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2号馆文选__作品

曾在晚报上看到一则新闻，标题是：“警犬冲入理发店，误把香水当大烟”。其具体内容，抄录于下： 　　 　　　　“日来警局利用警犬搜索各处私藏烟土，功效甚大，但亦时有误会之处。十二日晚上七时余，复兴中路吉安路口一理发店内，正生意兴隆时，突有警犬两头冲入店内，两名警士接踵而来，两犬各咬住一瓶香水不放，摇尾示意，表示有烟土存内，但警士明知是香水，不是烟土，知是误会，遂带犬而去。一场虚惊，始告结束。” 　　 　　　　当我读完了这条新闻，怀疑那两头警犬是什么闺秀名媛豢养的叭巴狗所冒充的，否则它为什么特别注意香水？这个“误会”太大了！后来翻翻日报，才知道确系警犬，并非叭巴狗。警局为了“缉拿毒贩”，“特向敌伪所接收之狼狗八十头”、经特别训练后，分发到二十八个分局、“即日起随同警局检查人员，前往交通口实施检查”，冲进理发店衔了两版香水的两位“宝贝”，确是敌伪时代的八十头狼狗中之二。或许因为中日语言不同，虽经训练，敌犬犹不甚明了“鸦片烟”三字之含义，或许“敌性”太深，不忘旧主，故意同中国人开玩笑，总之：它是受过训练的一条好走狗，是无可怀疑的了。 　　 　　　　其实拿香水当大烟的小小误会，我们不能过分指责，而它那种“咬住一瓶香水不放”的忠于其事的一份劲儿，以及对警士不断“摇尾示意”那种唯恐不宠的谄媚姿态，也够你消受了！它究竟还是四足动物，较之两脚直立自命为人的高等动物，并无二致。“嗅觉”特别灵敏的特种人物，有史以来，自古有之，其任务与作为，也往往并不高超于冲进理发店的两个宝贝。曹营的蒋干、严府的汤勤，都曾劳而无功。北伐胜利后清党时代，不是也有把《马氏文通》当作马克思赤化著作吗？所以对那两头把香水当大烟的“宝贝”、加以深责，未免太不公道了。 　　 　　　　(原载1946年11月1日上海《联合日报晚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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