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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__白衣翩翩玉满堂
七侠五义

《风起》【八】:乱兆

梦麟

  夜阑风静
  冷清的月光照着,偌大的皇城圣殿透着一片惨淡,合德宫里身着素缟的宫人小心地低头移动着,如幽灵般无声地匆忙来去……
  仁宗辗转无眠的晚上,文光阁内,三兄弟正在徐庆起伏有致的酣声的伴奏中交谈着——
  惨白的月光照进来,照着斜倚在窗台上的少年身上的微微飘动的白衣,好像透明的风,但是却看不清在背光中的脸,“四哥,我上京后岛中可好?”——慵懒的声音。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太守调职走了,松江府中的事暂且都搁起来了罢。倒是五弟你,在东京闹下了这么大的乱子要怎么收场?若皇上怪罪,弄不好可是要诛九族的!你不心疼我们这些义兄也该想想家嫂和芸生罢?” 蒋平坐在角落,冷色的月光照到他衣服的一角,呈现着诡异的颜色。
  一声冷笑,“哼,四哥当真是老鼠?就这么怕猫?有什么事我白玉堂自是一个人担下,决不会连累兄弟!”
  “……”没了话声,白玉堂似乎看到蒋平瘪了瘪嘴,忍不住挑了下嘴角。
  但是一刻钟后蒋平又开口了,“五弟你知道么,你走后,丁府就把小姐定给展昭了。……五弟你也算年少有为、才貌双全,又有那么大的家业,在江浙一带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又与丁家小姐是同年,松江府无人不说你们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可你知道为什么去年大哥为你提亲,丁府却回绝了?”
  月光下,白衣动了动,背光中的脸依然看不清表情。
  蒋平又接着说“就怪五弟你纵有一身才华却不思上进,只是爱玩。丁家是将门出身,怎会把女儿嫁给个只知道在江湖中逍遥的小子……”
  白玉堂又动了动,说道:“大哥提亲时我不就说不要了?七挑八捡的,快二旬了还不出嫁!我还看不上她呢!别提那女人!”
  蒋平却不停嘴:“你现今这么说,哪个人相信?说不准还觉得这话有点儿酸味儿呢……”
  “仆——”
  窗台上已没了人影,楼下只传来一句 “今晚太热了,我去吹吹风!——”
  蒋平嘟囔了一句:“热什么热,才三月呢……”
  从刚才就一直在擦刀的韩彰抬了抬头,“你又拿话刺他——”
  “我哪一句不是为他好了?真是…………” 声音渐小, 蒋平缩了缩身子,现在月光连他的衣服的一角也照不到了。
  
  白玉堂在御花园一个人闲逛了半天,总像吃了隔夜饭似的心中有块疙瘩,暗暗咬牙道:好你个展昭,苗家集对分金时,我还当你是个侠义之人,是我意中的朋友,不出本钱就拿了我一半银子我也就不计较了。(汗~~~小白,不计较你记这么牢??)至于后来你入朝为官我也只往好里想,认为象你这等侠士怎会甘于做皇权的鹰犬?南侠称猫之事,我也以为你原不是出于本心,乃是圣上所赐。原来果然人各有志,连婚事都可当筹码,真让我五爷瞧不起了!虽说我不是看上丁月华那女人,今日你既在我白五爷的地盘上让我蒙羞,我少不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咒完展昭,又叹道江湖之大,英雄辈出,为何我白玉堂却只见到功名走狗?竟连结拜多年的兄弟也不知心,只天天劝我求功名。
  白玉堂越想越觉得气闷,只顺着脚步随便走去。不知不觉间却到了忠烈祠,想起今日分手时的约定,便伸手往寇承御像后一摸,摸到一个圆圆的坛子,拿出来一看却是一小坛未开封的女儿红,不多不少,刚够一个人喝,又不会使人烂醉。白玉堂苦笑道:倒是郑兄知心,只是他又在那里取乐?害我只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
  躺在忠烈祠的屋顶,灌下了一坛女儿红,白玉堂很快就睡着了,所以也就漏看了合德宫今夜非同寻常的灯火通明,漏听了从宫门出去的虎节路上传圣旨的马蹄声,当然他也不会知道那道圣旨的内容恰恰和他前几日对“御前伴读通直郎郑詔”的提议相差无几……
  
  
  明道二年三月三十日,大宋第四代天子仁宗颁诏天下,刘后去世,谥庄献明肃太后。太后族人加俸一等,追赠三代皆至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其父刘通封魏王。
  自古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仁宗亲政不但封了刘后族人,还亲临臣宅安抚老臣。对后政时期忠心为国者,手拥兵权保国太平者皆召见谈话,授以奖赏以资鼓励。并诏告天下广招遗贤,朝中上下无不称天子圣明,乃百姓之幸也!
  亲政月余后,仁宗见人心渐稳,便召范仲淹、宋绶回朝,罢免张耆、夏竦、范雍、晏殊、内侍罗崇勋等后党,其中虽有不轨者,然朝廷内外都已拥护新政,实无计可施,只得按下邪念另寻机会罢了。
  
  汴梁是天子脚下,消息传的最快的地方,这些日子闹东京的白玉堂又总不出现,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自然便从锦毛鼠转到天子亲政之事,连湘云馆都不说《闹东京》而改说《祯瑞呈祥》了。
  于是东京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便忍不住担心,那只传说中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锦毛鼠怎会这么安分?该不是春天天气多变,染上了风寒了?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锦毛鼠白玉堂现在正无力地趴在燕子楼的饭桌上,听着徐庆敲着桌子大着嗓门咋咋呼呼地囔:“他那是什么鸟刀!?真该砸了他奶奶的鸟铺!!!想俺老西儿当年打的刀,那是……” 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三哥说得对——————三哥说得是————”
  原来这几日,蒋平总是抛下兄弟三人,一个人出门。 韩彰向来不爱说话,窝在文光阁摆弄他调药的道具,白五爷留心蒋平之余又要陪徐庆逛开封。陪穿山鼠逛街可是个苦差事,因为徐庆有个毛病就是好酒,每次总要喝个大醉,醉倒了也不管在那里,蒙头一躺就睡着了,雷打不动!白玉堂每次千辛万苦把一只睡得呼呼响的黑瞎子拖回文光阁就累得一倒头也趴下了,那里还有空作怪?
  这天一早,徐庆说要买刀,白玉堂只好陪他的逛打铁铺。事先约了一条:这次出门可以尽管吃菜,就是不准喝酒!
  徐爷把胸膛拍得碰碰响,发了毒誓说:今天若碰一滴酒,老徐家的儿子将来就是丑八怪还长两条白眉毛!!(汗~~老徐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谁料徐爷是打铁出身的,对刀具内行着呢!半天下来逛了十来家铺子,刀没买到,白玉堂倒劝了十次架。好不容易把三哥从打铁铺拉了出来去吃午饭,还要忍受炮声的轰炸??白玉堂不禁很悲哀的想:人家不是说善有善报么?我今天好歹也救了十来家铺子罢?等会还要陪他砸铺子?倒不如让他醉了省事…………(汗~~徐良我对不起你了~~ = =|||||||)
  
  
  虽说新君亲政,朝中变动,这开封府内因白玉堂总不出现却是十分清闲,只是楞爷赵虎,他又想起当初扮化子访得一案,实在的兴头。心说:如今何不照旧再走一趟,兴许就查到的行踪也说不准呢。因此改扮停当,就从开封府角门内,大摇大摆的出来。招的众人无不嘲笑,三三两两在背后指指戳戳。后来见跟的人多了,赵虎一想:“可恨这些人没有开过眼,连一个讨饭的也没瞧见过。真是可厌的很咧。” 便拽开大步,飞也似的跑了二三里之遥。看了看左右无人,只一个化子,方将脚步放缓了,往前慢走。
  谁知赵爷心中正打算着如何查访,那化子便凑上前道:“兄弟看着面生,是新来的吧?” 赵虎斜眼一看,此公面黄肌瘦、尖嘴猴腮, 衣衫褴褛,混身还带着股酸臭味儿,手持一条细溜溜的竹竿就算是打狗棍。赵爷心说瞧你那样还打什么狗呢?狗都嫌你身上没啃头!用鼻子哼一声就当是应了。
  那化子也不介意,又道:“吾就猜你是,不然化子那有你这么走路法的呢?活像个官爷,谁还给你钱呢?吾们化子就是靠着可怜吃饭哩!吾给你说,吾姓方,在这开封也叫化了数十年了,你一声方哥就好,有不明白的尽管问。”楞爷听了心中却一动,道:这不正是个问话的好主儿?便与他慢聊。
  不觉间日色西斜,一阵的凉风吹过,赵虎不禁打了个寒战,原来此时番才四月,天气未暖,夜间就更加冷了,赵虎只穿单寒行头,如何挡得住?未免后悔,早知如此理应穿一分破烂的棉衣才是。先前还挣扎的住,后来便合着腰儿,渐渐握住胸脯。
  化子见此道:“天色迟了,吾们寻个过夜的去处罢。”便往一棵大柳树下去,扳住柳枝,将身一纵,钻在树窟窿里面去了,伸出手来向赵爷招手道:“这里头还有干草铺垫哩,吾们匀便匀便,二人将就在一处罢,又暖和,又不寂寞。”
  赵虎见此不由忙将树枝扳住,身子一纵,也钻进树窟之内,果然暖和不少。方化子道:“此处如何?这是吾的住所,除乞讨外吾便常在这呆着” 赵爷心中着实感激他便道:“多谢方哥关照!在下一定报答。”
  方化子又道:“吾们二人虽则穷苦,现有干草铺垫,又温又暖,也算罢了,此时管保就有不如你我的。就以开封府说吧,堂堂的首相,他竟会一夜一夜大睁着眼睛,不能安睡。难道他老人家还短少了暖床热被么?只因国事操心,日夜焦劳,把个大人愁得没有困了。”
  赵爷忙接道:“还不是因宫内不知甚么人在忠烈祠题诗,又在万寿山杀命,奏旨把此事交到开封府查问细访。你说这个无影无形的事情,往那里查去?”
  方化子却道: “此事吾虽知道,吾可没那末大胆子上开封府。吾怕惹乱子,不是顽滴。”
  赵爷暗喜,忙说: “方哥这怕甚么呢?我们还丢甚么呢?你告诉我,我帮着你好不好?”
  方化子又道:“好兄弟!既是如此,吾告诉你。前日咱们鼓楼大街路北,那不是吉升店么?来了一个人,年纪不大,好俊样儿,手下带着从人骑着大马,将那末一个大店满占了。说要等他们伙伴,声势很阔。因此吾暗暗打听,只是听说此人姓孙,他与宫中有什么拉拢,这不是这件事么?”
  赵爷听见,不由得满心欢喜,把冷清付于九霄云外,一骨碌起身就要往树窟窿外跳,方化子一把拉住道:“兄弟,天已黑了,你这是去那呢?”
  赵爷道:“我想起有件急事要办!方哥明天早上莫乱走,我有好事找你!”
  方化子裂嘴乐道:“好兄弟!冲你这去话我就窝心,方哥不求多,有半碗凉粥就好。” 赵爷道:“那只半碗粥呢,方哥你等着罢!”
  话罢,出了树窟窿,一口气便跑回开封府,立刻找了包兴,回禀相爷,如此如此。
  包拯听了不能不信,只得多派差役跟随赵虎,又派马汉张龙一同前往,竟奔吉升店门。半饷拿回一人,却道是凤阳府太守孙珍的家人,名唤松福,审问之下招出孙珍借贺寿之名,盆景内暗藏着万两黄金之事。然而查看时。却见里面并无黄金,却是空的。随即逐盆看去,俱是空的,并无黄金。惟独“山”字盆内,有一个象牙牌子,上面却有字迹,一面写着“无义之财”,一面写着“有意查收”。 包拯看了,知道黄金已被侠义之人盗去,唯等明日奏明仁宗。赵虎虽误拿了人,却另结了一案,也算有功,赏了几两银子。
  这赵爷虽楞,却是言出必行的人,得了功,就将方化子之事禀了相爷,为方化子也讨了赏,以报分寝之恩。
  
  次日天一亮,赵爷穿了差服来树窟窿前叫道:“方哥可在?”
  里头应道:“吾在呢!兄弟这么早,要来睡个回笼觉么?”
  赵虎喊道:“方哥莫睡了,包相爷要赏你呢!”
  方化子探头道:“兄弟拿吾开心那?吾一个化子,包相爷赏啥呢?”却见了赵爷穿了一身皂黑六品校尉,惊得口吃道:“…………哟,兄弟,官爷,小的…………”
  赵爷与他说明了缘故,带他回开封府领赏。不料那方化子到了开封府公孙先生却又说:“兄……官爷啊,这赏钱吾不敢要,吾前后思量了很久,总觉得受之不安啊!”
  赵爷道:“这又是怎的?我们开封府又不是旁贷的铺子,赏了就是赏了,有什么思量的?”
  公孙先生也道:“赵捕头说的正是,开封府没有言而无信的规矩,或是足下有什么顾虑呢?”
  方化子道:“吾们这般穷人生平最很贪官,今天有人劫了贪官的财,却因吾一时的多嘴,累的侠士被官府追捕,吾还得了赏钱,这么做吾在化子群中也抬不去头那。”
  公孙先生道:“那等侠士,开封府怎会为难?足下安心领赏罢!”
  虽有公孙先生此言,那方化子却仍推三阻四,不肯受下。直至包拯听闻此事来与他说:“足下无须顾虑,当今圣上有旨,广纳遗贤,这等侠义之士,朝廷非但不怪罪,还需其效力。” 方化子方道:“包相爷这么说,自是小的多虑了,今日有幸目睹大人威仪,小的也能和同伴夸耀大人如何爱才了。”
  容方化子退下,赵爷道:“在下没料到此人如此罗嗦,劳动了相爷。” 包拯摆手道:“无妨。”便让赵虎退下。并向公孙策使眼色,示意其跟来。
  
  二人进书房后,包拯问道:“先生觉得方才那化子如何?” 公孙策躬身道:“学生不才,但只觉此人并不惧官差,非寻常化子。且最后一句话也说得似有玄机。”
  包拯点头,又问:“白玉堂之事查得如何了?”
  公孙策:“他的家世似有些疑点,尚未查清。目前和结义兄弟五人居于西湖之中的陷空岛,虽年纪尚幼,但却是陷空岛实际的当家,据闻他文武双全,精通机关消息、五行布阵。陷空岛原名‘卢家庄’,不过寻常庄户,自白玉堂当家后,陷空岛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岛内机关暗哨重重把个陷空岛设得铁桶一般。纵使谴兵将去,也非一时半刻能攻下的。此人又颇有计谋,松江府几任太守不是被整垮了,就是申请转任了,皆做不过一年。在江浙一带无人不知,可谓是怪杰。学生觉得趁他未出京,细细搜查方是上策。”
  包拯抚须笑道:“今寻遍东京也未能见他踪影,如何拿到?本府却已想到一计能拿白玉堂。”
  然而,就是包拯,也未料到开封府外也有一人正抚须而笑:“不料今日竟有此事,白玉堂休矣。”
  
  
  
   众心莫测,各怀鬼胎,乱之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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