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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帝心想,马上就要和日本开战了,大臣们提出这么多对策,虽说自己已经亲政八年,可像这样的大事还得请示太后“懿旨”,否则日后有事,太后怪罪下来,自己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光绪深知太后虽然名义上让他亲政,实际上却在暗中通过其亲信大臣掌握着一切动态,并时时亲自出来干预朝政。近来,慈禧多次单独召见世铎、奕二人进宫密商。这样时时令光绪左右为难,无法作主。
光绪记起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令太后不高兴的事。 据侍读学士文廷式上奏,满族人玉昆,原是北京一家木器厂的掌柜,他通过慈禧身边的亲信太监李莲英买了个四川省盐茶道的官职。此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且贪婪成性。如果让此等人当上四川省盐茶道,将是民之灾难,国之不幸。同时,廷式还提议提拔颇有政绩且口碑极好的上海知县黄海堂担任此职。 临上任前,光绪召见玉昆询问:“你过去在什么地方当差?” 玉昆直截了当地回答:“奴才在广顺号。” “广顺号是做什么的?”光绪迷惑不解地问道。 “皇上不知道广顺号吗?就是西城最大的木器厂。奴才在厂里管事多年。” “你既然在木器厂管事,利润必定很好,为什么又想做官呢?” 玉昆笑了笑,大言不惭地回答:“奴才听说,四川盐茶道的好处比木器厂掌柜强十倍呢!” 光绪压住满腔怒火,耐着性子又问:“你念过书吗?” “奴才念过书。” “念过什么书?” “奴才念过《百家姓》。” “你能写满文吗?” “奴才不会写。” “你能写汉字吗?” 玉昆小声说:“奴才能写。” 光绪顺手拿起御案上的笔和纸,扔给玉昆,命太监把他领到殿外台阶下,亲笔写自己的履历。 过了很大工夫,玉昆把写好的履历送上来。光绪接过来一看,一张纸上歪歪斜斜写了十个字:“奴才玉昆满洲镶黄旗人”。除了“玉昆”两个字以外,其余八个字,不是错字就是别字,几乎不能辨认。 光绪再也忍不住了,生气地说:“你仍旧去做你的木器厂掌柜吧!” 玉昆边走边喊:“我这官可是太后老佛爷那儿买来的!谁敢动我?老佛爷给奴才作主呀!” 就这样光绪违背慈禧的旨意,把玉昆在她那里买来的官给撤了。 近来,光绪又因宠爱珍妃,冷落皇后,引起太后强烈不满。光绪父亲醇亲王奉劝儿子,皇后得罪不起,凡事要三思而行。光绪不得已临幸宜芸馆。原想敷衍他父王的敦劝,万分勉强,因结婚第一夜与皇后做那事就没有成功,住了两夜,实在冷冰冰的。皇后年纪轻轻哪经得住这漫长的守活寡?于是,暗地里与太监小德张亲热,但那阉男人不但不能满足自己的性欲,反而如火燎般难受。此时,皇后虽然主动示爱,又是吻又是抚摸,但光绪打不起精神,没有什么动作。皇后只能是以泪洗面。她不由恨起珍妃来,是她夺走了这个本属于自己的男人。 照宫里的老规矩,皇帝和后妃交欢,有敬事房太监专司其事:凡皇帝临幸皇后的次日,敬事房太监必要跪在帝前请训。如皇帝曾与皇后行房,须告以行房的时间,太监就记在册上,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皇妃、宫女;若没事,则说“去”。 这天,光绪从皇后那里出来,敬事房太监请训了两次,都说个“去”字。在第二次说“去”的时候,太监连连叩头。光绪诧异说:“你这是做什么?”太监奏道:“回皇上,这册子,老佛爷天天要调去查看的。现在万岁爷两夜在皇后宫里,册子上都写‘去’字,奴才怕老佛爷又要动怒,求万岁爷慎重!” 光绪帝一听,变色道:“奴才,管皇帝的事!好大的胆!” 太监颤惊惊地说:“不是奴才敢管万岁爷的事,这是老佛爷的懿旨。” 光绪本已憋着一肚子的恶气,听见又抬出懿旨来压他,不觉勃然大怒,就在御座上伸腿把这个太监重重踢了一脚。 事有凑巧,那时恰有个小太监领着宜芸馆里喂养的一只小巴儿狗,摇头摆尾地进来。这只小狗生得精致乖巧,是皇后的宠物,皇后没事时,常常放在膝上抚弄。此时那狗一进门,还和平时一样,纵身往光绪膝上一跳。光绪正在有火没发处,嘴里骂一声“逆畜”,顺手抓起那狗来,往地上用力只一甩。可怜这狗儿一着地,哀号一声,滚了几滚,地上留下一滩污血,四脚一伸便一命归天了。 光绪心里似觉有些不忍,望着那死狗儿,叹了口气,便悻悻地回到寝宫玉澜堂。 玉澜堂坐北朝南,是一座三合院式的建筑,东配殿霞芬室,西配殿藕香榭。三个殿堂原先均有后门,东殿可到仁寿殿,西殿可到湖畔码头,正殿后门直对宜芸馆。 光绪人在玉澜堂心里想的是住在钟粹宫里的珍妃。 钟粹宫,内廷东六宫之一。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建成,初曰咸阳宫,明嘉靖十四年(1535年)更名钟粹宫。光绪十六年(1890年)修葺,并于宫门内添加垂花门、游廊等。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名钟粹门,前院正殿即钟粹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檐脊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斗拱,彩绘苏式彩画。室内原为彻上明造,后加天花顶棚,方砖墁地,明间内悬乾隆御题“淑慎温和”匾。殿前有东西配殿各三间,前出廊,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苏式彩画。后院正殿五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苏式彩画,两侧有耳房。东西有配殿各三间,均为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院内西南角有井亭一座。钟粹宫明代为妃嫔所居,曾一度为皇太子宫。清代为后妃居所。 此时,珍妃就住在这里。 次日,到了晚饭时,太监们已知道皇帝不会再到皇后那里去了,便把妃嫔的绿头签放在银盘里,顶着跪献。光绪皇帝把珍妃的签翻转了,吩咐立刻宣召。 不到一刻钟,太监领着珍妃袅袅婷婷地从钟粹宫来到玉澜堂。 珍妃行过礼,站在案旁,看着光绪喝汤的样子,只是抿着嘴笑,倒把光绪的脸都羞红了。 光绪问道:“爱妃,什么事儿这么乐?” 珍妃道:“我看万岁爷尝了时鲜,所以替万岁爷乐。” 光绪帝见案上食品虽列了三长行,数去倒有百来件,无一时鲜品,且稍远的多恶臭不堪,便叹口气道:“别说乐,倒惹了一肚子的气!” 珍妃笑道:“臣妾是想给万岁爷逗乐儿,万岁爷倒想唱一出三气周瑜吗?” 光绪道:“爱妃还不知道么?你也学着老佛爷一样,天天去查敬事房的册子好了?” 珍妃诧异道:“怎么,老佛爷竟来查咱们那事儿了?” 听珍妃这么大声说话,光绪面现惊恐的样子,四面望了一望,示意小太监们都出去。光绪方把昨天敬事房太监的事和今早摔死狗儿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珍妃。 珍妃红了脸说:“老佛爷实在太死心眼儿了!面子上虽然算归了政,可底子里哪一件事肯让万岁爷作一点主儿呢?现在索性管到咱们床上来了。这实在难怪万岁爷要生气!但这一下子的闹,摔死了皇后的宠物儿,皇后如何肯干休呢?老佛爷一定护着皇后,不知要和万岁爷闹到什么地步!” 光绪帝也忿忿地说:“我看唐朝武则天的淫凶,也不过如此。她特地叫缪素筠画了一幅《金轮皇帝衮冠临朝图》挂在寝宫里,这是明明有意对我示威的。” 珍妃关切地说:“照这样儿做下去,魏忠贤和奉圣夫人的旧戏,很容易重演。这一层,倒要请万岁爷预防着点儿!” 光绪帝道:“你说的全是赤心向朕的话。这会儿,满宫里除了你一人,还有谁真心对朕呢?”说罢,他放下筷碗说:“我不吃了。” 珍妃见光绪这样,也不自觉的泪珠扑嗽嗽地坠下来,不由投在他怀里,两臂绕了他的脖子道说“这倒是臣妾的不是,惹起陛下的伤心。这回老佛爷和万岁爷呕气,不就是为了万岁爷爱臣妾不爱皇后吗?依这么说,害陛下的不是别人,就是臣妾。请陛下顾全大局,舍了臣妾吧!” 光绪帝紧紧地抱着她,温存说:“我宁死也舍不了你,决不做硬心肠的李隆基!” 珍妃心想皇上是把她比成了杨玉环了,便说:“臣妾要做元帝的婕妤(帝王妃子)!” 光绪说:“爱妃说的是不是《女史箴图》元帝的婕妤(帝王妃子)冯媛?” 珍妃说:“正是。元帝游园时,一只大熊突然从围栏里跑出来,情急之下,冯媛不顾个人安危冲到大熊跟前护住元帝。” 光绪说:“还是爱妃的老师教育得好!” 珍妃说:“他现在可是皇上的侍读学士了!”说罢忙出去招呼小太监来撤了筵席。 珍妃十三岁进宫时,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已年满十八。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十八岁的珍妃出落得水灵标志,身材窈窕而丰满,真是秀色可餐。此时,光绪也已年满二十三岁,已有多年婚史。虽有众多的嫔妃,但光绪对珍妃情有独钟,对其他嫔妃都没有兴趣,甚至不能行房,唯独珍妃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他和她才能达到两情相依,水乳交融的境界。皇妃二人彼此又絮絮情话。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经过一段时间的房事,珍妃渐渐摸清楚了,光绪原来性功能低下,虽有身体上的原因,但心理因素起主要作用,因而对皇上百般抚爱,于是,有了几回成功的交媾。光绪才尝到了令人消魂的乐趣。皇上对珍妃越发恩爱。只是一转眼六年过去了,珍妃肚子里也没有动静,她便暗暗地到观音庙去求过几次菩萨,祈祷能为皇上生下龙子。 这里早有人把事儿传到了皇后那里,还把那条死了的小哈巴狗用盒子装着,拿去给她看。 俗话说,打狗欺主。皇后见自己心爱的宠物被摔死了,又气、又怒、又羞、又怨、又恨,一口气转不过来,竟晕倒了。大家慌做一团,七手八脚地捶拍叫唤,全不中用。皇后梳头房太监小德张在龙床前的一张朱红雕漆抽屉桌上,捧出一个嵌宝五彩镂花景泰香炉,先焚着了些水沉香,然后把宫娥们拿来的龙脑香末儿撒些在上面。一霎时,在袅袅的青烟里,扬起一股红色的烟缕,顿时满房氤氲地布散了一种说不出的奇香。再看皇后时,直视的眼光慢慢放下来,脸上也微微泛红晕了,眼泪漉漉地流下来,忽然嗯的一声,口中吐出一块顽痰。小德张跪着,揭起衣襟,承受了皇后的痰。皇后这才放声哭了出来。 小德张说:“奴才本不该胡说,只为天恩高厚,心里有话也不敢隐瞒。万岁爷不来正宫还好,这几天来了,哪里是真心呢!这件事十分倒有九分是珍主儿的主意。” 皇后被小德张这几句话触动心事,恨恨地说:“这贱丫头一向自命不凡,霸占着皇帝,哀家没和她计较,她倒敢向俺作祟!得好好儿处置她一下子才好!” 小德张说:“请陛下就把那小巴儿狗装在礼盒里,打发人送到珍妃那里,传命说是皇后的赏赐。这样一则万岁爷侮辱陛下,陛下把它转敬了珍妃,表示不承受的意思;二则也可试出这事是不是珍妃使的坏。若然于她无关,她岂肯平白地受这羞辱,不和陛下吵闹?若受了不声不响,那就是贼人心虚,和自己承认了一样。” 皇后点头道:“你明天好好给我办去!”小德张诺诺连声地起来。皇后也领着宫娥们自回寝宫去安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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