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4号馆文选__《我的“自白书”》讨论 |
1月16日《南方周末》刊载了何蜀先生的文章《〈我的“自白书”〉是烈士遗诗吗?》,用翔实的材料指证《革命烈士诗抄》中陈然烈士的《我的“自白书”》并非陈然所作,而是出自《烈火中永生》、《红岩》的作者之一罗广斌的手笔。“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我不需要什么‘自白’,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
这首曾感动过无数中国人的诗竟然是假的?难怪老石先生读到这篇文章之后,在《广东工商报》上痛心疾首地说:“读罢何文,我真有晴天霹雳之感,原来那么神圣的东西轰然倒坍,《烈》、《红》、《诗抄》是我最喜爱读的书,曾要女儿多看几遍受教育。既然诗、情节都敢造假,不知书中还有多少水分没挤出?” 我非常理解老石先生的心情。几十年来,我们的传媒造过不少假,为使大地主刘文彩更加妖魔化,造过“冷月英坐刘文彩水牢”的假;为鼓吹大跃进,造过“亩产十万斤”的假,《人民日报》还配发3位社员坐在尚未收割的稻田上的“假的真照片”。近年来,假烟假酒假化肥,假药假币假证件……比比皆是,触目惊心。 不过,关于这首烈士遗诗的“造假”,与“刘文彩水牢”、“亩产十万斤”等有目的造假有所不同。据何蜀先生介绍,这首“陈然烈士遗诗”是1959年3月萧三先生主编《革命烈士诗抄》时从1959年2月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在烈火中永生》一书中误选的,以后的中学课本则又从《革命烈士诗抄》中将其选入,就这样该诗成为家喻户晓的“陈然烈士遗诗”。 何蜀先生文中说得很清楚,早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电影《烈火中永生》的导演水华就对该诗为陈然所作从生话真实的角度表示怀疑:这样一首音韵铿锵、语言精炼、构思完整的佳作,能在敌人的审讯室里“不假思索”、“一气写出”吗?敌人能允许陈然从容地把这12行诗从头到尾念完吗?陈然烈士的亲属也提出疑问:从不知有这首诗,是不是在敌伪档案里新发现的? 面对这些意见,罗广斌曾经作过说明:这首诗不是陈然写的,是他们几位作者根据陈然曾经表示过的意愿写的。只是,罗广斌这一说明当时只有重庆市委宣传部、重庆文联和中国青年出版社少数人知道。不久便发生了文化大革命,《在烈火中永生》一书的几位作者惨遭迫害,罗广斌被迫害致死,国家也开始了十年浩劫,再也没有谁来关心这首诗的究竟了。 因此可以说,这篇烈士遗诗“造假”,并非有人刻意伪作,只是以讹传讹而已。中学教材选于《革命烈士诗抄》;原作者罗广斌,是根据小说创作需要而写,他自己也早已说明。这两者都不存在“伪造烈士遗诗”问题。要说主要责任,只能是萧三,但萧三先生也不是刻意造假,而是仓促选编时不够严谨使然,因为,《革命烈士诗抄》中不少诗篇确实就是烈士就义前夕所作。 如中学课本选于《革命烈士诗抄》的恽代英《狱中诗》:浪迹天涯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己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革命烈士诗抄》中还将一位1997年尚健在的老革命干部的两首“狱中题壁”绝诗误以为是其当年同监的革命烈士所作,直到1999年才“实至名归”(1999年《新华文摘》),此事也是萧三先生始料不及的。因此,愚以为,老石先生之说言重了。小说中的诗和情节是可以“造些假”,允许有些水分的。罗广斌虚构陈然在敌人审讯室作诗,也属艺术真实范围之内,至于后来被误以为是烈士遗诗,实在是别有原因,情有可原。 最后,还有一副与小说《红岩》有关的对联值得一提。被捕的新四军战士龙光章病死于渣滓洞(这是实事),难友们经绝食斗争,迫使敌人同意难友们为其开追悼会。有监友作挽联曰: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作千秋雄鬼死不还家。该联对仗工整,平仄和谐,意境深邃,表现了革命烈士视死如归的高尚情怀,字字千钧,撼人心魄,堪称传世之作。但该联到底是渣滓洞某位烈士所作,还是出自《红岩》作者罗广斌、杨益言的手笔?若有有心人为之考证,应是很有意义的事。 |
原文2003-02-23 发表于金羊网 -- 羊城晚报 浏览:16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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