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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红岩__红岩英烈纪念馆
烈火红岩

歌乐山组诗

顾城

  <<谋杀>>
  
  在戴匪祠会客室的门边,杨虎城将军被谋杀了。
  
  阴谋和匕首,
  藏在门后,
  昙花无忧无虑,
  一个影子拉长了,
  生命却缩短到最后……
  
  没有搏击,没有呼救,
  呻吟中断了,
  火色的血在流,
  将军告别了祖国和爱,
  在这树影散乱的门口。
  
  难道冤魂只能沉默,
  伟大的宇宙也害怕凶手?
  呵!白日的瞳孔,
  突然放大,
  摄下了这悲惨的镜头。
  
  在这页历史中,
  我停了很久很久,
  感到恨?感到仇?
  不!是强烈的惊悸跳出胸膛:
  “民族,看看你的背后!”
  
  <<挣扎>>
  
  在渣滓洞大屠杀时,囚徒们推倒了狱墙。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到来的却偏偏是绝望,
  树林在刺痛中猛然一抖,
  躲开了冰冷的刀枪。
  
  痛苦之路的终点,
  决不是默默死亡,
  火蛇缠绕的灵魂爆炸了,
  推翻了沉重的黑墙!
  
  踏着旧世界的废墟,
  幸存的人影化入曙光,
  他们终于看到新的祖国,
  更准备去粉碎新的牢墙。
  
  <<小萝卜头和鹿>>
  
  在小萝卜头被害的戴匪祠警卫室里,陈列着小萝卜头的相片和图画本,在图画本的第一页,画着一之可爱的小鹿。
  
  你天真地看着世界,
  永远在笑;
  你刚挣脱了襁褓,
  就坐了牢。
  纯黑的眼睛,
  没映过无边的土地;
  细弱的小腿,
  很少自由地蹦跳。
  只有水槽中的天,
  只有铁窗外的鸟……
  
  你在幻想中,
  把伙伴寻找,
  又用短短的铅笔,
  把它轻描,
  呀,那是一只梅花小鹿,
  多么甜美,
  多么灵巧。
  你爬上它的脊背,
  一同在云中奔跑。
  
  你们一直追上了月亮,
  问太阳在哪儿睡觉,
  又拾起胡豆似的星星,
  上面长出了羽毛。
  小鹿舔舔嘴唇,
  忽然想吃青草,
  掏呀掏,
  哎,不好,
  怎么吃了叔叔的纸条……
  
  现实,像醒不了的噩梦,
  继续着——
  慌乱的钥匙打开铜铐,
  妈妈自由了?
  被带入山中小道,
  你吃力地登上锈色的台阶,
  细看着
  一排排含泪的小草,
  唱着歌谣,
  走向死,走向屠刀……
  
  一切消失了,
  一切停止了,
  卑鄙的黑夜已逃之夭夭。
  只有路;
  只有草;
  只有那一片死静;
  还在无声地控告。
  只有微笑;
  只有画页;
  还有那幻想的小鹿,
  还在倾诉你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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