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2号馆文选__传奇

随时准备牺牲 心中安如磐石 　　潘汉年带我们穿越死亡线 　　画川 　　 　　　　接受伪处长宴请 　　　　我们就这样“土里土气”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他去赴宴了。在饭桌上我们看到那个处长夫妇对潘十分恭敬，潘对他们则很洒脱地晓以大义，鼓励他俩多做有利于人民的好事，他俩唯唯恭听。随后老李和“处长老婆”谈起别后情况，潘和伪处长讲起生意经来，他十分内行地询问市面行情，有些问题使那个处长不得不记下来说他去了解后再向潘报告。潘还不时看到我们闷头吃点面前的菜那付既勉强又尴尬的样子，就鼓励我们多吃菜。我们好不容易地把这顿饭吃完，就下楼在房间里等潘回来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好比诸葛亮在虎口 　　　　这时，“白兔”悄悄地把我拉在一旁，问我对潘的印象如何？我说从前总觉得他是个神秘的传奇人物。这一段让人感到他博学多才、足智多谋，是个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同时他又令人感到亲切随和，还保留着文化人那种潇洒、风趣的风度。“白兔”笑我是搞文化工作的，总从这方面来看人。我说潘最早就是“创造社”成员，是“左联”的领导人。“白兔”用一个比喻来形容潘，她说潘在敌人面前，确如诸葛亮在赤壁大战时说的“亮虽居虎口，而安如泰山”。这真是面对死亡威胁，脸不改色心不跳。我不禁拍手称妙！ 　　 　　　　“白兔”考了一百分 　　　　恰好这时潘汉年进屋来，问我俩干什么这样高兴？他见我俩笑而不答，就讲他的安排了，说：“通行证和火车票都已办好，一会儿他们送来就发给你们。老徐还有事留下来，你们四个人，明天那个处长会派人送你们上火车站。不过你们要做到一等火车开出站台，就赶快分散开装做互不相识的样子，尽可能混到各车厢乘客中去，还要注意有无‘尾巴’，以防万一。”他接着又说：“我们明天就要分手了，我想考考你们在这种环境中的观察能力。”我们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花样，又有点紧张起来。他笑了笑说：“看你们又紧张了。因为时间还早，大家玩一玩嘛！我出个题目，看你们谁能回答得最正确。今晚那个处长老婆花枝招展，一身珠光宝气。看你们谁能把她的穿戴说清楚。”大家被他的考题都引笑了。于是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描述起来。最后只有“白兔”没的得了100分，潘看来十分满意。 　　　　次日，我们四人按照潘的安排上了火车。 　　　　车到常熟，我们三人在车上各自目送老冯下车先回老家去了。火车到了上海，在出站口我和“白兔”又不期而遇，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各自乘上三轮车。在途经外白渡桥时，她乘的车飞驰而过，一声“再见”留在我的耳边。 　　 　　　　几十年后变成冤案 　　　　这一次穿越死亡线的旅行虽告结束，但有关的一些事情却在以后的历史中继续发展演变，其结果是出乎意料的。“白兔”得了100分满分的成绩，却使她日后成为潘的部下，因而也就成了潘杨冤案中的受害者之一。我们另外几个人，为了这段穿越死亡线的旅行，在史无前例的“文革”中，不知被审问、批斗了多少次。 　　　　1982年，潘杨冤案平反了，真是大快人心。第二年秋初，“白兔”夫妇约我和老冯前往北京站迎接将要放在八宝山陵园的潘汉年的骨灰。因为我们没有得到参加迎接骨灰仪式的通知而不能进站，只得匆匆赶到八宝山陵园前去吊唁。我们到了陵园一室，只见到负责护送骨灰盒来京的于伶同志和潘的哥哥等—、二个家属(潘的爱人董慧同志与潘同时受难，先于潘去世，他们无儿无女)。丁伶告诉我们，在北京站举行的仪式很隆重，有廖承志、陈丕显等领导同志参加。可是陵园内却只有松风萧萧，陪伴着我们这寥寥数人，在向这位“对党的文化工作、统战工作，特别是在开展对敌隐蔽斗争方面，曾经作出重要贡献、有很大功劳的无产阶级的英勇战士(注)”作最后的告别。我们知道隆重的仪式已经举行过，但是此时、此景、此情，总不免给人以冷漠凄凉之感！ 　　　　注：引自1982年《中共中央关于为潘汉年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

原文 发表于《上海滩》1993年第2期  浏览：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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