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4号馆文选__歌乐山烈士陵园新闻、介绍、游记、观感、述评及诗歌等 |
※ 当其你们的面前只有两条独路, 你们毫无踌躇, 从容地走上刑场, 像去赴一个神圣的约会。 1949年11月27日,歌乐山麓松涛悲鸣,秋风低回,枪声震颤,歌吟壮绝。所有凝固的血迹,所有苦涩的噩梦,所有衷心的祝福,所有临终的寄语,都在这一刹那汇合成一首生命的绝唱。 生既死兮神以灵, 子魂魄兮为鬼雄。 请记住,这黎明前的黑暗,这烈火中的永生; 请记住,这临行前的寄语,这献给明天的祝福; 请记住,这与黄花岗、井冈山、雨花台、宝塔山共同塑造和支撑了共和国大厦的红岩群峰,记住它们的初衷和誓约。 这天纵般的殷红巨石,这沉郁顿挫的刀凿斧砍,这古典悲剧式的深沉旋律,这撼人心脾的无言史诗,这通体灵光闪耀的巨大磁石都来自那个神圣的约会。 ※再过一万年/我们的后代/会到这儿来考古/他们将要说──不,这不是一座群雕/这是雷电风暴锤炼而成的/一块坚硬的合金钢/这是人类的精英/用心灵凝结的水晶体/这是一座界碑/标志着黎明与黑暗/最后搏击的战场 白公馆、渣滓洞,跟龙华、息烽、上饶,跟奥斯维辛、达豪、卡廷以及曾密布这个星球,用高墙、岗亭、铁丝网囚禁自由、绞杀真理的所有集中营一样,是苦难和罪恶的渊薮,也是人类不朽信念和献身精神的圣地,是生命的基地、诗的摇篮。 ※这是人类心智最邪恶的发明之一。它长166厘米,宽20厘米,高50厘米。受刑者背贴木柱,双手反绑,膝盖压上木杠。当脚跟下的砖头垫到第三块时,血肉崩裂,筋骨摧折。这15厘米的高度,便成了英雄与叛徒、诗歌与变节书的最后极限。正是在老虎凳上,在与死亡面对面的斗争中,年轻的陈然成长为一名男子汉,一名诗人。10月28日,陈然与九名难友同时从容就义。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 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 …… 何其悲壮、无畏、慷慨;又多么轻松、潇洒、豪迈。 24岁的陈然,曾主编了《彷徨》,他年轻的心灵却已坚如磐石,人类真理的先驱已经活在他心里: 欧洲文艺复兴的前夕,罗马教皇把伽利略召到“宗教异端裁判所”严刑审讯,要伽利略承认“哥白尼的地动说是错误的。地球是如《圣经》所说,不动的。”然而伽利略忍受了笞刑和终身监禁,始终坚持说:“地球还动着呵!” ※一位西方哲学家参观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后写道:奥斯维辛后不再有诗。 战争和死亡带来了沉重的荒诞感和虚无主义,西方诗人有理由沉默。 诗歌大师艾青带着怅惘走了:他已看不懂中国的现代诗。 我们不能不蓦然回首,白公馆阴森的牢墙上,一行用竹筷刻下的大字──依旧赫然在目: 失败膏黄土,成功济苍生。 中国有中国的民魂,中国有中国的诗心。中国若无诗,除非黄河已清,风俗已淳,天下已定,世界已平,乾坤已净。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几乎在李大钊、彭湃、方志敏、瞿秋白先后遇难的同时── 1927年3月,中共四川省委书记杨公在重庆佛图关壮烈牺牲;1928年4月,第二任中共四川省委书记傅烈在重庆朝天门慷慨赴死;1929年6月,第三任中共四川省委书记刘愿庵在重庆大坪从容就义;1930年5月,第四任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穆青在重庆巴县杀身成仁…… ※请仔细阅读这些书信吧,它们也许还能触动我们被岁月磨损得日益迟钝、浮泛、枯索和疲惫的心灵。 母亲: 儿子不孝,不能奉老还山,罪甚罪甚。儿为革命而死,死得其所,只憾主义未成,见不到革命成功。 儿克由留言 ※没有英雄的民族,是混沌污浊的死水;有了英雄却不去缅怀、景仰的民族,是断垣残壁的废墟;丑化英雄、嘲谑神圣的民族则是可怕而危险的荒原! 据永不完全的统计,从1921年到1949年28年间,在中国革命近两千万牺牲、就义、罹难、遇害、赴死者中,青史留名的烈士不到十分之一! 所以,苍天不时发生巨大的浩叹,青山常常涌起深沉的悼念; 所以,无名烈士纪念碑前松柏常青,圣火不灭,永远有虔诚的诗作,永远有神圣的约会! (纪录片《红岩春秋》由中共重庆市委党史研究室、重庆电视台、陪都文化有限公司联合拍摄) |
原文1996年7月5日 发表于《文艺报》 浏览:15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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