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4号馆文选__长篇纪实性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红岩魂

第十八集 　　 　　001 歌乐山（秋，夜，外） 　　　　黑暗中，我们看不见什么，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枪声…… 　　 　　002 白公馆罗广斌等囚室（秋，夜，内） 　　　　牢门被打开。 　　　　刘国、丁地平和罗广斌都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冷眼望着牢门外。 　　　　一特务在门外喊：“丁地平，出来！” 　　　　丁地平站起来，边走边大吼一声：“你丁爷爷来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 丁地平 　　　　特务又喊：“刘国，出来！” 　　　　刘国：“忙什么，老子在作诗，等做完这首诗再说！” 　　　　叠字幕：中共党员 刘国 　　　　特务：“见你的鬼，都死到临头了，还做个啥子诗嘛？” 　　　　刘国脸上露出轻蔑的笑：“这你不懂，因为你们只有今天，而我们有明天！” 　　　　特务进来，把刘国拉起来，猛地一推：“少罗嗦，快走！” 　　　　刘国一个踉跄，返身对罗广斌喊：“我走了！带句话给党，就说我刘国没有辱没党，我刘国对得起党了……” 　　 　　003 白公馆罗广斌等囚室门口（秋，夜，外） 　　　　刘国被特务从囚室里推出来。 　　　　突然，他好像听见了什么…… 　　 　　004 歌乐山（秋，夜，外） 　　　　远方，隐约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像是雷声…… 　　 　　005 白公馆罗广斌等囚室门口（秋，夜，外） 　　　　刘国仔细聆听着那隆隆的声响。 　　　　罗广斌趴在在囚室门上激动地喊着：“老刘，你听，你听啊，这是炮声，是我们的炮声啊！” 　　　　叠字幕：中共党员 罗广斌 　　　　丁地平热泪盈眶，喃喃地：“来了！终于来了！……” 　　　　刘国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激烈的情绪像烈火一般喷涌而出。 　　　　他高声吟诵起一首诗： 　　　　　　同志们，听吧！ 　　　　　　像春雷爆炸的， 　　　　　　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 　　 　　006 松林坡刑场（秋，夜，外） 　　　　远处，隐约传来隆隆的炮声。 　　　　刘国等走来。 　　　　丁地平等走来。 　　　　画外，刘国的朗诵声： 　　　　　　人民胜利了， 　　　　　　人民解放了！ 　　　　　　我们── 　　　　　　没有玷污党的荣誉， 　　　　　　我们死而无愧！ 　　　　　　…… 　　　　刘国吟诵就义诗的声音，回荡在黑沉沉的山野…… 　　 　　007 渣滓洞外炭坪（秋，夜，外） 　　　　岗亭敲响了竹梆。 　　　　随即传来汽车的轰鸣。 　　　　一辆大卡车和一辆吉普车嘎然停下。 　　　　车上跳下几个特务，都手持枪支，杀气腾腾。 　　 　　008 渣滓洞楼上走廊（秋，夜，外） 　　　　叠字幕：1949年11月27日晚9时许·渣滓洞 　　　　昏暗的电灯在走廊上被风吹得东摇西晃。 　　　　难友们在风门口观察着外院的动静。 　　　　有难友在议论： 　　　　“恐怕又要把谁解走了！” 　　　　“不对，看这架式不像是解人，倒像是杀人！” 　　 　　009 渣滓洞内院门口（秋，夜，外） 　　　　内院门打开，李磊、徐贵林带着几名看守和刚来的那几名特务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 　　 　　010 渣滓洞楼上走廊（秋，夜，外） 　　　　两个看守手提名单走来。 　　　　一看守：“听好了，点到名字的出来，点到名字的出来！” 　　 　　011 渣滓洞楼上三室（秋，夜，内） 　　　　几名难友在牢门口往外看。 　　　　几名难友围在一起轻声议论。 　　　　蔡梦蔚正趴在自己铺位上写着什么。 　　　　画外是吵吵嚷嚷的声音：“陈俊卿，出来！……刘石泉，出来！……吕英，出来！……古承铄，出来！……何柏梁，出来！……” 　　　　蔡梦蔚还在写着。 　　　　特务在门外喊：“蔡梦蔚，出来！” 　　　　蔡梦蔚抬起了头。 　　　　叠字幕：民盟成员 蔡梦蔚 　　　　难友们都正默默地望着他。 　　　　蔡梦蔚不慌不忙地把那叠纸揣进怀里，站起身来，穿上自己的外衣。 　　　　蒲小路过来，帮着蔡梦蔚收拾他的东西。 　　　　蔡梦蔚：“小路，剩下的那些没写过的纸，都留给你吧。别忘了，教你的那些生字，每天都要写。” 　　　　蒲小路仰起脸，脸上已满是泪水。 　　　　叠字幕：蒲小路 　　　　蔡梦蔚笑着：“哭什么？勇敢些，这不过是最后的磨难，苦日子已经熬到尽头了！” 　　 　　012 渣滓洞楼下八室（秋，夜，内） 　　　　门外特务在催促：“何柏梁，你快点！” 　　　　何柏梁：“你慌啥子，总要让我跟伙伴们道个别嘛！”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柏梁 　　　　张学云：“何老板，莫理他就是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 张学云 　　　　何柏粱笑着对难友们：“等解放那天，大家都来，我请客！我一定在公司楼上大厅设宴招待大家！” 　　　　张学云：“行啊，我别的不要，只要给我多来几块红烧肉就行了！” 　　　　一难友：“何老板，你那些菜里莫忘了多下点海椒、花椒，让我们吃个痛快！” 　　　　何柏梁：“放心，我肯定让你们吃个过瘾！在渣滓洞呆了那么长时间，这嘴巴啊，真的要淡出鸟来！” 　　　　众人哄笑。 　　 　　013 渣滓洞楼三室（秋，夜，内） 　　　　蔡梦蔚朝门外走去。 　　　　门边，何敬平问：“你的黑牢诗篇呢？”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敬平 　　　　蔡梦蔚拍拍胸口：“在这里。很可惜，还差一点就要完稿了。” 　　　　何敬平：“接下去，就等着拜读你的《解放诗篇》了！” 　　　　蔡梦慰意味深长地：“放心吧，就算没了我，有四万万中国人民，那一篇也会写得非常美好的！” 　　 　　014 渣滓洞楼上走廊（秋，夜，外） 　　　　蔡梦慰等人走来。 　　　　难友们目送着他们。 　　　　蔡梦慰的声音： 　　　　　　即使剪了翅膀， 　　　　　　鹰， 　　　　　　曾在哪一瞬忘记过飞翔？ 　　　　　　从什么年代起， 　　　　　　监牢呵，便成了反抗者的栈房！ 　　　　　　…… 　　 　　015 一组镜头 　　　　一个个镜头在前面各集中出现过的镜头，在这里重新组接起来。 　　　　在这些镜头中，出现了许建业、刘国、陈然、江竹筠、李青林…… 　　　　在这些镜头中，我们又看到了曾在渣滓洞发生过的一个个令人难忘的片断…… 　　　　蔡梦蔚的声音： 　　　　　　在风雨的黑夜里， 　　　　　　旅客被逼宿在这一家黑店。 　　　　　　当昏黄的灯光 　　　　　　从签子门缝中投射起来， 　　　　　　映成光和影相间的图案； 　　　　　　英雄的故事呵， 　　　　　　人与兽争的故事呵…… 　　　　　　便在脸的圆圈里传叙。 　　　　　　…… 　　 　　016 通向刑场的路上（秋，夜，外） 　　　　一些难友们在特务的押送下缓缓走着。 　　　　他们中，几张我们已经比较熟悉的面孔相继在镜头前出现—— 　　　　何柏梁…… 　　　　古承铄…… 　　　　蔡梦蔚…… 　　　　蔡梦蔚的声音： 　　　　　　每一个人， 　　　　　　每一段事迹， 　　　　　　都如神话里的一般美丽， 　　　　　　都是大时代乐章中的一个音节。 　　　　　　…… 　　　　画面上叠印出《黑牢诗篇》手稿的镜头。 　　　　蔡梦蔚的声音： 　　　　　　──自由呵， 　　　　　　──苦难呵， 　　　　　　是谁在用生命的指尖 　　　　　　弹奏着这两组颤音的琴弦？ 　　　　　　鸡鸣早看天呀！ 　　　　　　一曲终了，该是天晓的时光。 　　　　　　…… 　　　　蔡梦蔚将手伸入怀中，摸出那叠诗稿，看了看，便将它抛向路边。 　　　　（慢镜头）几张纸在风中飘飞…… 　　　　旁白：“解放后，人们在清理刑场时，从草丛中拾到了蔡梦蔚《黑牢诗篇》的手稿。这部饱蘸着激情和血泪的战斗诗篇，被人们誉为‘血晶铁韵’的佳作，广为传诵。” 　　　　（慢镜头）那几张纸还在飘着，飘着…… 　　 　　017 徐远举办公室（秋，夜，内） 　　　　徐远举正握着话筒呼喊：“喂！听不清楚啊……我问你，你们渣滓洞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叠字幕：保密局西南特区区长兼西南长官公署二处处长 徐远举 　　　　地上散落着文件档案，门边掠过的一个个特务都步履匆匆，十分忙乱，还夹杂着女话务员的几声尖叫。 　　　　办公桌上的一尊裸女雕像此刻也歪倒在一旁。 　　　　徐远举：“李磊，你大点声！……” 　　 　　018 渣滓洞所长办公室（秋，夜，内） 　　　　李磊对着话筒，急得抓耳挠腮地：“……不行啊！松林坡离这里太远，案犯要分批押赴刑场，特别费时费事，进度也就……什么？徐处长，你问杀了多少？……才刚杀完三批，不过二十四人，还有一百五十六人等着处决啊……”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所所长 李磊 　　 　　019 徐远举办公室（秋，夜，内） 　　　　徐远举对着话筒：“……这不行，你们一定要加快进度！无论如何，天亮前必须完成任务，回城集合！……” 　　 　　020 渣滓洞特务办公室（秋，夜，内） 　　　　李磊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我、我……” 　　 　　021 徐远举办公室（秋，夜，内） 　　　　徐远举气呼呼地：“……平时养着你们这些人什么用的，还不是要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现在连关在笼子里的都杀不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什么，要我增援？……不行，我这里一个人也派不出！今天，部队要执行破厂任务，现在正在行动，都派出去了，还向交警旅借了兵呢！哪里还找得到兵给你派？……行了行了，别再罗嗦了，要增援，就跟雷天元他们要，让他从白公馆那边调人来支援你们就是了……” 　　　　徐远举重重地搁下话筒。 　　　　远处，隐约传来枪炮声。 　　　　走廊外一片慌乱。 　　　　徐远举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香烟。 　　　　季缕等特务进来。 　　　　季缕：“处座！” 　　　　叠字幕：重庆联合侦防处侦防大队长 季缕 　　　　徐远举抬眼看看季缕：“怎么样，破厂的行动还顺利吧？” 　　　　季缕：“部队已经进入各厂，炸弹也都安装好了，现在正在抢运兵工厂的制成品。不过，时间太紧了，怕是运不出……” 　　　　徐远举默默抽烟，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季缕：“还有，兵工厂的工人虽说都已经强迫离厂，但情绪都很激烈，闹得很厉害。你看……” 　　　　徐远举突然抬起头，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季缕，你说，我徐远举还不算很笨吧？” 　　　　季缕愣了愣：“哪里哪里，处座的精明强干，在整个团体里都是有名的……” 　　　　徐远举摇头叹道：“精明强干？……精明强干又有什么用？人心失尽，大势已去，再精明强干也于事无补啊！” 　　　　季缕默默看着徐远举，一声不吭。 　　　　徐远举充满感慨地：“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季缕：“话？哪句话？” 　　　　徐远举：“听说过吗？‘天亡我，非战之罪’！” 　　　　季缕似懂非懂地望着徐远举。 　　　　徐远举按灭香烟，站起来：“走，跟我去兵工厂！” 　　 　　022 白公馆外院（秋，夜，外） 　　　　雷天元和熊祥等特务站在看守长办公室门前。 　　　　杨进兴带着杨钦典等几个看守走过来。 　　　　叠字幕：1949年11月27日晚12时许·白公馆 　　　　杨进兴对雷天元：“雷课长，该你了！” 　　　　叠字幕：白公馆看守长 杨进兴 　　　　雷天元：“你们的都处理完了？” 　　　　叠字幕：西南长官公署二处情报课课长 雷天元 　　　　杨进兴得意地：“一个不剩，全完了。你还有多少？” 　　　　雷天元：“还有十九个。” 　　　　杨进兴：“别急，慢慢来。” 　　　　说毕，杨进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雷天元看看手表，命令熊祥等特务：“行动快点，提楼下的，快！” 　　　　话音未落，从办公室里传出电话铃声。 　　　　杨进兴的声音：“雷课长，你的电话！” 　　 　　023 白公馆看守长办公室（秋，夜，内） 　　　　雷天元进来：“谁来的？” 　　　　杨进兴把话筒递给雷天元：“渣滓洞李所长。” 　　　　雷天元接过电话：“李磊吗？……” 　　 　　024 渣滓洞所长办公室（秋，夜，内） 　　　　李磊一脸的焦虑：“雷课长，你怎么还不过来？你可是现场指挥，要对今天的行动负责啊！” 　　 　　025 白公馆看守长办公室（秋，夜，内） 　　　　雷天元不悦地：“急什么，等我把这边的处理完了，不就过来了？” 　　 　　026 渣滓洞所长办公室（秋，夜，内） 　　　　李磊：“不行啊，来不及了！这里搞到现在才杀了二十四个，按这个速度，别说天亮，就是明天也杀不完啊！……你还是尽快带着人过来吧，越快越好！不然，误了事，谁也担当不起！” 　　 　　027 白公馆看守长办公室（秋，夜，内） 　　　　雷天元略一思索：“好吧，我马上过来！” 　　　　雷天元放下电话。 　　　　熊祥：“怎么，要我们过去？” 　　　　叠字幕：保密局西南特区行动组长 熊祥 　　　　雷天元：“妈的，那边一百八十多号人，到现在才处理了二十四个。这样干，要干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熊祥：“我们过去，这边剩下的怎么办？” 　　　　雷天元对杨进兴：“我们要赶到渣滓洞去增援，在这里剩下的囚犯，就请你帮着处置一下。” 　　　　杨进兴：“我帮着看看是可以的，不过，处置还是你们的事。” 　　　　雷天元：“行行行，我一会再回来就是了！” 　　 　　028 白公馆外院（秋，夜，外） 　　　　雷天元带着熊祥等人急急冲出了白公馆。 　　　　白公馆的看守们看着他们，悄声议论： 　　　　“哎，他们怎么走了？” 　　　　“他们的人还没有处理完呢，怎么就这样走了？” 　　 　　029 白公馆看守长办公室（秋，夜，内） 　　　　杨进兴在窗口看着外面。 　　　　外面的看守们的声音传来： 　　　　“妈的，听说共军已经到了南泉，全城都在逃命。他们倒好，自己拍拍屁股走了，把这些包袱扔给我们！” 　　　　“还是想法子赶快撤吧！我们干这种事情的，要是落到共军手里，还不把我们千刀万剐呀？” 　　　　杨进兴拉开门，对外面：“叽叽喳喳地说些啥子？你们几个快去，把剩下的男犯统统并到一间里，就并到楼下二室吧！关进去，落上锁，然后回来集合。” 　　　　几个看守应声而去。 　　　　杨进兴：“杨钦典，你来！” 　　　　杨进兴急急拉开抽屉，收拾自己的财物。 　　　　杨钦典进来：“看守长，什么事？” 　　　　叠字幕：白公馆看守 杨钦典 　　　　杨进兴：“我带他们回城另有任务，留你在这里，暂时看守二处没处理的那些寄押犯，到时候雷课长他们会回来处置的……” 　　　　杨钦典：“就留下我一个？” 　　　　杨进兴把一串钥匙交给他：“雷课长一回来，你把寄押犯移交给他们以后，也马上回城，有车来接你。” 　　　　杨钦典勉强地：“是……” 　　 　　030 白公馆外院（秋，夜，外） 　　　　杨进兴吹响口哨：“集合了！集合了！” 　　　　看守们匆匆跑来集合。 　　　　杨进兴：“走，跟我回城！” 　　　　众人一窝蜂似地跑出大门。 　　　　杨钦典一脸恐惧，暗骂：“妈的，留下我当替死鬼？” 　　　　白公馆外汽车发动的声音…… 　　 　　031 渣滓洞所长办公室（秋，夜，内） 　　　　雷天元、李磊、徐贵林等人挤在一起商量。 　　　　雷天元：“这不行，一百多号人像这样一批一批杀，那要杀到几时才算完？” 　　　　徐贵林：“那你说怎么办？”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长 徐贵林 　　　　雷天元：“依我看，无毒不丈夫！” 　　　　徐贵林：“此话怎讲？” 　　　　雷天元凑近两人，声音渐轻：“这样……” 　　 　　032 渣滓洞放风坝（秋，夜，外） 　　　　一个看守都没有了。 　　　　这里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风还在吹。 　　　　雨还在下。 　　 　　033 渣滓洞楼下八室（秋，夜，内） 　　　　张学云正在门旁观察着外边的动静。 　　　　一难友问：“张学云，怎么，没动静了？” 　　　　张学云回头扫视了大家一眼：“都作好准备吧，下次就轮到我们了！” 　　 　　034 渣滓洞女牢（秋，夜，内） 　　　　面对渣滓洞难得的宁静，女难友们也在商量。 　　　　罗娟华：“前面提走的那些人，会转移到哪里去呢？” 　　　　叠字幕：中共党员 罗娟华 　　　　左绍英：“这时候了，你还信狗子们的那些鬼话？啥子转移，都是上法场！” 　　　　叠字幕：中共党员 左绍英 　　　　罗娟华转向胡其芬：“大胡，你看……” 　　　　胡其芬：“我同意绍英的看法。” 　　　　叠字幕：中共党员 胡其芬 　　　　罗娟华：“这么说，我们……” 　　　　院坝那边突然响起笛声，打断了罗娟华的话。 　　 　　035 渣滓洞放风坝（秋，夜，外） 　　　　叠字幕：1949年11月28日凌晨2时许·渣滓洞 　　　　徐贵林神气活现地端立在放风坝中心，扯着嗓子吼叫：“楼上楼下的都听着，楼上的全部下来，女的到楼下八室集中，动作快点，我们要办移交了！” 　　 　　036 渣滓洞女牢（秋，夜，内） 　　　　牢门随即被推开了。 　　　　一看守站在门口：“移交了移交了！” 　　　　胡其芬质问：“移交给谁？” 　　　　看守：“警备司令部杨森！快点，别磨磨蹭蹭！” 　　 　　037 渣滓洞楼下走廊（秋，夜，外） 　　　　楼上的难友走下来。 　　　　在灯光和手电的照耀下，我们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孔。 　　　　特务们荷枪实弹。 　　　　女难友们走过来。 　　　　左绍英抱着娅娅。 　　　　“监狱之花”睁大着好奇的眼睛。 　　 　　038 渣滓洞楼下八室（秋，夜，内） 　　　　难友们互相寒喧着。 　　　　大家逗着“监狱之花”。 　　　　娅娅红红的脸蛋上现出了微笑…… 　　 　　039 渣滓洞楼下走廊（秋，夜，外） 　　　　看守们正在给牢门上锁。 　　 　　040 渣滓洞楼下六室（秋，夜，内） 　　　　何雪松看着牢门外。 　　　　外面传来一串“卡嚓、卡嚓”的落锁声。 　　　　走廊上的灯熄了。 　　　　手电也不再闪动。 　　　　黑暗中，有人在嘀咕：“哎，说是移交，怎么把灯都关了……” 　　　　何雪松对外面喊：“喂，你们搞啥子名堂？……”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雪松 　　 　　041 渣滓洞放风坝（秋，夜，外） 　　　　雷天元挥了挥手。 　　　　一个个手提机枪和汤姆枪的的武装特务，在夜幕掩护下，快速冲上台阶，分别潜伏在各牢房门前暗处。 　　 　　042 渣滓洞楼下三室（秋，夜，内） 　　　　有的难友已躺到铺上，将冻僵的脚放到被子里打盹。 　　　　更多的难友还在交谈、议论。 　　　　李泽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好像不对劲！” 　　　　叠字幕：中共党员 李泽 　　　　就在这时，尖利的笛声又突然响了起来。 　　　　难友们纷纷扬起了脸。 　　 　　043 渣滓洞楼下走廊（秋，夜，外） 　　　　特务们突然出现在每间牢门前，将机枪和汤姆枪伸进风口，朝里扫射…… 　　 　　044 渣滓洞楼下八室（秋，夜，内） 　　　　一片惊叫声中，密集的子弹喷射而来。 　　　　枪口喷出的火舌。 　　　　硝烟在狱室里弥漫。 　　　　胡其芬和几个难友中弹倒下。 　　　　娅娅在哭喊。 　　　　左绍英把娅娅推向床底。 　　　　子弹击中了左绍英的头部…… 　　 　　045 渣滓洞楼下走廊（秋，夜，外） 　　　　特务们还在疯狂地扫射…… 　　　　枪声中夹杂着口号声： 　　　　“新中国万岁！” 　　　　“共产党万岁！” 　　　　…… 　　 　　046 渣滓洞楼下五室（秋，夜，内） 　　　　木屑飞溅。 　　　　大片墙灰纷纷坠落。 　　　　几名难友拚命地砸着后窗。 　　　　不断有难友倒下。 　　　　胡作霖陡地挺直躯体，两手紧抓牢门，用胸膛堵住枪口…… 　　　　叠字幕：中共党员 胡作霖 　　　　陈作仪也挺身和胡作霖站在一起，大声喊道：“共产党人是不怕死的，我们站出来让你们打好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 陈作仪 　　　　罪恶的子弹密集地飞向他们的身躯…… 　　 　　047 渣滓洞楼下六室（秋，夜，内） 　　　　何雪松撑起负伤的身体，用身体挡住风门，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龟儿子！你们也活不了多久……” 　　 　　048 渣滓洞楼下七室（秋，夜，内） 　　　　墙面上密布着弹洞。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 　　　　枪口里依然不停地喷出火舌。 　　　　张学云猛然跃起，双手抓住枪筒往里拖，意欲夺枪还击…… 　　 　　049 渣滓洞楼下三室（秋，夜，内） 　　　　李泽跨到门边，也紧紧抓住黑黑的枪筒。 　　　　枪筒卡在门框里。 　　　　来回争夺。 　　　　火舌喷吐出来。 　　　　李泽倒下…… 　　 　　050 渣滓洞放风坝（秋，夜，外） 　　　　徐贵林吹响警笛，大声吼叫：“停止放枪！停止放枪！” 　　　　枪声停下。 　　　　徐贵林：“全都到后窗去，前边不要站人！” 　　 　　051 渣滓洞楼下八室（秋，夜，内） 　　　　一片呻吟声中，夹着卓娅的哭声。 　　　　机枪从后窗伸了进来。 　　　　“哒哒哒哒”的枪声盖住了一切声响。 　　　　又有血花溅在墙上…… 　　 　　052 白公馆外院（秋，夜，外） 　　　　叠字幕：白公馆 　　　　杨钦典手提一串钥匙踯躅。 　　　　远处不时传来枪声和炮声。 　　　　他想了想，朝内院走去。 　　 　　053 白公馆楼下二室（秋，夜，内） 　　　　十几名难友们挤在一起，轻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这长时间，郎个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在搞啥子名堂！” 　　　　“杨进兴好像也不在了嘛……”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家都望着门口。 　　　　杨钦典出现了。 　　　　罗广斌：“杨钦典，怎么，又来提谁？” 　　　　杨钦典摇摇头：“现在没事。二处来的人都赶到渣滓洞去了，不过回头还会转来。你们的案子归二处，得由他们处理……” 　　　　罗广斌：“那，杨进兴呢？” 　　　　杨钦典：“他带着其他人都到城里去，把我留下来暂时看着你们。” 　　　　罗广斌眼睛一亮：“这么说，就留下你一个？” 　　　　杨钦典点了点头。 　　　　罗广斌：“好啊，这不是一个机会吗？” 　　　　杨钦典：“机会？……啊，不行，不行！白公馆是空了，可外面还有很多武装岗哨没撤，再说雷天元他们随时可能从渣滓洞回来……” 　　　　罗广斌：“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054 白公馆楼下二室门口（秋，夜，外） 　　　　杨钦典犹豫着：“这样吧，我再去看看情况……” 　　　　牢房里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 　　　　杨钦典转身离去。 　　　　身后是罗广斌的声音：“杨钦典，我们知道，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像陈然那样被杀掉的！” 　　　　杨钦典没吭声。 　　 　　055 渣滓洞放风坝（秋，夜，外） 　　　　叠字幕：渣滓洞 　　　　徐贵林喊着：“把门打开，进去仔细检查，挨个给我补枪！” 　　　　开锁的声音。 　　　　沉闷的枪声在牢里再次响起。 　　 　　056 渣滓洞楼下三室（秋，夜，内） 　　　　特务拿靴子踢着尸体。 　　　　雪亮的电筒在室内四处扫射。 　　　　一声枪响。…… 　　　　又是一声枪响…… 　　 　　057 渣滓洞楼下走廊（秋，夜，外） 　　　　徐贵林沿着走廊过来。 　　　　突然从一间牢门里窜出一条黑影。 　　　　徐贵林一把抓住，仔细一看，见是蒲小路。 　　　　徐贵林：“妈的，你这个小共党，还想跑？” 　　　　蒲小路恐惧地：“我……我是小孩，我是小孩啊！……” 　　　　徐贵林将蒲小路推倒在地，朝他连放两枪。 　　　　蒲小路顷刻间没了声音。 　　　　屋子里，又是一声枪响…… 　　 　　058 渣滓洞楼下八室（秋，夜，内） 　　　　卓娅从床底下伸出头来，哭喊：“妈……妈妈……” 　　　　一个特务循声过来。 　　　　罗娟华撑起身子，向娅娅爬去。 　　　　特务举起枪。 　　　　罗娟华用身体护住卓娅，怒斥特务：“禽兽，连娃儿你都要杀？” 　　　　娅娅的哭喊声：“妈妈……” 　　　　特务疯狂地端起冲锋枪，对着罗娟华的身体，对着床，一阵乱扫。 　　　　透过硝烟，我们只能看见木床在剧烈抖动。 　　　　床塌了。 　　　　卓娅的哭声也消失了。 　　 　　059 白公馆大门口（秋，夜，外） 　　　　叠字幕：白公馆 　　　　杨钦典悄悄出来，把大门上了锁。 　　 　　060 白公馆外公路边（秋，夜，外） 　　　　杨钦典又有些犹豫，回头望了一眼白公馆。 　　　　突然有人喊：“是你啊，杨钦典？” 　　　　杨钦典吓了一跳，定睛细看：“李育生？” 　　　　李育生：“你做啥子？” 　　　　叠字幕：白公馆杂役 李育生 　　　　杨钦典：“等车，回城去！” 　　　　李育生：“等车？有个鬼的车！他们自己逃都来不赢啦，还顾得上给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上士派车？” 　　　　杨钦典忿忿地：“妈的，又上了杨进兴的当！” 　　　　李育生：“哎，白公馆里还有人吗？” 　　　　杨钦典：“还有十九个，都是二处寄押的……” 　　　　李育生：“你好糊涂啊！这种时候，怎么能自己开溜呢？跟你说吧，我李育生早就开释了，可我一直赖在伙房里没走，为啥子？为的就是朋友有难同当，我要陪着他们，亲眼看个水落石出！” 　　　　杨钦典摇头道：“不行啊，外面警卫排还没有走，弄不好当场就有杀身之祸！” 　　　　李育生：“眼下反正也等不到车了，走，我陪你回白公馆，相机行事。” 　　　　杨钦典还在犹豫：“这种事，让人发现了，是要被枪毙的！” 　　　　李育生：“这时候，谁枪毙谁！” 　　 　　061 白公馆楼下二室（秋，夜，内） 　　　　门口的脚步声又响起来。 　　　　杨钦典探进脑袋。 　　　　罗广斌：“杨钦典，你到底回来了！” 　　　　杨钦典：“警卫排正在撤，可能还没有撤完。” 　　　　罗广斌：“怎么样，等他们撤完了你就放我们走？” 　　　　杨钦典：“可是，万一他们知道了，我可就没命了！” 　　　　罗广斌：“他们？你难道还要跟着他们跑？” 　　　　杨钦典：“有什么办法？我这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跟着他们逃命了。” 　　　　罗广斌：“现在全国都解放了，你能逃到哪里去？” 　　　　杨钦典：“不跑，又能有啥办法？” 　　　　罗广斌：“弃暗投明啊！只要你能放了我们，解放以后，我们可以向人民政府证明你的表现。” 　　　　杨钦典：“可是，我在重庆连个容身之地也没有啊！” 　　　　一难友：“这没关系，你可以跟我一起走，住到七星岗我家里去。生活上尽管放心。” 　　　　杨钦典这才掏出钥匙，把它递给罗广斌：“那好，这是牢房的钥匙。不过，先别忙着跑，我上楼看看动静，要是警卫排已经撤光，就在楼上跺三声脚。听到暗号，你们马上打开门分批逃离……” 　　　　罗广斌兴奋地：“好！” 　　 　　062 白公馆楼下走廊（秋，夜，外） 　　　　杨钦典和李育生朝楼梯走去。 　　 　　063 白公馆楼下二室（秋，夜，内） 　　　　难友们都屏着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064 白公馆楼上走廊（秋，夜，外） 　　　　杨钦典和李育生凭栏眺望。 　　　　杨钦典：“李育生，你那边怎么样？” 　　　　李育生：“没事，警卫排也撤完了。” 　　　　杨钦典下了决心，抬起脚…… 　　 　　065 白公馆楼下二室（秋，夜，内） 　　　　“咚！咚！咚！”楼上的地板响了。 　　　　难友们纷纷站起，激动地流下热泪。 　　　　罗广斌：“我是共产党员，请同志们听我指挥！破狱突围，随时可能遇到危险，必须分散、隐蔽。我们分成五个小组，按身体强弱搭配组合，相互照顾。出了白公馆，从侧门沿小路快速向山林中跑，向下是红槽房，向上是三百梯，冲出禁区去！” 　　　　难友们答应着： 　　　　“好！” 　　　　“明白！” 　　 　　066 白公馆楼下二室门口（秋，夜，外） 　　　　罗广斌打开牢门。 　　　　众人纷纷往外涌。 　　 　　067 白公馆楼梯下（秋，夜，外） 　　　　罗广斌叫住一难友：“老周，我们到楼上去接小波小可他们！” 　　　　难友：“好！” 　　 　　068 白公馆门口（秋，夜，外） 　　　　难友们扶老携幼逃出来，快速朝山林方向奔去。 　　 　　069 公路上（秋，夜，外） 　　　　一辆汽车亮着车灯开来。 　　　　灯柱射到了难友，投下晃动的身影。 　　　　雷天元等特务跳下了车。 　　　　雷天元：“有人！留些人搜查，你，快到牢房看看！” 　　 　　070 乱石堆（秋，夜，外） 　　　　难友们不顾一切地弯着腰奔跑。 　　　　身后传来了枪响。 　　 　　071 步云桥（秋，夜，外） 　　　　难友们刚进入树林，就被发现，听到一阵枪栓响。 　　　　特务的声音：“什么人，站住！” 　　　　探路的难友：“二处的，不要误会……” 　　　　特务的声音：“口令！” 　　　　难友们答不上来，拼命向山林深处奔跑。 　　　　哨卡开枪了。 　　　　密集的子弹在难友们身边呼啸。 　　　　清脆的枪声在峡谷里四处回响。 　　 　　072 山坡上（秋，夜，外） 　　　　难友们奔跑着。 　　　　荆棘遍野。 　　　　乱石满山。 　　　　难友们在荆棘和乱石间穿行。 　　　　子弹呼啸着，击到石块上发出闷响，溅起火花。 　　 　　073 山顶（秋，夜，外） 　　　　脱险的难友们终于爬了上来，互相拥抱，热泪盈眶。 　　　　旁白：“这十九名难友终于幸免于难。加上从松林坡刑场死里逃生的一人，白公馆共有二十人脱险。” 　　　　忽然，有人喊了声：“你们看！”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腰间烈焰腾空。 　　　　一难友：“那是什么地方？” 　　　　罗广斌：“渣滓洞！是渣滓洞烧起来了！” 　　 　　074 渣滓洞（秋，夜，外） 　　　　叠字幕：渣滓洞 　　　　烈焰滚滚…… 　　　　火舌正从楼下伸向楼上走廊…… 　　　　徐贵林招呼着特务们：“快！快走！汽车就要开了！……” 　　　　特务们争相跑出内院。 　　 　　075 渣滓洞楼下走廊（秋，夜，外） 　　　　火焰和浓烟中，几名难友在死命地摇撼着牢门。 　　　　牢门已被烧得噼啪作响。 　　　　有人已被烧成了火人。 　　　　牢门终于被撬开，几个人冲了出来。 　　　　另一间牢门里又冲出了几个人。 　　　　火中，一人喊道：“别忙，再去救人！” 　　 　　076 渣滓洞楼下一室（秋，夜，内） 　　　　火正从牢门方向朝里烧。 　　　　肖中鼎扶着一位重伤难友，抽出半截床腿，往后窗窗棂猛砸。 　　　　叠字幕：中共党员 肖中鼎 　　　　烈火已烧到跟前。 　　　　窗外有人喊：“你们站开点，我抱石头来砸！” 　　　　木柱被砸断了。 　　　　窗外伸出两双手，拖住肖中鼎。 　　　　肖中鼎被拖出了窗子。 　　　　三双手又同时伸向了重伤的难友…… 　　 　　077 渣滓洞围墙边（秋，夜，外） 　　　　这正是不久前杨虞裳他们“筑墙自围”的那一截围墙。 　　　　火里冲出来的难友们不约而同地奔向这里。 　　　　刘德彬指着这截围墙：“就是这里，来，大家一起推！” 　　　　叠字幕：中共党员 刘德彬 　　　　难友们合力一推，围墙顿时垮出了一个缺口。 　　　　刘德彬挥手：“走！” 　　 　　078 渣滓洞外炭坪（秋，夜，外） 　　　　一些特务还滞留在炭坪上等车。 　　　　一特务突然嚷了起来：“看，火里有人！” 　　　　特务们都朝火光中望去…… 　　 　　079 渣滓洞（秋，夜，外） 　　　　火光中，一条条跑向围墙边的人影…… 　　 　　080 渣滓洞外炭坪（秋，夜，外） 　　　　特务们七嘴八舌地嚷着： 　　　　“还有人没死！” 　　　　“犯人从监狱跑出来了！” 　　　　徐贵林吼道：“喊啥子？还不快开枪！” 　　　　随即枪声大作。 　　 　　081 渣滓洞（秋，夜，外） 　　　　密集的枪声…… 　　　　（慢镜头）火光中，人们冒着朝围墙缺口方向狂奔…… 　　　　（慢镜头）一人浑身是火，在院坝中连连打着滚…… 　　　　（慢镜头）一人中弹倒下…… 　　　　（慢镜头）又一人中弹倒下…… 　　 　　082 渣滓洞围墙边（秋，夜，外） 　　　　密集的枪声…… 　　　　（慢镜头）一人从缺口翻了过去…… 　　　　（慢镜头）一人正要翻越，中弹倒下…… 　　　　旁白：“据后来统计，从渣滓洞的这场大火中一共冲出三十三人，其中十八人中弹牺牲在院坝里或围墙边，脱险者仅十五人。” 　　 　　083 渣滓洞（秋，夜，外） 　　　　火焰吞噬了屋檐。 　　　　整个渣滓洞成了一片火海…… 　　 　　084 山顶（秋，夜，外） 　　　　脱险难友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凝望着渣滓洞上空的火光。 　　　　火光在罗广斌的眼中闪动。 　　　　罗广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诫身边的每一个难友：“记住！永远记住这个血腥的日子吧！” 　　　　旁白：“十三年后，罗广斌与杨益言合作，发表了长篇小说《红岩》。” 　　　　熊熊的火焰……（叠化） 　　 　　085 蓝天下（秋，日，外） 　　　　火焰化成红旗，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 　　　　叠印一组资料镜头—— 　　　　人民解放军开入重庆…… 　　　　重庆人民欢天喜地地欢迎解放军…… 　　　　旁白：“1949年11月30日，中共川东特委负责人卢光特乘渡轮过江，迎接解放军入城，此前赴解放区学习的肖泽宽、邓照明等地下党负责人也随同解放军打回重庆。川东地下党遭受大破坏前有党员二千余名，到这时已发展到近万名。同志们从此结束了地下斗争生活，满怀豪情地走上新的岗位，投身于建设新中国的伟大事业。” 　　 　　086 白公馆院内（秋，日，外） 　　　　徐远举、周养浩等垂头丧气地在解放军战士的押送下走了进来…… 　　　　旁白：“徐远举仓皇出逃，在企图飞往台湾途中被抓获。被捕后一度关押在白公馆，后转押抚顺。1973年，徐远举病死于抚顺战犯管理所。” 　　 　　087 一组资料镜头 　　　　在当年报纸的画面上叠印出镇反时留下的照片。 　　　　旁白：“罪大恶极的特务骨干中，除吕世琨、雷天元、季缕等逃台，左志良畏罪自杀外，陆坚如、张界、漆玉麟、徐贵林、杨进兴等相继归案，并被人民法庭处以死刑。叛徒刘国定、冉益智、李文祥、李忠良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清理渣滓洞现场时留下的一张张照片： 　　　　烧塌的渣滓洞牢房。 　　　　烧焦的烈士遗体。 　　　　倒在院坝中的烈士遗体。 　　　　掩面哭泣的烈士遗属。 　　　　排成一列的一口口棺材。 　　　　旁白：“重庆解放第二天，党组织立即成立了脱险同志联络处和革命烈士治丧委员会。经革命烈士治丧委员会在几处屠杀现场反复寻觅，共收敛遗骸331具。” 　　　　追悼大会照片。 　　　　邓小平等为追悼大会送的祭幛。 　　　　旁白：“1950年 1月15日，重庆人民隆重举行追悼大会，沉痛追悼杨虎城将军暨死难烈士。1955年，人民政府在歌乐山修建了革命烈士墓园和革命烈士纪念碑……” 　　 　　088 歌乐山烈士群雕（秋，日，外） 　　　　烈士群雕耸立在雨中。 　　　　雨水在雕像上飘洒。 　　 　　089 死难烈士墓前（秋，日，外） 　　　　我们又回到了全剧开头的场景。 　　　　叠字幕：1996年11月27日 　　　　还是在雨中。 　　　　（资料镜头）重庆各界纪念“11·27”死难烈士大会的横幅。 　　　　（资料镜头）重庆市领导和群众肃立在烈士墓前。 　　　　（资料镜头）中共重庆市委书记张德邻在纪念大会上讲话。 　　　　烈士墓墓顶，白花还在飞扬。 　　　　画外，又响起了那段孩子与母亲的对话声： 　　　　“妈妈，他们怎么都死了？” 　　　　“他们把糖、牛奶、饼干都留给了我们，自己却饿死了。” 　　　　“那我要谢谢他们。” 　　　　“是啊，我们永远也不能忘记他们。” 　　　　“红岩烈士——我会记住他们的。” 　　　　画面渐隐。 　　　　声音渐隐。 　　　　悄然无声中，字幕由全黑的屏幕下端缓缓拉上——这是一份死难烈士以及无辜儿童的名单： 　　　　　　罗世文 42岁 共产党员 　　　　　　车耀先 52岁 共产党员 　　　　　　杨虎城 56岁 爱国将领 　　　　　　宋绮云 45岁 共产党员 　　　　　　宋振中 9岁 儿　　童 　　　　　　江竹筠 29岁 共产党员 　　　　　　陈 然 26岁 共产党员 　　　　　　刘国 28岁 共产党员 　　　　　　许建业 29岁 共产党员 　　　　　　…… 　　　　《把牢底坐穿》的歌声渐起…… 　　　　歌声中，字幕还在不断地向上拉着，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将这份长达三百余人的名单全部列完……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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