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诗魂(二)

刘敏庚

　　所长：盛超群！
　　
　　徐远举：是那个要在云阳县搞武装暴动的盛超群？
　　
　　所长：是！
　　
　　徐远举：他一直不交出云阳暴动的组织！就是这种‘光明在前’的消息在支撑着他们！还有，这种‘诗’！（念）‘即使剪了翅膀，鹰哪一刻忘记过飞翔’他想飞!（唱）
　　
　　这里是‘禁锢’的世界必须严管！
　　
　　不许写诗！不许传条，不许交谈！
　　
　　让他们的心棗
　　
　　失去支撑,难以燃火焰,
　　
　　让他们的心___
　　
　　由’禁’而孤,由孤而寒!
　　
　　倘若是砸不垮精神防线
　　
　　刑罚再凶也是枉然！
　　
　　所长:是!我一定查清纸条的传播渠道！
　　
　　徐远举：重要的是这条‘华北人民政府成立’的消息来源！
　　
　　所长：是！（欲走）
　　
　　徐远举：等一下！你说这字条儿的字迹是谁的？
　　
　　所长：是。。。。。。
　　
　　徐远举：陈然！
　　
　　所长：陈然？
　　
　　徐远举：带！！
　　
　　所长：带陈然！
　　
　　[打手推镣铐加身的陈然上，对身带严重刑伤的陈然来说，镣铐似缠身的蟒蛇，陈然每前进一步，都要与之搏斗棗
　　
　　（合唱）啊棗棗
　　
　　似缠身的蟒蛇
　　
　　棗是沉重的铁镣
　　
　　它！
　　
　　噬咬着血迹未干的刑伤
　　
　　棗似刀割！如火烧！
　　
　　撑！
　　
　　撑起我钢铁的骨架！
　　
　　扯！
　　
　　扯断这‘蟒蛇’的喧嚣！
　　
　　[合唱中，舞。意志与铁的较量棗撑，扯，抖，扼，翻，裹，摔，夺。。。。。
　　
　　徐远举：给陈然先生把重镣去掉！。。。。。。今天，请你来，只谈一件小事棗一张小小的纸条儿！（递到陈然面前）见过？
　　
　　陈然：是我写的！
　　
　　徐远举：好！（念）‘庆祝华北人民政府成立。。。。。。‘，牢房之间，传这种条子，要有消息来源，要有传递渠道，要有特殊的方法，还要有个组织！我不要求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只说一个，说消息的来源，行不行？
　　
　　陈然：消息的来源？。。。。。。
　　
　　徐远举：知道吧？
　　
　　陈然：知道！
　　
　　徐远举：好！承认知道就好，我们再好好谈谈，也许。。。。
　　
　　陈然：不用那么费事，我可以告诉你！
　　
　　徐远举：想必是有条件的？
　　
　　陈然：当然！
　　
　　徐远举：说吧，一定满足！
　　
　　陈然：马上恢复个监室的供水和放风！而且，女牢的供水和放风时间要增加！
　　
　　徐远举：可以！我马上叫他们办！（所长）按陈先生说的办！。。。。。。。
　　
　　[打手下，传来XXX室放风的喊声。
　　
　　徐远举：说吧，条子上写的消息，从哪儿来的？
　　
　　陈然：（唱）既然你今天说了算，
　　
　　我就给你说‘来源’
　　
　　这消息的‘来源’并不远。
　　
　　看得见摸得着
　　
　　就在你们这位所长身边！
　　
　　所长：你胡说！
　　
　　陈然：慢申辩，你往那里看，(指)
　　
　　徐远举: (十分警觉地)什么?
　　
　　陈然：墙！
　　
　　徐远举：墙？
　　
　　陈然: 墙上有什么?
　　
　　徐远举: 墙上有什么?
　　
　　陈然: 窗户!棗墙上有窗一扇！
　　
　　所长：陈然！你别想拿我当猴儿涮？！
　　
　　陈然：你不想听？
　　
　　徐远举：你，接着谈！
　　
　　陈然：窗户上有什么？
　　
　　徐远举：有什么？
　　
　　陈然：有肉！棗
　　
　　徐远举：肉？
　　
　　陈然：肉！
　　
　　大概是所长弄来打牙祭，
　　
　　一小块儿蜡肉挂在那窗下边！
　　
　　看见吗？
　　
　　徐远举：看见。
　　
　　陈然：拿来！
　　
　　徐远举：（对所长）拿来！（所长从窗上提下一小块蜡肉）
　　
　　陈然：就是它！
　　
　　它就是你要找的消息来源！
　　
　　徐远举：（发做，欲扔掉蜡肉）你！陈然！
　　
　　陈然：莫发火，你仔细看哪，
　　
　　看哪，看哪，看棗哪！！
　　
　　[徐远举把蜡肉提到眼前。
　　
　　陈然：（十分认真地指点着）这面棗
　　
　　那面棗
　　
　　上面棗
　　
　　下面棗
　　
　　徐远举：有什么？
　　
　　陈然：两个指甲大小，
　　
　　徐远举　　　　　　　两个指甲大小，
　　
　　陈然：肥肉上面
　　
　　所长：是瘦肉，
　　
　　陈然：瘦肉下面，
　　
　　所长：　　　　　　是肥肉。
　　
　　陈然　　　　　　　　细看那肥肉，瘦肉之间，
　　
　　徐远举：　　　　　　一点儿纸，包肉沾上的，
　　
　　陈然：　　　　　　　什么纸？
　　
　　徐远举：　　　　　　是报纸
　　
　　陈然：　　　　　　　上面的字你念一念
　　
　　徐远举：　　　　　‘华北区人民政府成立。。。。。。’啊？！
　　
　　陈然：　　　　　那扇窗，
　　
　　放风时谁都可以从那里走
　　
　　这块肉呀，
　　
　　（一语双关地）谁都可以把香味儿闻到心里边！
　　
　　蜡肉上的消息就这样传了个遍　　
　　
　　真希望，所长大人多买这种“消息肉”
　　
　　棗你打牙祭，我‘解馋’！
　　
　　徐远举：就算是这样；那你们是用什么渠道？什么方法传播的？
　　
　　陈然：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还用我说？
　　
　　徐远举：（恼羞成怒，嚎叫）狱中活动的组织者是谁？
　　
　　陈然：组织者？
　　
　　所长：是谁：
　　
　　陈然：是你们呀！（勃然变色）是你们棗
　　
　　唱：是你们把地狱“精心”筑造。
　　
　　仁人志士才“有幸”聚困黑牢！
　　
　　是你们“恩赐”了铁镣重铐
　　
　　才有了诗的怒火爱的纸条!
　　
　　是你们把无人性的“狱规”当法宝
　　
　　才逼出传心声的渠道一条条！
　　
　　你追什么‘组织和领导“？
　　
　　这一切都是你们“劳苦功高“！！
　　
　　徐远举：（大吼）动刑！
　　
　　陈然：（接唱）这一回是‘老虎凳’
　　
　　还是‘披麻戴孝’？
　　
　　是‘烤人油’，
　　
　　还是浑身过刀？
　　
　　‘鸭儿浮水’？‘飞机下蛋’？
　　
　　你们把酷刑的名字起得多么俏！
　　
　　似乎是赏心乐意的游戏一遭
　　
　　你用残忍毁人道
　　
　　我用身体挡屠刀
　　
　　加火是把我锻造，
　　
　　烟呛水灌是熏陶
　　
　　你给我增加伤痕一道
　　
　　我给你记下罪恶千条
　　
　　纵然是躯体残废生命花开却更好
　　
　　你枉逞凶狂覆灭的命运却难逃！
　　
　　徐远举：（怒）拉下去！
　　
　　[打手拉陈然下
　　
　　[4]
　　
　　[徐远举回到自己的角落
　　
　　徐远举：（唱）心力交瘁摧毁了重庆地下党
　　
　　两只手抓的是铁的蒺藜，钢的针芒
　　
　　大刑压不碎
　　
　　利诱也难降
　　
　　是老虎关进笼里也是虎
　　
　　伏虎不成要被伤。
　　
　　明枪不行用暗箭
　　
　　不走栈道渡陈仓：
　　
　　‘亲情’是一张脆弱的纸
　　
　　‘廉耻’是一道怕拆的墙。
　　
　　这两根琴弦轻轻一拨就‘有响儿’
　　
　　棗先‘拆’盛超群
　　
　　再‘撕’李文祥！！
　　
　　[一片空白，。。。。。。。一片寂静。
　　
　　[小孩儿上，认真地找着他的蝴蝶儿。。。。。。。（下）
　　
　　[几个打手用破旧的子弹箱垒起了一个台子
　　
　　[各牢房的人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都涌在签子门边，静静地看着
　　
　　所长：请盛超群先生！
　　
　　[打手带盛超群上
　　
　　所长：带郑新梅小姐！
　　
　　[打手从女牢带出郑新梅
　　
　　所长：郑新梅，你认识他吗？
　　
　　郑新梅：不！
　　
　　所长：好；盛超群，你认识她吗？
　　
　　盛超群：不！
　　
　　所长：行；既然不认识，我现在当众扒光她的衣服，你不会介意吧？
　　
　　盛超群：你们？！。。。。。
　　
　　所长：（狰狞地）拖到台子上去！扒！！
　　
　　[两个人拼命反抗，挣脱出来，拥抱在一起。
　　
　　郑新梅：超群！
　　
　　盛超群：新梅！
　　
　　所长：（狂吼）拖上去！扒！一件不剩地扒光她！
　　
　　[打手把郑新梅拖上了台子，按住狂怒的盛超群。。。。。。
　　
　　[第一件衣服被扒下来了，从高台上扔下棗遮住了天
　　
　　[又一件衣服从高台上飞下来了棗盖住了地
　　
　　[郑新梅的喊声：“野兽！。。。。。。畜生！。。。。。。。”
　　
　　[衣服一件，一件地飞下来。。。。。。飞下来。。。。
　　
　　[郑新梅的骂声嘎然而止。。。。。。
　　
　　[盛超群的眼里，高台上的郑新梅棗成了一个盛装的新娘！！！！
　　
　　[一切都消失了，
　　
　　盛超群：。。。。。。。我说！我说！！
　　
　　所长：把云阳暴动的组织交出来！
　　
　　盛超群：拿纸来！
　　
　　徐远举：给他纸笔！
　　
　　[盛超群接笔疾书
　　
　　所长：（接过盛超群写的名单，递给徐远举）处座，云阳暴动的名单！
　　
　　徐远举：抓！一个不少！甭管是谁！
　　
　　所长：是！！
　　
　　[5]
　　
　　[一片漆黑。
　　
　　[女子哭泣声，如丝如缕在黑夜里飘荡。。。（用无伴奏女声独唱表现）
　　
　　[角落里，那三个误闯禁区的学生，缩做一团。
　　
　　甲：听！
　　
　　乙：女牢里有人在哭！
　　
　　丙：我怕。。。。
　　
　　[女牢里。
　　
　　江竹筠：（唱）自敌人制造了那无耻的一幕
　　
　　监狱里沉沉寂寂只闻新梅哭
　　
　　郑新梅：江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