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4号馆文选__歌乐山烈士陵园新闻、介绍、游记、观感、述评及诗歌等 |
■我们有两大传统,一是几千年优秀的文化传统,二是一 百多年来的革命传统。 ■7月的中国革命博物馆,“为了共和国的诞生———革命 英烈事迹展览”,观众络绎不绝。 ■英烈是一种境界,而懂得崇敬他们是一种品位。 走进7月的中国革命博物馆,倘佯于规模空前的“为了共和 国的诞生———革命英烈事迹展览”。220多位勇猛精进的英烈, 220多个至情至性的灵魂,从南京雨花台、上海龙华、贵州息峰、 江西上饶、重庆白公馆和渣滓洞等敌人的监狱中从容踱出,从 井冈山、苏区、长征路、西路军、南方游击队、八路军、新四 军、东北抗联、解放军的战场上呼啸而来…… 我佩服英烈对民族道义舍我其谁的担当精神。鄂南游击队 领导人何劲伟烈士的父亲曾叹息:“此儿太痴,似欲将中国荷 于其一人肩上者!”鸦片战争以来国运多蹇,英烈不是像梁启 超《呵旁观者文》中所讥讽的那样,如“浑沌派”———饥而 食,饱而游,困而睡,觉而起,户以内即其小天地,不知有所 谓世界,不知有所谓国;如“为我派”———事之当办,彼非 不知,国之将亡,彼非不知,虽然,办此事而无益于我,则我 惟旁观而已,亡此国而无损于我,则我惟旁观而已;如“呜呼 派”———以国事为诗料,以时务为谈资,“无可奈何”四字 是其口诀,“束手待毙”一语是其真传。而英烈慨然挺身而出, 奔走呼号,挽狂澜于既倒。中华文明5000年来,历尽劫波而终 于香火不绝,成为这个星球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之光,就靠 了这些“太痴”的儿女,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点燃,即使每个 人的光亮微弱如蜡烛、如萤火。 我赞赏英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血性。 像小说《红岩》中许云峰的原型许晓轩在囚室中独居9年,从心 理学的角度看足以使一个人的神经崩溃,更何况9年前形成的政 治理念!然而,直到他被处死前的留言还异常清醒:“请转告 党,我做到了党教导我的一切,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仍将这 样。希望组织上经常注意整党、整风,清除非共产阶级意识。 ”这样的共产党人真正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著名的“左联 五烈士”之一殷夫,3个哥哥都在国民党政府中做官,尤其大哥 是国民党航空署署长。本来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殷夫偏偏与这 个用共产党人的血泊染红项子的政权不共戴天,参加地下党, 两次被捕,都被大哥保释出来。在“四·一二”大屠杀两周年 之际,殷夫终于逃出家门,写下著名的诗篇《别了,哥哥》: “二十年来手足的爱和怜, 二十年来的保护和抚养, 请在这最后的一滴泪水里, 收回吧,作为恶梦一场。 ………… 别了,哥哥,别了, 此后各走前途。 再见的机会是在, 当我们和你隶属着的阶级交了战火。” 这是一曲与曹植的七步诗遥相呼应的哀歌,更是一篇热血 男儿自尊自强、至大至刚的人格宣言。英烈们一旦认定了一个 目标,就排除万难地去尝试、去实践、去献身,哪怕身首异处 也无怨无悔。人们不一定都能认同英烈具体的政治追求,但肯 定会在英烈们的豪气和悲状面前感受到心灵的震颤。据胡也频 之妻丁玲回忆,“左联五烈士”牺牲不久,忽然有一个穿长衫、 提手杖、戴金丝眼镜的白净绅士敲门,表示要请丁玲和其他烈 士的家属吃饭,定睛一看竟是素无深交的“新月派”诗人徐志 摩。这位不问政治的唯美主义者甘冒风险前来造访,你说烈士 的人格力量有多么了不起。 最令人感叹的,是英烈不为物喜、不为己忧的自由、高贵 的灵魂。这是一位叫杜永瘦的地下党给妻子“文妹”的遗书: “我的命运的决定,不是在今日的堂讯,而是在平时,我 对于我自己命运的估量,亦早知有今日。我不是时常对你说过 吗?这就是乐园,是我最后的归宿,光荣的死。我含笑,我更 望你含笑。我快乐,我愿你比我更快乐!文妹,欢欣鼓舞的来 送我吧! 明晨啪啪的枪声,是我们最后一刹那诀别的标志!听着吧! 再见!” 这哪里是生离死别———这是我们熟读的慷慨成仁。 党的第二任领导人瞿秋白受到王明和共产国际代表米夫的 残酷迫害,以病弱之躯只身前往苏区,红军长征后又被留在已 经溃败的根据地,很快落入国民党虎狼之口。瞿秋白留下一份 解剖自我、心无纤尘的《多余的话》,然后一身素装、手夹香 烟、意态极为安祥地走向刑场。据在场的《大公报》记者记载: 至中山公园,全园为之寂静,鸟雀停止呻吟。秋白信步行 至亭前,已见酒菜四碟,美酒一瓮。彼独坐其上,自斟自饮, 谈笑自若,神色无异。酒半乃言曰:“人之公余稍憩,为小快 乐;夜间安眠,为大快乐;辞世长逝,为真快乐!” ———这是我们不太熟悉的从容就义。 还有甘肃地下党创建人钱泉烈士,妻子中途离异,自称“ 无子无女,断种绝嗣”,牺牲前嘱咐:“我死后,切勿棺葬, 可火葬后投入大江,随滚滚东流而入大海,何等干净。现在中 国社会之坟葬制度,以一袭臭皮囊,占据能生产之土地,实为 万恶。望革命当局,将此制度随我同葬江海,亦革命事业之一 也。”在风气未开的20年代末,这是何等的豁达洒脱。 对英烈们来说,事业成败已无足轻重,个人荣辱也无所畏 惧了,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个世上活过、憧憬过、奋斗过。 英烈们那个枪与剑、血与火的时代,早已淡化为博物馆中 朦胧的旧影。英烈们追求的人生境界是崇高,而今天多数人信 奉的社会准则是合理。我们要建立一个法治社会和社会主义市 场经济体制,公平、规则和秩序至关重要。按劳分配、多劳多 得,机会均等,消除社会不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这决不 意味着,中国就不再需要英烈那种忘我的献身精神。以当代产 业明珠———电脑软件业为例,财大气粗的微软公司正在雇佣 华人的智力,以远远高于美国国内标准的价格在华销售“WIND OWS98”和“WORD”中文处理系统,并从南至北打压中国公司。 年轻的“WPS”发明人求伯君,据评估身价在千万元以上,如果 加盟微软,不愁没有极高的薪水。但他就是不肯向微软低头, 毅然卖掉自己的别墅,与同事们一道开发出性能绝不亚于“WO RD”的“WPS2000”。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能否放在光电磁上运 转,能否用中国人自己的高技术成果来表达,事关民族产业和 民族文化的千秋大业,可以不夸张地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 战斗。在这场市场战、文化战中,我们的求伯君和北大方正的 王选教授等人,或卧薪尝胆、短兵相接,或羽扇纶巾、出奇制 胜,不也是当代英雄、当代的侠客么? 当中国人在现代化建设中艰难地爬坡的时候,需要从民族 传统中汲取雄奇伟岸的人格力量。我们有两大传统,一是几千 年优秀的文化传统,二是一百多年来的革命传统。90年代以来, 重估传统文化的价值,学术界呈现所谓“国学热”;革命文化 也在升温,“为了共和国的诞生”在京展出半个多月,观众络 绎不绝,中央纪委书记、中宣部长和中组部长亲往参观。1996 年开始的“红岩魂”展览已经走遍130多个城市,观众上千万人 次。 英烈是一种境界,懂得崇敬他们是一种品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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