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度春节的歌声还在耳旁萦绕,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捷报,紧跟着欢乐的春天,冲破层层锁链,潮涌般的涌到渴望解放的人们的耳鼓里来。 用什么来迎接日思梦想的胜利?用什么来迎接即将到来的黎明?一时成为人家议论的中心。许多同志被捕很久了,对党的政策生疏了。许多同志经受过多年的折磨以后,拖着衰弱不堪的身躯……。能够作什么呢?…… 党组织向同志们发出了号召:解放以后,人人要“争取作党的积极战士,决不当包袱!”同志们都盼望着,只要解放的那天一到,就立刻走上工作岗位。 “加强学习,锻炼身体,迎接解放!”这就是当时渣滓洞集中营的几百个伙伴的行动口号。 狭窄的牢房,哪能阻止同志们锻炼身体的热情?联欢会的节目,给了大家多么深刻的启发:人挨着人,绕着墙壁打圈,就腾出了练习竞走的场地;潮湿的地上,垫几件破衣服,就是垫上运动的好场所…… 没有笔、墨,就不能写字么?同志们攒木取火,烧几团破棉絮,滴几滴水调成浆,就是黑油油的上好墨汁。把竹签子贴在石墙上磨得尖尖的,用铁皮从中破开一刀,就是写来最流畅的“自来水笔”。后来,有的干脆搓黄泥巴“粉笔”,把黄泥搓成圆柱状,阴干后,就用来在地上演习数学,练习写字。这样的笔、墨,在每个牢房里都秘密地贮藏了不少。 没有书,没有学习资料,就不能学习么?这样的问题,同样难不倒革命者。人们凭着自己的记忆,经过无数个白天和黑夜的苦思苦想,全解决了。江姐和女牢房的几个同志,把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提纲背诵了出来;杨虞裳和男牢房的许多同志,有的写出了少奇同志“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提纲;有的编写了“怎样作支部工作?”的小册子;有的同志还编写了数学、物理、化学的讲义,……在春节联欢节以后,不到半个月,每间牢房都有了自己的学习资料。 敌人更监视么?那就双方都派哨兵好了。学习的时候,风门口把上两个人,特务走近了,一个手势一丝鼻音,热烈的讨论会立即变换了形式:有的靠着墙,有的干脆躺下休息,想着要在讨论会上提出的问题。 每一个人是先生,又是学生。学习资科不能人手一份,记在脑袋里,可记得更清楚。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实际斗争经验比较多的,理论知识比较丰富的……彼此互相学习着。这里的课程,不但有政治理论,而且有语文、数学。诗人还给蒲小路专门编写了一本语文课本:“我是一个好孩子!”这小鬼,还老爱缠着参加长辈们的学习讨论会呢! 就这样,渣滓洞集中营实际上变成了革命者的进修学校。 “我是——一个——好孩子!我爱——中国——共产党!”每天一早。蒲小路就伏在风门口朗读起来。 迎着从签子门缝隙里透射进来的晨风,牢房里的早操搞得热火朝天:绕墙走上十圈二十圈以后,有的在练太极拳,有的开始了垫上运动…… 漫长的岁月,变得轻快起来。紧张的放风以后,静静的黄昏时分,是人们进行学习讨论的紧张时刻。面对着黑暗的监狱,人们在领会着“阶级斗争”、“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的学说,设想着社会主义的明天,热情地争论着共产主义社会的美好景象。有时,大家又象祖国自由的主人,设计着哪座矿山该怎样建设,哪座工厂该怎么修建,估算哪年哪月将出现的前所未有的种种事业。有时,讨论得竟是这样具体:在地面上用黄泥草拟的草图上,给山城添上几条铁路,给嘉陵江、长江画上几座雄伟的大桥,巨型水坝和电站的影子,甚至给这阴森森的魔窟附近、歌乐山的群峰之间,也画上无数最新最美丽的厂房…… 在这样的时候,大家往往禁不住要彼此探询对方将来选择工作的愿望。偶尔,也讨论到这样的问题:“能否活到解放的那一天?”有的说,革命前辈经历过无数严重的考验,监狱、长征,同样走过了,总有人会活到那天的。有同志做了一首诗,题目叫“没有了我!”诗里说:没有了我,新中国大步向前,……。有人劝那些身体衰弱的同志不参加学习,那些同志却顽强地说:“只要一天没有停止呼吸,共产党员就要工作一天,学习一天。” 就这样,在渣滓洞集中营里,人们秘密地开始了新的生活,在心底燃起了新的希望。 有一首诗是这样描绘这段生活的: 用黄泥搓成的“粉笔”, 在地板上写出了讲义, 你,是学生,也是教师, 卡尔,恩格斯,伊里奇, 就象坐在身边, 同大家亲密的讲叙, 毛泽东的话呀, 又一遍在心里重新记忆, 再一遍在心里仔细温习。 ………… 转动齿轮的, 挥舞锄头的, 摇弄笔杆和舌头的, 趁着新建的花园完工之前, 你,向自己的弟兄, 袒露出深藏的灵魂和躯体, 看哪里还有暗迹, 看哪里还有污点。 进入那圣洁芬芳的天地呀, 谁,好意思带一身垢腻? 莫说包过的脚,老了不能解放, 五十几岁的老大哥, 开始在读书,写字; 还在梦里撒尿的孩子呵, 也会用稚气的口语: 讲说革命的大道理, 描述新社会的美丽。 ………… |
原文1959年2月 发表于中国青年出版社 浏览:12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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