉴辑览》卷八六。
  
  
  原载《光明日报》1962年1月23日、25日
  
  
  注:①文章原件及所有原稿均于文革期间因遭抄家而流失。本文据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年10月版《北京图书馆同人文选》扫描、校对而成。
  ②由于本文中个别古字中文简体王码字库中没有,符号“〓”及“[]”内文字为纪念馆后台管理员所加。
  ③方括号内为按上下,或左右结构拆分的古字,如:[“〓”,左,右 齐,广韵,祖稽切]意为:此字左边“阝”旁,右边“齐”字,“祖稽切”为《广韵》的注音。
  
  
  
  
   2003.02.20
  
  
原文1962年1月23日、25日 发表于《光明日报》  浏览:1784
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3/2/24 20:5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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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jb032文选评论(评论于2008/7/11 13:18:09
非敌人点评49473号文选(评论于2007/11/25 10: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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