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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狄更生
举世扰扰众人醉,先生独似青人雪; 高山雪,青且洁,我来西欧熟无睹, 惟见君家心神折。 嗟嗟中华古文明,时埃垢积光焰绝, 安得热心赤血老复童,照耀寰宇使君悦 ——西游得识狄更生先生,每自欣慰,草成芜句,聊志鸿泥。 徐志摩十年十一月剑桥 这首诗用毛笔题写于徐志摩奉赠狄更生的康熙五十六年1717石印本《唐诗别裁》第一册封面里页,原诗无题,标题为笔者所加。在同一页封里上面,还有徐志摩的另一段题词,也照录如下: 书虽凋蠹,实我家藏,客居无以为赆,幸先生莞尔纳此,荣宠深矣 徐志摩敬奉十年十一月剑桥 凡看过电视连续剧《人间四月天》的观众,大概不会忘记这个动人的镜头:徐志摩为追求林徽因,毅然中断在英国剑桥大学皇家学院的研究生学业,提前回国。他向狄更生教授辞行时,狄更生不但没有责怪,反而予以鼓励。尽管后来的结果不像狄更生所祝愿的那样美满,但狄更生对沉浸在爱河中的年轻人的宽容和理解,十分难得。众所周知,若要研究20世纪中外作家交往史,不能不提徐志摩;若要研究徐志摩,更不能不提他与哈代、罗素、泰戈尔等世界文坛巨擘的友谊,即使与英国女作家曼殊菲尔德一次短暂的会面,也触发了徐志摩多少诗的灵感。遗憾的是,狄更生却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狄更生G.L.Dickinson,1862-1932当时在剑桥皇家学院主讲政治学和国际关系,同时也是一位颇具特色的作家。据著名小说家福斯特描述,狄更生“慷慨无私、聪敏、风趣、动人,满有振奋人心的活力”,“他所关心的是爱和真,他所希望的是人心向善。”特别难能可贵的是狄更生不存种族文化偏见,热爱东方和中国文化。因此,当聪慧好学、热情如火的徐志摩1921年初经林长民介绍结识狄更生之后,两人立刻一见如故,经常喝茶聊天,畅谈文学,成为忘年交。是狄更生,推荐徐志摩成为剑桥大学皇家学院可以随意选课的特别生;是狄更生,引导徐志摩领略“康桥”即剑桥的人文和自然之美,从而对他以后的生活和创作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用徐志摩自己的话说,由于狄更生的精心安排,“我才有机会接受真正的康桥生活,同时我慢慢的‘发现’了康桥,我不曾知道过更大的愉快。”也是狄更生,在徐志摩后来与陆小曼热恋引起北平社会非议而不得不远走英伦时,扮演过徐、陆二人传信使的角色。对徐志摩而言,狄更生亦师亦友,在学业和个人情感生活上都得到过狄更生的真诚帮助,难怪他要把狄更生视作英国的梁启超。 经狄更生介绍,徐志摩当时还认识了英国颇负盛名的艺术评论家、画家傅来义RogerFry,1866-1934,并成为终生朋友。徐志摩请傅来义画了一幅狄更生油画肖像携回中国,以示钦敬孺慕之情。他回国后在向大学生讲解近代英文文学时,特别举出狄更生的《中国的来信》,称誉此书“文字的美,得未曾有,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好像涧水活流一样。”他还在1922年8月7日致傅来义的信中满怀深情地说:“将来有一天我会回念这一段时光,并会忆想到自己有幸结交了像狄更生先生和您这样伟大的人物,也接受了启迪性的影响;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动情下泪。” 非常可惜的是,徐志摩与狄更生的大量通信无论在英国还是在中国均未能保存下来;值得宽慰的是,徐志摩送给狄更生的这部《唐诗别裁》和书上的题诗、题词幸存于世。必须指出,以往论者一直认为疑作于1921年11月23日的《草上的露珠儿》一诗是徐志摩的诗歌处女作,这首《赠狄更生》的发掘,使徐志摩诗歌处女作的位置不得不加以更换。《赠狄更生》虽然不是白话诗,但对考察徐志摩诗歌创作是如何起步的仍大有裨益。迄今各种版本的徐志摩诗集、全集均未收录这首题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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