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红军人物志叶灵凤浮沉录——现代文坛的一桩公案
柯文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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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香港有位作家来访，他问我：叶灵凤一直在香港从事进步文艺活动，大陆文学界为什么说他是“汉奸文人”？我蓦地想起叶灵凤确在文坛消声匿迹达几十年之久。
叶灵凤是否是“汉奸文人”？这是现代文坛的一桩公案。 寓港老作家叶灵凤（1905—1975）南京人，笔名林丰、霜崖、佐木华等。他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个相当活跃的作家，20岁起从事创作参加创造社，先后出版长短篇小说集《菊子夫人》、《女娲氏的遗孽》、《红的天使》；随笔小品《天竹》、《白叶杂记》以及译作等10多种。1926年，他接编创造社刊物《洪水》、《幻洲》（与潘汉年合编）、风靡一时。此后，又相继主编《戈壁》、《现代文艺》、《现代小说》等。他毕业于上海美专，创造社刊物及郭沫若、郁达夫等同人作品的装帧、插图，均出于他手。 叶灵凤擅于刻划男女恋爱故事，某些作品触及封建礼教与妇道问题，在创作手法上吸收西方现代派技巧，情节变化多端，弥漫神秘气氛，文笔轻倩灵活，其名作《女娲氏的遗孽》被郑伯奇编入《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三集》中。20世纪二、三十年代各种创作流派竞相斗妍，构成中国现代文学发展的历史进程，叶灵凤应占有一席地位。 抗战爆发后，叶灵凤随大批文化人往香港从事抗日文化活动，主编《星岛日报》副刊，担任中华抗敌文协香港分会理事。抗战胜利后仍滞留香港从事编辑工作，直至病逝。 叶灵凤既然是进步的，为什么会成为“汉奸文人”？ 原来，早在抗战胜利后不久，华南《文艺生活》（司马文森主编）中刊载一篇《检举文化汉奸》的檄文，叶灵凤榜上有名。其后，重庆文艺刊物也大举声讨，从此，叶灵凤被戴上“汉奸文人”的帽子。1957年出版《鲁迅全集》第4卷，涉及叶灵凤的注释，沿此旧说，叶灵凤成为“汉奸文人”，似已成为定论。 事实上是香港沦陷前夕，大批进步文化人纷纷离港，叶灵凤原也想去内地，但我方负责抗日文化工作的潘汉年要他留港，保持超然态度，秘密进行敌后地下工作，潘汉年与叶灵凤早年曾在创造社共事，交谊颇深。叶灵凤当然知道他所负使命，出于爱国热情，他欣然答应。不久，叶灵凤以“抗日分子”罪名，遭日军关押3个多月，被营救出狱后，不得不在日伪文化机构大同公司挂职，编辑《大同》、《亚细亚》杂志。1942年又被香港日军报道部推为“大东亚文学者首届大会”香港代表之一，邀请赴东京出席大会。这样看来，“汉奸文人”是名副其实了。 叶灵凤当年确被推为赴日本出席大会的香港代表，所谓“大东亚文学者首届大会”是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沦陷区实施思想控制和文化殖民化的主要措施之一，日本期望享有较高声誉的周作人、张资平、叶灵凤等一批名人赴会，藉以提高“大东亚文学”的号召力，周作人、张资平甘愿屈膝附敌，赴日本出席大会，而叶灵凤断然拒绝，表现崇高的民族气节。同时，他利用在日伪文化机构供职的方便，为我方搜集了大量日冠情报，为抗战作出不少贡献。 几十年来，叶灵凤“臭名远扬”，但他不愿申辩，他坚信历史不容篡改，终有真相大明的一天。他继续在港编副刊，并从事随笔、小品写作及译事，其《文艺随笔》（共三集）、《北窗读书录》、《霜红室随笔》等往往以名人轶事与著作为导引，把评论、掌故、考证、辨析等多方面知识溶于一炉，涉及世界各国作家百余人，作品百多部，还旁及美术版画领域，篇幅简短，文采情趣兼备，或娓娓清谈、沉吟絮语，或谈天说地，轻松活泼，深为读者赞赏。其《香港方物志》、《香港沧桑录》、《香江旧事》、《香江浮沉录》等等，对香港历史、地理、风俗、人情、掌故等进行一一介绍评述，叶灵凤寓港数十载搜集大量有关资料，所以写得得心应手，从容自如，它们是研究香港的宝贵资料。此外，他还出版《书鱼闲话》、《张保仔的传说和真相》、《晚晴杂记》等，大部分属知识性小品随笔。这些著作是现代文学宝库里的一笔财富。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叶灵凤……多次返回大陆参观访问，写下许多小品随笔…… 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潘汉年（当年劝叶灵凤留港任地下抗日工作）恢复历史真实面目后，夏衍首先站出来为之辨诬，他指出：“叶灵凤先生是中华抗敌文协香港分会理事，他也是香港反对汪逆（指汉奸汪精卫）的健将，香港沦陷后，本报（指《救日报》，叶灵凤曾在该报任职）同人之一在防空洞中曾和叶氏相遇，约其同行离港，叶答以有事不能遽离。……”就是指他接受潘汉年交待任务，留港进行秘密抗日活动。 如今，随着大陆政治澄明，出版部门陆续重刊出他的许多旧著，如《时代的姑娘》《未完成的忏悔录》（以上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爱的讲座》（中国文联出版公司》《读书随笔》共三集（三联书店出版）。这位著名老作家终于恢复历史本来面目，积淀几十年的这桩文坛公案终已有正确结论，海外读者该可以了解真相了。 （本文选入纪念馆时略有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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