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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 毅 纪 念 馆

5291与5296(写给戴毅)

湮灭飞花

  我们一起住了两年,我在一号床,是5291,你在六号床,是5296。晚上,熄灯了,我们打着应急灯。我掀开帘子,轻轻叫你一声:戴戴。你也会掀开帘子调皮地向我一笑,说:干什么呀?
  
  是呀,干什么呀?什么也不干。就是想叫你一声,哪怕你闲我烦了骂骂我呢,而且你也不会烦的,我知道。还有呀,就是想告诉你早点休息,又是新周,又是红会,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呀?老是抽筋,又不肯去看,真是不听话。
  
  以前,我们好像经常是这样的。刚开学的时候,你说红会的人退了很多,要我去帮忙编辑部,做些小海报宣传什么的。我向来是懒散的人,可是也敌不过你的笑脸。你太拼命了,做着新周的主编,还操持着红会。为了红会的网站,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的心气可是从不亚于新周。我那时候因为院里学生会的事情也很忙,没少劝你,多休息一下吧,像你这样,没有哪天早于1点睡觉,还经常熬夜,自己的身子可要小心!
  
  那一阵,我们都很忙的,课多,事情也多。有一阵,我们两个是屋里睡的最晚的,我还钻到你的帘子里和你聊天。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谈到现在的工作和学习,总是感觉那么充实。谈到未来,你说你也许会回家乡工作。我说你的样子白白胖胖,像一尊菩萨,你总是向我抗议说绝对不可以这样叫你。其实四川的女孩都很漂亮呀,你也一样,对了,重庆的,你一再强调过的。
  
  大一的时候,大二的时候,很多很多的故事,很多很多很琐碎的事情,我觉得一切都会继续,就像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命,我们的每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好像永远都看不到终点。
  
  就像我今天从家里赶来,阳光那么灿烂,走进东门,看到那么多美丽的笑颜,看到新闻周报上你的名字,看到我们正在建设的体育馆好像又高了很多,远远的看到新粉刷的宿舍楼。我觉得什么都没有变,可是我也知道,你已经不在了。一路上,我是怎样强忍着泪水。
  
  宿舍门开了,我还来不及看这满满的一屋子都是些什么人,燕子就抱住我哭起来,我也一样,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控制住自己。我忍了一路的泪水,流在你的床上。你不会回来了,你独自躺在那冰冷的地方。我好恨,恨那辆小公共,它为什么,它怎么可以就那么残忍,把你卷入车下。为什么,偏偏是你。无论那责任是谁的,都不该由你来单独承担,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谁舍得,让你离开。
  
  我没有力气,坐在电脑前面,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等你的爸爸妈妈,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我怕么?有一点。可是想到你的爸爸妈妈会多么难过,我觉得自己的感受终究是渺小得多。
  
  后来,他们打电话来,说你的爸爸妈妈在校医院了,他们受不了,在输液。换了谁也不可能受得了啊。我们都不敢接电话了,怎么说?你怎么忍心让我们来通知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这样的消息。我们只是说,很严重,还在医院。我们没法说。就算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还是说不出口。
  
  我们只好先出去吃东西,一起去,一天什么都没吃了,怕自己也撑不下去。以前我们是一起的啊,现在,身边却再也没有你。
  
  昨天,孙颖打电话给我,说出事了呀,戴毅出事了,车祸。我和所有的人一样,以为只是小伤,可是,孙颖突然就哭起来,那时她还在路上,我问到底怎么了呀,别哭,你先说给我听。她说,很严重啊,在抢救,可能不行了。我还是不信,总觉得孙颖是很容易激动的,一定没有这么严重。她说钟燕也在,我说那我和她说吧,结果我听到的还是哭声,我当时就慌了,燕子是一向比较冷静的,难道是真的?我说,先别哭,到了医院打电话给我。
  
  那时我正上网呢,回到电脑前,就一片空白了。匆匆告别,然后就盯着手机。好像很久了,它终于响了,可它给我的是怎样的消息呀!孙颖痛哭失声,我说到底怎样了呀,其实听到那样的哭声,还有什么不能明白呢?就像我刚才和孙颖说不要哭一样,她也说着你别哭呀,可这怎么是我们可以控制得了的呢。妈妈在一边担心地看着我。孙颖说,你的手机一定要开着啊,我说,好。
  
  我没法相信!!!我怎么能相信!!!前一天还在QQ上聊天,今天我却要接受这样的消息!!!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啊,我还在想着我们要一起去迎新了,又有师弟师妹要来了。还记得上个学期末工作总结的时候,你说你下个学期说什么也要把新闻周报的印刷版和电子版做出来。你那坚决的表情,让我很是钦佩。你看起来是那么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呀,谁都知道你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担子。可以永远是一副笑脸,可以对一切事情都去挑战,你好像可以做任何事情似的,可这一次。。。
  
  我知道我应该回去,不应该逃避的,我应该去找我亲爱的朋友,我知道每一个人都肝肠寸断。可是,我那时候不太想回来,真的,我知道一进宿舍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样走进那扇门。可是,当我一出家门,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这车为什么不开得快一些,我为什么不早些出来,我其实是多么的想你呀。
  
  我一定要从东门走,我一定要再看看新闻周报,走一走这条路。
  
  我看我们的论坛,一篇一篇都是心在滴血。我还在想和你一起的那个师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一点一点的去询问各种各样的消息。我们一想起来就会哭,坐在你的床上,看到你的照片。有时候恍恍惚惚的,觉得你可能是放假了还没有回来,或者又出去办事了。我们不知道说什么,我们没有感觉了。
  
  我总是觉得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知道你已经听不见了,或许,是我说给自己听。我现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我那写了一半的游记,我本想在家里陪爸爸妈妈的最后一个星期,我什么也不要做了,什么都丢下了。可是我丢下,是可以再拾起的,可你呢?你就真的丢下这一切了是不是!
  
  明天,我要去买花,放在新闻周报的前面。还有宿舍里。你喜欢什么花?康乃馨好吗?玫瑰呢?告诉我好吗。你还有什么心愿,也一起告诉我吧。
  
  我一直这样语无伦次的说,我知道,你都明白。很晚了,我还想像着掀开帘子就看见你的灯光,你的身影。屋子里黑暗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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