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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流香__古井幽情-珍妃紀念館
歲月流香

<光緖皇帝>第一章

佚名

  第一章<少年天子>
  一、即位
  光绪皇帝,姓爱新觉罗,名载湉,庙号为德宗景皇帝。即位后改年号为“光绪”,习惯上称之为光绪帝。 
  载湉于1871年8月14日(同治十年六月二十八日)生于北京城内西南角太平湖的醇王府(今中央音乐学院所在地)。
  其晚清的北京街道家世非常尊贵显赫,父亲是道光皇帝的第7个儿子醇亲王奕譞,母亲是慈禧太后的胞妹叶赫那拉氏。所以,他既是同治皇帝的嫡堂弟兄,又是嫡亲姨表弟兄。 
  载湉是皇室宗亲,须列入皇族谱牒,即《玉牒》,〖BP(〗而且要按照固定的辈份用字〖BP)〗属“载”字辈,名字应该是三点水儿旁。由皇上赐名,父母不能做主。在他出生的第2天,醇亲王奕譞入宫为他请回了一个吉祥美好的名字——“载湉”。载湉中的“湉”字取义于晋代文学家左思的《吴都赋》:“澶湉漠而无涯”,即水平静流动的意思。唐代诗人杜牧也有诗云:“白鹭烟分光的的,微涟风定翠湉湉。”杜牧这两句诗的意境,正切合“太平湖”的涵义,更符合载湉出生地——醇王府槐荫斋前一片红莲碧叶、波光如镜的景色。 
  在醇王府中,在父母身边,载湉只生活了4年。关于这4年中载湉的生活,从留下来的记载中,我们只知其胆子小,但通过人们的想象,我们可以去塑造出一个亲王府中小贝勒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形象。1874年底,同治帝突然病死,载湉被推上皇帝宝座,他的命运完全改变了。 
  同治帝6岁即位,18岁亲政。亲政1年之后,病死,无子。由谁来继承皇位,成了紫禁城中最重大的问题。 
  1875年1月12日(同治十三年十二月五日)夜,包括恭亲王奕欣、醇亲王奕譞、军机大臣宝鋆、文祥、李鸿藻、翁同龢在内的20多名亲贵重臣被火速召集到养心殿西暖阁。在这里,将要召开御前会议,决定由谁来继承皇位,由谁来统治大清帝国。 
  西暖阁御前会议的经过,亲历其事的翁同龢在日记中写到:“戌正,太后召诸臣入,谕云此后垂帘如何?枢臣中有言宗社为重,请择圣而立,然后恳请垂帘”。慈禧太后召集重臣召开紧急御前会议是为了决定帝位归属。但是会议刚开始,慈禧不提立嗣之事,却是先问以后怎么垂帘听政,这一问至关重要,大出在场诸臣意料之外。慈禧的这一问表面上似乎是偏离了会议的主题——立嗣,实际上却是真正决定帝位归属的一问。其中的奥妙在于,慈禧通过这一问使垂帘听政成为立嗣的前提,选谁来承继帝位则需按照垂帘听政的标准进行。 
  垂帘听政的前提既然确立,立谁为嗣也就非常简单清楚了。当时诸臣属意的几个人,无论是“溥”字辈的溥伦等人,还是“载”字辈年长一点的载澄(时年17岁),都不是慈禧心中满意的嗣君人选。要垂帘听政,就必须立与同治帝同辈的“载”字辈为嗣,承继咸丰皇帝的统序,这样慈禧才能以太后名义垂帘听政。如果立“溥”字辈,就必然是为同治皇帝立嗣,同治帝的皇后阿鲁特氏就成了皇太后,慈禧也就成了太皇太后。要垂帘听政,也该是由阿鲁特氏来垂帘听政,而不是慈禧。所以慈禧要垂帘听政,就必须立幼君。幼君在位,太后才好垂帘。若立长君,即使垂帘,也不会长久。用慈禧的话来说就是“若承嗣年长者实不愿,须幼者乃可教育”。 
  在慈禧心目中,满意的嗣君人选只有一个人——4岁的载湉。载湉继位,慈禧垂帘听政就会合情合理。而且载湉的父亲是慈禧的小叔,载湉的母亲又是慈禧的胞妹,载湉也就既是慈禧的侄儿,又是慈禧的外甥。慈禧选择载湉做嗣君,无疑也怀着这样的想法:载湉与自己的血缘关系如此亲近,只要能够善加抚养,严以母仪,择以良师,教以孝道,未必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儿子——同治帝。 
  于是,在西暖阁会议上,以种种理由否定了王公大臣们提出的嗣君人选之后,慈禧以绝对不容争议的口气对参加御前会议的诸王群臣们说:“现在一语即定,永无更移,我二人(指慈禧与慈安太后)同一心,汝等敬听”,随即宣布以载湉为嗣君。面对这样一个毫无思想准备的嗣君人选,诸王群臣都大为惊讶,不知所对,却又慑于慈禧的地位和威望,不得不服从。 
  翁同龢在日记中记述了西暖阁会议上一个后来流传史册的场景:在慈禧宣布嗣君为载湉之后,跪着听命的醇亲王奕譞大惊失色,立刻爬伏于地上,连连叩头,继而失声痛哭,以致昏倒在地,旁近诸人甚至不能将他扶起。自幼生长宫廷,年仅35岁,已经贵为亲王的奕譞,对宫廷政治和权力争斗无疑已有深刻的体会。他虽然并非对政治和权力不感兴趣,却深谙持盈守虚之道,曾亲题王府正堂为“思谦堂”,壁上条幅为“福禄重重增福禄,恩光辈辈受恩光”。他还曾让工匠特制了一件“欹器”(容器,放入一半水可以保持平衡,注满水就会全部倾覆),并亲题“谦受益,满招损”。
  奕譞在这样的重大场合竟然如此严重地失态,无疑是他当时那难以言表的心情的写照。
  奕譞此时的心情颇难捉摸,也许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感到一种殊荣;也许想到从此亲情两断、骨肉生分,将来的父子关系变成了君臣关系,感到一种隐痛。但不管奕譞心中作何感想,如何痛哭流涕,大局已定,接下来的该是办理迎嗣君入宫的事了。 
  负责迎嗣君入宫的是御前大臣和孚郡王。当时已是深夜,狂风怒号,沙土飞扬,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夜。御前大臣和孚郡王在这紧要时刻,不敢片刻耽延,率领一队士兵,往西城醇王府疾行而去。随从有一乘8人抬的黄轿,用来迎接幼帝入宫。到了醇王府,经过一番忙乱的仪式,待宣旨完毕,载湉就被抱进轿中,一行人又迅速返回紫禁城。次日黎明,在数百枝灯烛的映照之下,载湉被接入紫禁城中。按照清廷的惯例,他要到大行皇帝灵前跪拜,4岁的载湉跪在同治皇帝遗体之前,放声痛哭。这一夜,紫禁城中的大多数人,包括两宫皇太后和在宫中的王公大臣们,都一夜未眠。第2天,一道诏书随即发往各地,把新皇帝即位和皇太后重新垂帘听政的消息向全国宣布。 
  1个月之后,1875年2月25日(光绪元年正月二十日),正是钦天监选定的上吉之日,在紫禁城中的太和殿举行了新皇帝登极大典。于是载湉就成为了大清王朝的第8代第9位皇帝——光绪皇帝。
  二、成长
  自1875年(同治十三年)入宫即位,到1887年(光绪十三年)亲政,光绪从一个4岁的孩童成长为英气勃发的少年天子。在光绪的成长过程中,首先必须提到的人无疑是慈禧太后。 应该说,慈禧之所以会选择载湉继承帝位,以及她与载湉之间特殊的亲缘关系,都足以表明至少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对载湉是有所期望的。在载湉进宫之后,慈禧要光绪帝喊自己为“亲爸爸”,却要他喊慈安太后为“皇额娘”。慈禧在对光绪帝的教育过程中,也对帝师翁同龢等人特别强调要培养光绪帝的孝心。德龄在《瀛台泣血记》中说:“当光绪皇帝初进宫的时候,太后就嘱咐那一班服侍他的人,象灌输什么军事知识一样的天天跟他说,使他明白了自己已经不是醇王福晋的儿子了,他应该永远承认太后是他的母亲,除掉这个母亲之外,便没有旁的母亲了”。这些都说明慈禧是想要培养光绪帝与自己之间的母子之情的。慈禧后来对大臣说:“皇帝入承大统,本我亲侄。以外家言,又我亲妹妹之子,我岂有不爱怜者?皇帝抱入宫时,才四岁,气体不充实,脐间常流湿不干,我每日亲与涂拭,昼间常卧我寝榻上,时其寒暖,加减衣衿,节其饮食。皇帝自在邸时即胆怯畏闻声震,我皆亲护持之。我日书方纸课皇帝识字,口授读《四书》、《诗经》,我爱怜惟恐不至,尚安有他?”慈禧的这段话,应该是发自内心。这些都说明在光绪入宫之后,慈禧确实想要把光绪培养成为能够一个代替自己亲生儿子的皇帝。但是后来发生的种种事件,以及慈禧的种种做法,使她的目的落空了。最终的结果是使得光绪帝对慈禧毫无敬爱之心,而只有畏惧之感。 
  真正对光绪帝的成长有重大影响的不是慈禧,而是其老师——翁同龢。 
  1876年1月8日(光绪元年十二月十二日),慈禧颁懿旨:“皇帝冲龄践祚,亟宜乘时典学,日就月将,以裕养正之功,而端出治之本。著钦天监于明年四月内选择吉期,皇帝在毓秀宫入学读书。著派署侍郎、内阁学士翁同龢、侍郎夏同善授皇帝读。” 
  翁同龢,字声甫,江苏常熟人。他和他的父亲翁心存都曾经做过同治帝的老师。从1876年到1897年2月书房撤销,他负责书房事务前后长达20多年,因此他对于光绪帝的影响也最大,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最深。 
  慈禧之所以任命翁同龢为毓庆宫行走,大致出于以下几方面原因:其一,翁同龢当初在教同治帝读书时,小皇帝很爱听他讲书,让他授读光绪帝,一定“堪称此任”;其二,翁同龢为人平和,遇事机敏,这样的性格最能与小皇帝处好关系;其三,翁同龢在办理同治帝丧礼和拥立光绪帝两件事上,对她表现了很大的忠诚,让他主持毓秀宫书房,慈禧很放心。 
  翁同龢授讲好,有多方面的原因,他娴熟经史,学问颇佳,而且入直过上书房,对于书房进讲颇有经验。更主要的是他深知所教的学生并非普通学生,而是一代天子,典学成否,直接关系到大清王朝的国运,非同小可。因此,为了能够教好皇帝,翁同龢付出了大量辛劳。每日早晨4点左右入值,下午4点左右回家,一年四季,除了生病,不论刮风下雨,天寒地冻,几乎天天如此。他的教育方法也非常灵活,见到皇帝精神疲倦,读书无气力,就暂停讲习,让皇帝离座休息,到庭中散步,藉以舒筋活气,消除疲劳。 
  清廷对于小皇帝的教育历来十分重视。皇帝的功课是按吃饭时间安排的,分为膳前膳后两部分。设有满功课、习武、汉功课3部分。满功课主要是学习满文、满语,由满族官员担任授读,他们不称师傅称谙达。习武包括骑马、射箭、使用刀枪。汉功课主要包括四书五经和史书。此外,还要参加重大的祭祀活动,接见大臣。 
  1876年3月16日,是光绪帝开蒙第1天。这一天,除了翁同龢与夏同善之外,在场的还有恭亲王奕欣、僧格林沁的孙子伯彦诺谟祜等。光绪帝坐北朝南,面前陈放着一张矮小桌子,上面摊着笔墨纸砚。行礼过后,翁同龢以笔蘸墨,写了“天下太平”、“光明正大”8个颜体大字。接着,握着光绪帝的手在事先准备好的朱书红格纸上将8个字重描一遍。写字之后,便是认字。翁同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个字:“帝”、“德”,放在光绪帝面前,念了两遍,光绪帝随声诵读。
  接下来,进讲《帝鉴图说》的第一篇《三皇五帝》。翁同龢以手指画,反复陈说,讲得既浅显,又明白,光绪帝“似有所悟”,并手指尧舜二帝像,显得很开心。汉书授读结束后,伯王又教了光绪帝满文第1个字母。全部功课加起来前后总共不超过1个小时,第1天就这样结束了。 
  1877年,夏同善外放江苏学政,此后几年书房又陆续添派了孙家鼐、孙诒经等几位师傅。尽管书房添了几位师傅,但翁同龢的责任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重了。1883年7月,慈禧当面告诉翁同龢,以后书房交由他主持,把皇帝教育的重任全委交给他。 
  光绪帝入学时太幼小,而且身体不好。由于离开父母,起居没有规则,一顿早膳往往需用1个多小时,饭菜多凉,因此时常呕吐腹痛;有时睡觉,因太监照顾不周,从炕上滚下来,跌得鼻青眼肿。这一切都会影响他的学习。翁同龢在日记中有不少这方面的记载。 
  书房的头两年,功课主要是认字、听讲、读生书、背熟书。规定每日生书读20遍,熟书读50遍。光绪帝由于身体不好,气力不足,畏难怕读,常常读到一半就不肯再读了。师傅催促,则不开口。皇帝幼稚不明事理,既不能打,又不能骂。翁同龢不免申斥几句,结果是小皇帝哭喊不停。加上光绪帝性格倔强,又好用意气,一赌气就是十天半月不开口。翁同龢“温言怡色,徐徐引得”,但效果不大。翁同龢只好求助于光绪帝生父醇亲王奕譞。于是奕譞时常到书房走动,颇能配合翁同龢管好书房。醇亲王一到书房,先是厉声训斥,接着和颜悦色温语劝导一番。对父亲的一威一震,光绪帝颇有所畏惧。然而时间一久,又故态复萌,一切照旧。1876年以后,醇亲王为了避嫌,很少到书房,有时翁同龢请他协助,他总是支吾推辞。 
  因为皇帝不好好读书,翁同龢与其他师傅协商后,当着光绪帝的面规定:生书读20遍,熟书减到30遍,采用“记书签”的计算办法,读完为止,不再增加,光绪帝欣然接受。但是孩子还是怕多读,怕背书。因此时间一久,仍复旧景,不肯多读。光绪帝尽管年纪小,却对读书有自己的见解:“既已熟矣,何多读乎?”认为读熟不在遍数多少。翁同龢与其他师傅只得又一次想办法,与光绪帝当面协定,不计遍数可以,但以书读熟为准。然而对于“熟”的标准,师傅和学生意见又常常相左,不能一致。学生认为熟了,而师傅恰恰认为还不熟,彼此经常发生矛盾。孙家鼐想出了一个办法,叫作“静坐法”,顾名思义,就是你不读不背,干脆让你坐在那儿不许动。这实际上是民间私塾老师罚学生站墙角的变种。结果光绪帝又是吵,又是闹,继而大哭。翁同龢本不同意这种做法,遂即宣布取消,才使事情平息。 
   1878年书房改为整功课。整功课极其繁重,年幼的皇帝每天须早晨5点左右起床,早晨6点左右进书房。读满文、背熟书、念生书、写字、作论,整日读书,又忙又累。光绪帝畏难情绪严重,到后来,干脆不开口,就是不读。翁同龢认为长此放纵下去,他无法向两宫皇太后交待,甚至遇到光绪帝大声哭叫也全然不顾,仍持之以恒。光绪帝就又用拖延时间的办法,达到不背书、不读书的目的。“汉书攻读不得,变法于满书,满书既延,则生书不能读,生书既减,则仍归到熟书”。孙家鼐又想出了一个办法,仿照“起居注”的形式,做了一本《内省录》,将皇上在书房内的过错逐日登记在上面,必要时呈供太后阅看,目的是借此来约束光绪帝。结果光绪帝气得大骂,甚至将案几上杯碗掷地打碎,不顾太监跪请和师傅的阻拦,直冲出书房,奔回宫内去了。 
  皇帝罢课,绝非小事。翁同龢立即请总管太监转奏太后,并宣布取消《内省录》,请皇上立即回书房。皇帝怒气未消,又碍于面子,就是不肯来。第2天,慈禧召见翁同龢,当着翁师傅的面,把光绪帝训诫了一番,要他读书听话勿淘气。翁同龢也趁机承认师傅有错,光绪帝这时才同意回到书房。皇帝重新回到书房,师傅们如释重负,笑脸跪迎。翁同龢首先代表师傅们再次赔礼道歉,并说:师傅的那些做法固然不好,但也都是出于爱护皇上,是为了让皇上把书读好,将来为天下做事。接着又表示,以后若有图画之类的书一定找来给皇上看。但皇帝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膳前功课须在午正1刻(中午12点左右)结束,否则回宫太迟,会让太后担心,师傅们一口答应。 
  经过光绪帝“闹学”这件事,翁同龢和其他师傅得出了一个教训:罚不当教。于是决定改用正面鼓励,以表扬为主的方法。首先从生活上关心入手,使师生之间的感情由僵持变为融洽。师傅们大都儿孙绕膝,当然知道爷爷如何疼孙子,所以翁同龢一讲,其他师傅无不表示赞成。每当光绪帝进书房,翁同龢总要先看看皇帝的气色如何,摸摸光绪帝的手心烫不烫,柔声询问一番。如果发现光绪帝体有不适,当即表示读书的遍数可减,遇到实在无法读下去的情况时,干脆不再强求,或唤总管太监来,奏请提前下书房。有时暂作停顿,让皇帝到庭中散步、休息、吃茶点。结果效果很好。一次光绪帝因腹痛,未进早膳就来书房,书读到一半,忽然不开口了。翁同龢经过细致询问,方知尚未进早膳,立即传太监送来点心,并表示提前下课,又把光绪帝大大地表扬了一番。师傅的表扬,使光绪帝精神振奋。又有一次,光绪帝根据《帝鉴图说》中的图画,在书房内画了一幅《天人交战图》,画中的人团头虎脑,横眉竖眼,看了令人捧腹生笑。翁同龢与其他师傅高兴极了,当面夸奖光绪帝,说皇上颖悟异常,画得好。这天光绪帝心情舒畅,书读得特别卖力,不仅生书照数全部读完,而且熟书主动要求多读了7遍。翁同龢在日记中写道:“殿中日来阳气四溢,亦不复旧景矣”。知道光绪帝喜看图画之后,翁同龢常常到书肆购买浅显易懂的书画,如《棉花图》、《盘山志》之类,送给光绪帝。经过一番苦心努力,书房终于走上了正轨,师生之间的感情变得日臻亲密。 
  翁同龢不但在学业上是光绪帝的老师,对光绪帝进行耐心的教导,而且在生活上也像慈父般地关心他。光绪帝自小进宫,由太监一手护理长大,时间一久,太监未免对他心存不敬,因而对光绪帝很不关心。光绪帝时常“腹疼不思食”,空腹到书房读书,太监既不向太后奏报,又不向师傅说明,在翁同龢责问之下,还推说不知。有的太监借书房中的一些小事,到慈禧面前告发光绪帝,弄得光绪帝时常挨慈禧责骂。有时竟然让光绪帝自己动手铺炕,弄得光绪帝手指划破流血;吃茶要自己动手倒水,结果手上被烫起水泡。翁同龢听说之后,大骂:“左右之人皆昏蒙,不识事体”。有一次,光绪帝竟牵着翁同龢的衣袖,力诉太监的不是,要求解决,直到翁同龢答应一定奏请太后,传旨申斥,光绪帝这才放手。后来,慈禧得知这些情况后,面谕:皇帝左右有不守法度者,翁同龢可指名参奏。在以后的日子里,光绪帝遇事常常与翁师傅在书房独对也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怀,使师生之间彼此感情日益深厚。1877年翁同龢请假回籍修墓房。在翁同龢离京的两个月中,光绪帝非常思念,读书毫无心思。待到翁同龢回书房,光绪帝第一句话就是:“吾思汝久矣!”1878年夏,翁同龢患痢疾,一连8天不能入值,光绪帝特遣人慰问,并传语:“甚想伊也。”翁同龢听后大为感动,遂力疾赴任。每年腊月二十四日前后,太后和皇上要照例给师傅们颁赏物件,祝福吉利。1879年的农历腊月二十四日,光绪帝特地亲笔写了大红“福”、“寿”两字送给翁师傅。当翁师傅跪接时,光绪帝特意将“福”字从翁师傅头上身上反复来回拖了两遍,意即“全身福”、“全家福”。在翁同龢的生日时,光绪帝还特赐翁师傅寿匾、对联、金如意,亲自派专人前往翁宅祝寿。翁同龢大为感激,在日记中记到:“近来虽是军机、大学士寿辰,也很少赐送寿匾的,微臣得此,盖异数也。”光绪帝最尊敬翁师傅,因此也最听翁同龢的话。当其他师傅授读,光绪帝表现出不愿多读的样子时,只要翁师傅出言劝诫,他便能听话顺从。教授满功课的谙达(老师)广寿有时也需借助翁同龢的帮助,才能把课上好。 
  1881年农历正月初六日是一年中书房开学的第1天。第1天上课,光绪帝就神思不定,还催促师傅提前下课。起初,翁同龢和其他师傅只当他身体不适,未加介意。可是此后一连半月,几乎日日如此,这使翁同龢和其他师傅感到奇怪。经过仔细询问,才知道不久前光绪帝借口到书房读书误时,特地要了1只八音钟放在寝宫,不时玩弄,不久就被弄坏了。于是几乎整天想着这只表,读书全没心思。催促师傅早点下课,为的是早些回宫修表。后来还是翁同龢将自己的怀表送给他,才使他静下心来。 
  光绪帝好奇心很强。一次,张家襄在书房无意讲起外国人进膳用手不用筷子,他大感兴趣,回宫之后,真的“学洋人以手搏”,弄得满手满脸全是饭粒。太后问他怎么这个样子,他回答说是张师傅说的,吓得张家襄“力白无之”。又有一次,他不知听谁说(光绪帝后来说也是听张师傅讲的)“守庚申”,居然加以模仿,静坐寝室,焚香拜祝,一夜未睡,次日一进书房,便徙椅而卧,呼呼大睡。由于光绪帝对新鲜事物极为好奇,又喜欢模仿,光绪帝和他的弟弟使得翁同龢与其他师傅进讲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但翁同龢认为,学洋人以手搏饭和守庚申这两件事并不是光绪帝的任性胡闹,恰恰是光绪帝懂事的表现,是他对新鲜事物敏感的反映。他认为,凭着光绪帝的聪明颖悟,只要好好诱导,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大有作为的君主。因此,他决定进一步加紧对光绪帝学业和人格方面的教育。 
  在1882年以前,翁同龢为光绪帝安排的课程不下20门,其中《四书》、《五经》、《大学衍义》、《中庸》、《论语》、《孟子》等都是儒学经典。但翁同龢认为,当今王朝并非康乾一统之世,面对外国侵略,中国面临着严重的危机,处在这样一个动乱多事的时代,作为未来治理这个国家的皇帝仅有上面那些学问显然是不够的。因此,翁同龢认为“皇上读经固然重要,然目下读史尤亟”,并着重向光绪帝讲述康、雍、乾诸帝的文治武功和清朝开国以来的国难危机,以培养光绪帝治理国家的能力。他又向光绪帝介绍有关中外史地和早期改良主义者的著作。其中有:魏源的《圣武记》、《海国图志》,冯桂芬的《校邠庐抗议》,钱询编著的《通商出入表》、《关税出入表》、《中外交涉表》,出使各国使臣的笔述记录等。光绪帝说他读了这些著作,感到“获益匪浅”。为了使光绪帝对洋务运动有所了解,翁同龢还特地从军机处和内阁档房挑选了有关轮船、机器、开矿、海防、海军等方面内容的折件进行讲解,常以“聊天下事”、“谈风土人情”的形式,向光绪帝介绍他回乡修墓,途经上海的所见所闻。并把自己从洋务派官僚郭嵩焘、曾纪泽、张德彝、黎庶昌、马建忠等人那里听到的“海国见闻”讲给光绪帝听。这些都加深了光绪帝对外国研究了解的兴趣。中俄伊犁事件发生后,翁同龢又先后向光绪帝进呈了《泰西新史揽要》、《时事新论》、《列国变通兴盛记》、《普法战纪》以及广学会出版的《万国公报》等西学书报。这些著作扩大了光绪帝的知识领域,使光绪帝对中国之外的世界大事有了更多的了解。在此期间,光绪皇帝开始学?
   在此期间,光绪皇帝开始学习英文,让人给他找了两位英文教习。光绪帝学英文的心情非常迫切,但苦于不能从英国或者美国直接购书。于是,他派官员到学校和教会四处奔走,寻找适合初学者的教材。 
  翁同龢在给光绪帝进讲中外史地及改良主义者著作的同时,还结合当时发生的重大军政、外交活动,积极引导光绪帝独立思考问题。1879年翁同龢与潘祖荫奉命在南书房阅看有关中俄伊犁交涉的折件电稿,翁同龢借此在书房进讲《新疆故实》,并介绍了当时大臣中发生的“海防”与“塞防”之争,“和”与“战”之争。光绪帝听了之后说,祖宗留下来的土地怎么可以随便丢掉送人,决不能言和。光绪帝的这个看法显然是受了翁同龢主战思想的影响。翁同龢通过这种教育方法,有意识地启发和诱导光绪帝去关心时势政治,关心王朝的命运,从而把毓庆宫同社会紧密地联系起来。正是翁同龢的这种教育方式,才培养出光绪帝这样一个开明进步的革新皇帝。 毓庆宫书房还设有写诗作论课。设置这些课程的目的是为了提高皇帝的文学、政治修养和分析问题的能力。为了把光绪帝培养成一个能力强、有政治敏感的人才,翁同龢在出题时,注意尽可能使皇帝在作论前初步了解所要写作的题目要求和意图,并注意与皇帝的社会活动相结合。清朝从乾隆三十一年开始,逐步形成了皇帝演耕的制度。时间一般多在每年的三月。1881年是光绪帝第1次主持演耕。演耕这一天,皇帝和大臣照例要在丰泽园内举行象征性的播种耕耘,以表示天子对农事的关心。翁同龢就结合这件事,出了《演耕》的论题。由于光绪帝亲临其境,所以写得有声有色,翁同龢给他的评语是“尚好”。论题如此,诗题亦如此。1884年10月,慈禧50寿庆前夕,翁同龢结合光绪帝要出临庆典活动,就指导他写了祝寿诗,称颂慈母,慈禧见了很高兴。有一次,光绪帝陪慈禧到西苑观看王公、御前大臣比射,翁同龢就出了《西苑观射》的诗题,光绪帝因亲见比射场面,所以很快地写出,结果得了一个“好”字批语。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光绪帝后来很爱作诗,在很大程度上与翁同龢的这种指导方法有关。1886年以后,光绪帝基本上不需借助师傅检韵和寻找典故,便能够独立写诗作论了。 
  翁同龢对于光绪皇帝的道德品质教育也极为注意。翁同龢认为,皇帝要担当领导国家的重任,不仅要有丰富的知识,而且还应当有一个好的“帝德”,即天子所应具备的威仪和庄重。启蒙第1日,他就给光绪帝讲了“帝德如天”这句话。此后多次劝导光绪帝:“于学以正心诚意为本,勿视为迂谈”,要他对政治道德身体力行。指出一个皇帝在言行举止方面要保持应有的庄重,并结合具体事情,随时随地对光绪帝进行诱导。1879年春,北方久旱不雨,大地龟裂,禾苗干枯。光绪帝率领文武百官在大高殿祈天求雨。祈祷时,光绪帝东张西望,极不认真;行礼时,步子走得很快,近乎嬉戏。翁同龢对此进行劝谏,指出切不可这样,从中可以看出翁同龢教育光绪帝之认真。1881年光绪帝第1次主持演耕那天,旗帜招展,田歌悠扬,黄牛青鞭,农夫披蓑执帚,好不热闹。光绪帝兴奋不已,又蹦又跳,竟冲到黄牛身边,大喊大叫。演耕时,又说笑不停。对此翁同龢及时劝教:“一切典礼当从心上出,否则即虚即伪,而骄惰且生矣”。1883年4月,光绪帝与侍从太监发生矛盾,竟亲手打了太监。翁同龢知道后,在书房进讲时,对他进行了严肃劝谏,指出此举大为不可。光绪帝听后,颇能接受。为把光绪帝培养成一代“圣主”,翁同龢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付出了巨大的辛劳。 
  1885年,光绪帝14岁,在翁同龢的辛勤教导下,他成长很快,几乎在任何方面都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同治帝。他变得越来越懂事,立志要作像康熙那样的君王。每天黎明前就进书房读书写字,非常勤奋;下书房后,行立坐卧皆诵读诗书。每年腊月二十四日到次年正月初六日,师傅放假,书房停课,但他仍每天早上进书房,看书写字,有时就连生病也“读书不辍”。翁同龢为光绪帝的学习精神深受感动,在日记中记载说:“上体犹未平,仍日日来书房,勤学如此,非人间所及。”为了满足自己的学习欲望,后来光绪帝干脆将毓庆宫东厢房改为书房兼卧室,自署“妍密书屋”。这一时期,他读书的范围很广泛,书房规定的功课已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不停地向翁同龢和其他师傅索阅新书,甚至将道光帝阅读过的《道德经》等数十本书找出来,置于案几,挑灯夜读。在亲政前,他阅读的书籍,仅翁同龢日记中提到的就不下八九十种之多,有些书还是宫中收藏的珍本,甚至连翁同龢也未见过和读过,这些为光绪帝日后亲政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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