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2号馆文选__作品

朋友C君曾说我是不宜穿西装。最近收到几位读者来信，也痛骂我穿着西装照着“交关漂亮”的相片(曾刊在本刊第五期)是不配。不错，一贫如洗的我，那里配穿西装呢？但是请朋友们放心，我决不是从西装店里不化钱偷来穿的，也多不是为了要出风头从朋友处借来漂亮一下子的，其中原因很多。简单说来，因为我素来不爱长袍大褂的中国式的衣裳，屡次想改穿学生装，——说好听一点叫“中山装”，不过这个年头，与中山有关的词儿，很容易染上“赤化”的罪名，还是安稳一点说学生装吧。可是到决意去买学生装的时候，孔方先生又不凑手了，一直到家里做给我的两件夏布大褂不知去向的去年夏天，真把我窘透了，于是乎有萧哥儿者送给我一套单呢的衣服、匹梅及全平兄又送给我两件反领衬衣。那时起，我才“冠冕堂皇，坚得尔曼”穿起所谓西装！过了秋天，要穿棉袍的时候，棉袍又剩在故乡，同时押在当铺里的皮袍，当票又不晓得丢在什么地方。幸亏又老着脸向王人路兄商酌，我以几本我看过的旧书送他为条件，交换得一套现在所穿着出风头的西装。后来也发过一点小财，同全平到吴淞路去买过一件外套，一件上衣，不幸又被“共了产”，(请国家主义者证明，假如这个偷儿真的是来与我共产的，我倒也愿意去共他一下子！)南京有个朋友写信来骂我，说看我的照片是如何漂亮，头发梳得苍蝇停不住脚那么光，是不应该。我请南京那个不曾见面的朋友放心吧，还是去年到汉口去以前理过一次发，到照相馆里照那个相。直到现在，头发长得五六寸，像狮子毛一般堆在头上，假如有苍蝇飞到头上来，还不容易飞出去呢！你假如高兴，又好说我是“装着潦倒的文人”！ 　　 　　　　这有什么关系呢，假如我运气好，偷到一等大宗款子，买几套漂亮的西装，头发上搽点“司丹康”，那时你们要骂我，我“老实说了吧”也不在乎！可惜现在我还没有“共到产”，为了又不能裸着体，装一个西装纸老虎，你们既害怕我，我何妨说穿呢！唉！肉麻！(这一段废话专贡献给写信来骂我的南京某君) 　　 　　　　(原载1927年2月1日《幻洲》一卷九期)

原文1927-2-1 发表于《幻洲》一卷九期  浏览：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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