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带着一家之言的成见,对霍去病的生平记流水帐一样,大部分都是干巴巴的数字。好歹他老人家笔下还留点情,用蹴鞠和“少言不泄,有气敢任”刻画了一下将军,胡乱几笔交代了些许。班固在汉书里照抄不误。仍然感谢史官们录下了霍去病亲口讲述的三句话,仅仅这三句,足够后人窥视他的形象了。
第一句:“去病不早自知为大人遗体也。” 这句话是霍去病为骠骑将军后道出河东,过平阳时与生父霍仲孺父子相认的时候跪着说的。身为上将,亲自下跪拜见素未谋面、未尽过丝毫抚养义务的生父,且是一位身份低微的小吏,这一声”大人“喊的这般尊敬,这般深情,没有丝毫的怨尤。更为生父广置田宅以养天年,还提携同父异母的幼弟霍光回了长安举荐入宫为郎。 换了如今,对于这样的父亲,作儿子的恐怕早已破口大骂讨要抚养费,或者羞于与身份悬殊的父亲相认,何苦让满朝文武落个笑柄,使人人皆知自己是私生子,生父混的还那样不济。由此可见,霍去病是个内殓的、重感情的孩子,而且不把门第出身看的那么重。后来他为了舅父不惜拼个身败名裂亲自射杀李敢,更证明他是个有情义的好少年。 平阳谢父、提携幼弟,为舅父抱不平,可为孝友;不以己尊而六亲不认,可为谦忠;不以官威权势交由酷吏侮辱法办而以个人恩怨出发射杀下属李敢,也是对昔日得力下属的尊重,可为义。 许多文学作品要么把他刻画成为冷酷嗜杀的人,有着“冰冷如刀的眼神”,要么把他刻画成咳嗽不停的杀人狂,病态的刀头舔血并冷藏心中一个女子。简直是一种亵渎。在我心目中,他沉默,坚强,请注意史书中的“少言不泄”里的“不泄”二字,并不是他这个人多么不爱说话,而是说他“质重少言,胆气在中也”,就是开口极有分寸。他的目光一定是温暖的,偶然流露的笑意一定让看到的人如沐春风。 第二句::“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 十七岁到二十三岁(前140年~前117年)短暂而灿烂的一生,他的年龄注定了他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一抹稚气。从懵懂初过的年华开始,霍去病就以最大的激情投入到踏平匈奴的理想中去,抛掉他马上的征战岁月,安居家中的日子屈指可数。年少轻狂的他高高在上,对女子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和心情。除了战斗、练兵,我相信他空闲时间更宁愿去跑马、狩猎、蹴鞠玩耍,都不会要死要活的去爱一个女子,所以看到现在有人写他的爱情故事象琼瑶奶奶似的,我都忍不住想笑,还有一种吃了苍蝇一样的异样。 那个年代的时代背景,他春风得意的人生,驰骋疆场的英姿,注定只会被人所爱慕着,思恋着,有所求着。那么少年显贵、勇敢有为、势倾朝野的少年人,说媒的肯定踏破了门槛,也有贵妇暗送秋波。心高气傲如他,一定也嫌烦了,匈奴还没有打跑,以后的日子还长,什么府邸什么妇人统统都可以先忽略,于是带几分任性,几分倨傲地来了一句:“匈奴未灭,无以为家也!”我不要大将军府,所以暂时也不会考虑成家,有什么比理想更重要? 先立业后成家,他的好胜之心跃然纸上,与汉武帝好大喜功的性格十分相投,大概也是被汉武帝影响的了,让汉武帝怎么不喜欢他呢?但是他这样也使多少女子黯然神伤,这样的男人是优秀的,优秀的男人背后的女人却注定了是寂寞。 第三句:“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 这是对谁说的话?是天子,天子尝欲教之孙吴兵法,血气方刚的霍去病身为人臣,居然这样回答。许是侍宠而骄,许是孩子气的调皮,可是这话何等的自信,何等的高傲,他面对的是君王啊,不是家人,不是下属,是至尊无上、拥有生杀大权的喜怒无常的帝王。我听着这语气,仿佛看见他一边把玩着弓弦,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汉武帝,偏头一笑。 他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却对自己的领兵方式这样信心百倍,事实上也确实每战必胜,正说明他是个难得的军事天才。然而我认为这句话里的顽皮成分还是多些,不管怎样,平时他一定在军事方面格外留心,一定也读了不少兵书,请教了不少将军,暗地里观察多次汉武帝不知出战的情形。没有谁的成功是“亦有天幸”的,他的用心刻苦没有被人察觉罢了。 用兵不能靠读死书,当然要根据眼前情形灵活行事,汉武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带着几许纵容,几许赞同,对这位心爱的少年臣子“益重爱之”。 司马迁把被汉武帝宠爱的霍去病曲解为男宠,在其他大臣面前,霍去病的“少言不泄”使人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可以这般宠爱他?不由自主想到男宠这方面,虽然荒唐,情有可原。汉武帝诗、乐、礼、军事等无不精通,是个多才多艺的性情中人,依照他的感性性格,不会宠爱木头一样冷酷的悍将,欣赏并不等同骄宠。而霍去病能入“佞幸传”,起码说明他的性格是喜人的,不是头脑简单没有情趣的大兵。 电视剧《汉武大帝》播出这么久了,只有短短几集的霍去病戏却留给了我们如此深的印象,李乐在剧中的阳光少年形象塑造固然有些过火,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比较理想比较成功的把历史上的霍去病诠释了出来。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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