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2号馆文选__战友

夏衍老人因领导不力，做假检讨被踢出文化部，新文化部新官为营造新气象，便组织了一个庞大的农村文化工作队浩浩荡荡开赴河北桃园。 　　 　　 　　桃园是王光美蹲点的农村，据说这村搞得很好，我们当然不是去核对好坏，而只是去粉刷，几乎把桃园的大墙壁都刷得红红绿绿。 　　 　　 　　一年过去，我们被召回家。住进西郊社会主义学院总结。住好，吃好，大概是表示慰劳的意思吧。但不久，夏衍、阳翰笙、陈荒煤、马思聪、黄苗子、冯亦代、汪洋、谢芳等等也来了。此时外界锣鼓喧天，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有一天，我们全体被邀参加一个体育馆的集会。在大家坐定后，夏衍被请出去，挂上文艺祖师爷的黑牌，这尊称倒是很适合。他学富五车，无论何人，有问必谈，作家找他谈，导演找他谈，部队文艺战士找他谈，无不满意而归；其次，我也被请出去，挂上“二流堂主”的尊称，后面又接着几个人，此时全场热烈欢呼，在祖师爷带领下，我们绕场一周，场上有电视台录影，那只机器正是我化装去港购来，于是倍感亲切。这是我第一次与夏老人同上电视。不久我们又变成同学，两只老鼠变成两头牛，住进一个牛棚。（注） 　　 　　 　　第二次上电视就没有这种风光了，我们都不知就里，是由不是夏衍、唐瑜的夏衍、唐瑜在不是潘汉年的潘汉年在电视连续剧《潘汉年》中代演的。 　　 　　 　　这第三次上电视便是老人的百岁寿诞，浙江电视台制作的纪念片了。那天，两位杭州的电视姑娘来访，要我谈谈夏老人。怎么谈呢，一切的好话我想都被人说完了。 　　 　　 　　要我说，这夏老人就不是当官的料，如果在适当的气候，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让他办一份报纸，他一个人可以当几个人用，他会办出一份十二分出色的报纸，他会比国外一些“报业大王”，毫不逊色；他若当起文艺祖师爷，可说名正言顺。他不会画，但他懂画；他不会演戏、唱戏，他懂戏；他不会踢球，他懂球，他懂邮票，他懂植物。他是日本工业优秀生，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忘记了。 　　 　　 　　我已记不起我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说他不宜当官。 　　 　　 　　虽然三上电视，但我至今都未看到，不知道在荧幕上是什么德性。 　　 　　 　　注：我与夏老人均属鼠，两只老鼠进入牛棚变成牛。

原文 发表于《新民晚报》  浏览：807

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4/12/31 7:4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