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4号馆文选__长篇纪实性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红岩魂

第十三集 　　 　　001 山城的大全景（冬，夜，外） 　　　　万家灯火，尤如繁星点点…… 　　　　旁白：“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被迫宣告‘隐退’。1月22日，‘代总统’李宗仁发表声明，同意以中共提出的八项和平条件为和平谈判的基础。国内政治形势由此而发生了迅急的变化。” 　　 　　002 渣滓洞全景（冬，晨，外） 　　　　浓浓的雾。 　　　　一片沉寂。 　　　　叠字幕：1949年1月29日（农历正月初一）·渣滓洞 　　　　旁白继续：“就在这样气氛中，难友们迎来了1949年的春节。” 　　 　　003 渣滓洞楼上一室（冬，晨，内） 　　　　几个难友们边穿衣服边兴奋的说：“春节到了，起来！快起来！” 　　　　有人哼起歌： 　　　　　　起来 　　　　　　饥寒交迫的奴隶 　　 　　004 渣滓洞全景（冬，晨，外） 　　　　隐隐传来的《国际歌》声，打破了沉寂： 　　　　　　起来 　　　　　　全世界受苦的人 　　 　　005 渣滓洞楼上一室（冬，晨，内） 　　　　墙角还有几人蒙头睡着。 　　　　罗广斌唱着走过去，边拍他们边唱: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叠字幕：中共党员 罗广斌 　　　　睡眼惺忪的那几个难友也跟着唱，唱到“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时，他们睡意全消，眼里发出烁烁的亮光。 　　　　罗广斌边唱边挥动着胳膊，做出了打拍子的模样。 　　　　大家越唱越激动，越唱越兴奋，歌声变得响亮了，穿透了牢门。 　　 　　006 渣滓洞女牢（冬，晨，内） 　　　　男牢的歌声隐隐传来。 　　　　江竹筠也轻声地跟着哼唱。 　　　　叠字幕：中共党员 江竹筠 　　　　娅娅睁着眼睛，甜甜地笑。 　　　　李青林推推左绍英：“娅娅醒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 李青林 　　　　左绍英：“今天倒好，不哭，还笑呢！” 　　　　叠字幕：中共党员 左绍英 　　　　曾紫霞：“人家娅娅也晓得今天是过年嘛！” 　　　　叠字幕：曾紫霞 　　　　女难友们一个个脸泛喜色。 　　　　大家做着各式各样的手势与表情，围着娅娅唱歌。 　　　　娅娅笑得更甜。 　　 　　007 渣滓洞放风坝（冬，晨，外） 　　　　原先不十分整齐的歌声变得统一了，激越高亢，仿佛汇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铁流。 　　　　敞着棉袄趿着鞋子的看守们慌慌张张来到放风坝，嚷嚷着： 　　　　“肃静！肃静！” 　　　　“不准唱歌！” 　　　　谁也没有理他们，歌声比刚才还要嘹亮。 　　　　特务吹起了口笛。 　　　　尖利的笛声很快被歌声淹没。 　　　　特务急得在放风坝上打转。 　　 　　008 渣滓洞楼上八室（冬，晨，内） 　　　　何雪松指指放风坝上的特务们，嘲弄地：“看啊，有人在和着我们的歌声跳舞呢！”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雪松 　　　　众人哄笑。 　　 　　009 渣滓洞楼上二室（冬，晨，内） 　　　　余祖胜认真地在牙刷柄上精雕细刻着红星：“一百颗了，这是第一百颗！”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余祖胜 　　　　一难友：“哟，这么漂亮的新年礼物啊！” 　　 　　010 渣滓洞楼上六室（冬，晨，内） 　　　　一曲终了。 　　　　盛超群：“别让歌声停下来，我们继续唱！” 　　　　叠字幕：盛超群 　　　　众人：“对，接着唱！接着唱！” 　　　　成善谋：“你起个头，就唱我们的‘洞歌’。” 　　　　叠字幕：中共党员 成善谋 　　　　盛超群起头唱道：“天地有正气，预备──” 　　　　大家又一起唱起来： 　　　　　　天地有正气 　　　　　　杂然赋流形 　　　　　　上则为河岳 　　　　　　下则为日星 　　　　　　…… 　　 　　011 渣滓洞楼上走廊（冬，日，外） 　　　　《正气歌》的歌声中—— 　　　　值日的难友出来拎饭桶。 　　　　趁此机会，各间牢房的人交换着新年礼物，相互拜年： 　　　　“恭贺新禧啊！” 　　　　“拜年拜年！” 　　　　“这个年可不同一般啊！” 　　　　“是啊是啊……” 　　　　看守插嘴：“怎么个不同一般？” 　　　　一难友朝众人眨眨眼，一语双关：“多暖和啊，是不是？” 　　　　难友们都笑了起来。 　　 　　012 渣滓洞楼上三室（冬，日，内） 　　　　蔡梦蔚用刚领来的稀饭，将几张草纸粘成写春联用的长条。 　　　　叠字幕：民盟成员 蔡梦蔚 　　　　难友们喜笑颜开地传看着一份份特殊的“贺年片”和“贺年礼”。 　　　　蒲小路：“你们看，这上头的字写得多漂亮！” 　　　　叠字幕：蒲小路 　　　　他手中，一张贴锡箔的白纸片上写着工整秀丽的小楷字： 　　　　　　星火燎原，愚公移山 　　　　　　众志成城，水滴石穿 　　 　　013 渣滓洞楼上五室（冬，日，内） 　　　　雷震给大家念着用香烟盒纸做的“贺年片”：“这张是楼下一室送来的……” 　　　　叠字幕：中共党员 雷震 　　　　雷震接着念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祝同志们春节愉快！——楼下一室全体同志敬贺…… 　　 　　014 渣滓洞楼上七室（冬，日，内） 　　　　蓝蒂裕将一张罐头招贴纸翻过来，念着写在招贴纸反面的字：“熬过冬天，迎接春天，越过高墙，穿过云端，高山仰止，黎明来兮！” 　　　　叠字幕：中共党员 蓝蒂裕 　　 　　015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一件件礼物在女难友们手中传递着—— 　　　　牙刷柄做成的红心和短剑…… 　　　　黄泥做成的棋子和草纸拼成的棋盘…… 　　　　硬纸板做成的贺年片，上头用红药水画了镰刀、斧头和五角星…… 　　　　牙刷柄刻成的红心和五角星…… 　　　　罗娟华把玩着红心，感叹：“没想到，那些男同志还有这么巧的手！” 　　　　叠字幕：中共党员 罗娟华 　　　　江竹筠：“男室里有不少工人同志呢，一个个真是能工巧匠！” 　　 　　016 渣滓洞楼上五室（冬，日，内） 　　　　雷震问：“春联写好了没有？” 　　　　趴在地上写春联的难友抖抖用零星草纸粘贴成了长条：“写好了！写好了！” 　　　　几个人忙不迭地用稀粥帮他粘贴着春联背面。 　　　　几双手一齐拿着春联。 　　 　　017 渣滓洞楼上走廊（冬，日，外） 　　　　雷震把春联牢牢地贴在了楼上五室的门上。 　　　　镜头摇过上下联和横额，使我们看清了上面的每一个字—— 　　　　　　上联：洞中才数月 　　　　　　下联：世上已千年 　　　　　　横额：万象更新 　　　　远远望去，一间间牢门口也都贴上了春联。 　　　　几名看守踱过来，颇感兴趣地边走边看。 　　　　其中有我们熟悉的黄茂才。 　　　　一看守念春联： 　　　　　　歌乐山下悟道 　　　　　　渣滓洞里参禅 　　　　　　极乐世界 　　　　另一看守：“哟，像是修仙炼道的人写的嘛！” 　　　　看守：“关在这里的，可不都像和尚和尼姑？黄茂才，你说呢？” 　　　　黄茂才：“我不晓得，没文化，字都认不全！”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 黄茂才 　　　　看守们沿着走廊一路看过去。 　　　　在楼上二室门口，另一看守接着念： 　　　　　　满园春色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春回大地 　　　　黄茂才：“这个好像不错，是不是？” 　　　　一看守故作风雅地：“唔，还行，还行。” 　　　　楼上一室门口，看守们看着这里的春联。 　　　　镜头摇过—— 　　　　　　上联：看洞中依然旧景 　　　　　　下联：望窗外已是新春 　　　　　　横额：苦尽甜来 　　　　看守：“这帮人，倒挺会找乐！” 　　 　　018 渣滓洞楼下走廊（冬，日，外） 　　　　几个看守还在这里看春联。 　　　　黄茂才：“这幅字，我倒认得，念念看，不晓得对不对。” 　　　　几名看守：“念念嘛，念念。” 　　　　黄茂才结结巴巴地念： 　　　　　　两个天窗出气 　　　　　　一扇风门探头 　　　　　　乐在其中 　　　　那故作风雅的看守摇头：“这幅联子不太好解释嘛，这乐字，不太合适，得改一下……” 　　　　一名难友从楼下七室风门口探出脑袋，摇头晃脑几下：“那么，改成苦字，‘苦在其中’，你看如何？” 　　　　叠字幕：中共党员 楼阅强 　　　　看守瞪他一眼，欲发作。 　　　　黄茂才拉拉他：“哎，大过年的……” 　　　　楼阅强的脑袋依然探着，哈哈大笑。 　　　　画外有人喊：“黄茂才，黄茂才……” 　　 　　019 渣滓洞外院（冬，日，外） 　　　　李磊穿戴得整整齐齐，一边还不时用手扯扯衣角。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所长 李磊 　　　　黄茂才跑来：“所长，你找我？” 　　　　李磊：“今天是你当班？” 　　　　黄茂才：“是，下午是我的班。所长有什么吩咐吗？” 　　　　李磊：“看守长是不是已经走了？” 　　　　黄茂才点了点头：“他一早就带着太太和娃儿进了城。” 　　　　李磊：“那好，我这也要走。一年到头，总要回家里过个团圆年嘛！还是你们好啊，单身一个，无牵无挂。” 　　　　黄茂才：“所长你放心回家过年吧，这里有我们几个就行了。” 　　　　李磊：“好，好，你们几个辛苦。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奖赏的。” 　　　　黄茂才：“多谢所长关照。” 　　 　　020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江竹筠和胡其芬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江竹筠想起什么，转身对胡其芬嘀咕了一句什么。 　　　　胡其芬点点头。 　　　　叠字幕：中共党员 胡其芬 　　　　江竹筠回头招呼：“汉秀、小曾！” 　　　　杨汉秀、曾紫霞过来。 　　　　几个人轻声议论着。 　　 　　021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杨汉秀和胡其芬、曾紫霞等人站在门旁。 　　　　黄茂才和两个看守走来。 　　　　杨汉秀高声地：“喂，过来一下！” 　　　　叠字幕：中共党员 杨汉秀 　　　　看守中除黄茂才外都装出没听见，低着头走过去。 　　　　只有黄茂才停住了脚步。 　　　　杨汉秀：“今天是春节嘛，看大家都这么高兴，请你行个方便，来个开门大放风怎么样？” 　　　　黄茂才犹豫地：“这个……” 　　 　　022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两名看守站在那里等黄茂才，议论着： 　　　　“又是这个姓杨的，不会是啥子好事！” 　　　　“不要又喊我们去问杨森拿啥子东西吧？” 　　　　“上回白白掏了钱，还让我家婆娘骂了一顿！” 　　　　“躲远点，还是躲她远点好。” 　　 　　023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几个女难友还在同黄茂才交涉着。 　　　　杨汉秀：“演点文娱节目，有点过节的气氛，不是很好吗？你们也可以看一看嘛！” 　　　　黄茂才为难地：“不瞒你们说，所长和看守长都不在，我不好作主啊。” 　　　　曾紫霞：“他们不在，你不是正好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吗？大家会记得你的好处的。” 　　　　黄茂才又想了想：“这样吧，等到下午，我当班，到那时，到那时……” 　　　　说毕，打个手势走了。 　　　　女难友们欢腾起来。 　　 　　024 渣滓洞楼上三室（冬，日，内） 　　　　蔡梦慰：“女室来的消息，下午要开门大放风。” 　　　　何敬平：“那好啊，大家不是酝酿着要成立诗社吗？这正好是个难得的机会。”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敬平 　　　　蔡梦蔚：“对，跟别的狱室的同志联系一下，建议就在今天下午把我们的诗社成立起来。” 　　 　　025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女难友们精心做着演出的准备。 　　　　杨汉秀穿起了一身褪了色的列宁装。 　　　　左绍英轻声问杨汉秀：“汉秀，你这身衣服……？” 　　　　杨汉秀脸上洋溢着光彩，俯在左绍英耳边说了两个字：“延安！” 　　　　左绍英头笑了。 　　　　江竹筠：“对了紫霞，把你那条红围巾戴上吧！” 　　　　曾紫霞拿出她的红围巾，看着，一时有些走神。 　　　　江竹筠在一旁轻声说道：“是啊，要是刘国在这儿，能看到你，看到我们大家的表演，该会有多高兴啊！” 　　　　曾紫霞被江竹筠说破心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江姐……” 　　　　江竹筠笑着，将红围巾给曾紫霞围上。 　　　　李青林端详着：“我们的紫霞，围上这条围巾，更漂亮啦！” 　　 　　026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院外岗楼上增加了岗哨，架起了机枪。 　　　　黄茂才带着走进放风坝，对各牢房：“大家听着，今天是春节，大年初一，过年嘛，给你们大放风一天……” 　　　　渣滓洞欢声、掌声一片…… 　　　　黄茂才：“肃静，肃静……我给你们大放风，你们也给我一点面子，大家搞搞娱乐活动，唱唱歌，跳跳舞，可以，可不要搞什么政治活动，别惹麻烦……” 　　　　众人起哄：“知道了知道了！别罗嗦了！……” 　　 　　027 渣滓洞楼上走廊（冬，日，外） 　　　　大放风的时候终于到了。 　　　　一扇扇牢门打开了。 　　　　难友们从牢里涌了出来。 　　 　　028 渣滓洞楼下走廊（冬，日，外） 　　　　走廊上站满了人，一个个相互问候紧紧握手，脸上泛着喜悦而明朗的光。 　　　　人声鼎沸。 　　 　　029 渣滓洞女牢门口（冬，日，外） 　　　　男女牢的难友们在这里汇集。 　　　　好多人围着江竹筠问寒问暖。 　　　　也有好多人抚摸着“监狱之花”红红的小脸蛋。 　　　　娅娅在李青林怀里甜甜地笑着。 　　 　　030 渣滓洞岗亭上（冬，日，外） 　　　　机枪对准着放风坝。 　　　　黄茂才看着放风坝上的情景，不免有点紧张。 　　 　　031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罗广斌他戴着铁镣，一步步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来到坝子中央。 　　　　有人喊了声：“喂，跳个舞怎么样？” 　　　　人群中哄然大笑。 　　　　罗广斌大声说道：“大家不要笑，他没有说错，我就是来给大家跳舞的。今天，我要跳个踢踏舞，让大家看看，这种铁家伙到底能不能锁住我的脚！” 　　　　人群略静了一下，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罗广斌拉开架势，跳起了“踢踏舞”。 　　　　他的脚跟和脚尖灵巧地跳动着。铁镣似乎不再成为羁绊，而成了为他伴奏的乐器，随着他跳跃的节奏不停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人们被他的气氛所感染，不约而同地合着舞蹈的节拍击掌。 　　　　罗广斌脚下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 　　　　难友们的击掌声渐渐跟不上他舞蹈的节奏，变成了连续不断的鼓掌声。 　　　　罗广斌脸上充满着胜利者的骄傲。 　　　　（慢镜头）铁镣随着上下跳跃的双脚不停地飘飞、舞动…… 　　　　鼓掌声、喝彩声震耳欲聋…… 　　 　　032 渣滓洞楼上走廊（冬，日，外） 　　　　栏杆边也围着不少难友，都在拼命地欢呼、鼓掌。 　　　　一些难友凭借着这些观众的遮挡，一个一个钻进楼上一室。 　　　　傅伯雍在门口，拍拍钻进牢房来的难友们。 　　　　叠字幕：中共党员 傅伯雍 　　　　难友向他点点头，报以会意的微笑。 　　 　　033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在一片喧闹的喝彩声中，几名男难友翻着一连串的空心筋斗，来到了坝子中央。 　　　　很快，几个人围拢成了圆形。 　　　　另外几个人爬上去站在他们的肩上。 　　　　又上去了几个人…… 　　　　他们这是在搭“叠罗汉”的造型。 　　 　　034 渣滓洞楼下走廊（冬，日，外） 　　　　几名难友悄声地议论： 　　　　“叠起来，也可以测出围墙的高度……” 　　　　“要是再叠高一点，超过围墙，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地形了……” 　　 　　035 渣滓洞岗亭上（冬，日，外） 　　　　黄茂才等看守们也看得目瞪口呆。 　　 　　036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叠罗汉”的表演继续着。 　　　　最后一个人登上了造型第四层的顶尖，他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围墙。 　　　　镜头推近，我们认出他是刘德彬。 　　　　叠字幕：中共党员 刘德彬 　　　　刘德彬边做动作，边四下张望…… 　　 　　037 渣滓洞楼上一室（冬，日，内） 　　　　放风坝上的喧闹声不时传来。 　　　　十几位“铁窗诗人”席地围坐，在热烈的气氛中交谈着。 　　　　蔡梦慰：“诗社的名字我已经想过了，我看，我们就叫‘铁窗诗社’怎么样？” 　　　　何敬平：“好，这个名字响亮！” 　　　　余祖胜：“我赞成！” 　　　　一片赞同声。 　　　　何雪松：“我们组织诗社，就是要以诗歌作为斗争的武器，把竹签笔当成战鼓，当成号角，揭露强盗的罪行，迎接革命的胜利！” 　　　　杨虞裳：“对，革命者决不能沉默，每个战友，都应该拿起笔来战斗，既要无情地揭露敌人，又要写出我们的理想、未来和狱中的生活……” 　　　　叠字幕：中共党员 杨虞裳 　　　　艾文萱：“各位，既是诗社，岂能无诗？我看我们还是以诗来交谈吧！” 　　　　叠字幕：中共党员 艾文萱 　　　　何雪松：“好！傅伯雍，这个头你来开吧。” 　　　　傅伯雍点头道：“我看这样，前几天，听到淮海战役胜利消息的时候，我作了一首小诗。今天，我先抛砖，引各位的玉，请大家唱和，怎么样？” 　　　　又是一片赞同声。 　　　　傅伯雍吟诵起来： 　　　　　　权把牢房当我家 　　　　　　长袍卸去穿囚褂 　　　　　　铁窗共话兴亡事 　　　　　　捷报频传放心花 　　　　一阵掌声。 　　　　杨虞裳说一声“我有了”，站起来，吟诵道： 　　　　　　英雄为国就忘家 　　　　　　风雨铁窗恨磕牙 　　　　　　革命成功终有日 　　　　　　满天晴雪映梅花 　　　　又一阵掌声。 　　　　傅伯雍：“老杨，你这诗是好诗，可第二句，我是‘穿囚褂’的‘褂’，你却来了个‘恨磕牙’的‘牙’……” 　　　　杨虞裳笑道：“这你就不要太讲究了。硬要别人和你那个‘褂’字，怕是有出难题之嫌吧？” 　　　　傅伯雍笑起来：“行行行，‘牙’就‘牙’吧！” 　　　　刘振美：“既然这样，我也有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 刘振美 　　　　他吟道： 　　　　　　誓歼国贼野心家 　　　　　　生命何须问子牙 　　　　　　乐观主义心无畏 　　　　　　坐对铁窗吐笔花 　　　　刘振美话音刚落，艾文萱便站了起来：“听我的！” 　　　　艾文萱吟道： 　　　　　　别妇抛雏不顾家 　　　　　　横眉冷眼对虎牙 　　　　　　深知牢底坐穿日 　　　　　　全国遍开胜利花 　　　　这时，门外走廊上有人喊：“喂，诗人们，你们先暂停一下，快来看，女室的出来了，这可是压轴戏啊！” 　　　　听到这话，牢房里的人都起身涌了出去。 　　 　　038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女牢的难友们踏着轻盈的步履走下了放风坝。 　　　　她们的腰间系着绣花被面，姹紫嫣红，令人眼花缭乱。 　　　　突然，杨汉秀从自己牢房冲出来，跑到坝子中央，引起了人们的一阵欢呼。 　　　　在欢呼声中，杨汉秀扭起了陕北的大秧歌。她边跳边唱： 　　　　　　正月里来是新春 　　　　　　赶着那猪羊出了门 　　　　　　猪呀羊呀 　　　　　　送到哪里去 　　　　　　送给那英勇的解放军 　　　　　　…… 　　　　女难友们也都跟着唱、跟着扭起来。她们的舞姿不如杨汉秀那么娴熟，但跳得同样是那么忘情。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动。 　　　　难友们都跟着唱起来，很多人也加入来秧歌的行列。充满激情的歌声在渣滓洞空际缭绕。 　　　　一些难友还敲打着脸盆、茶缸为歌声“伴奏”。 　　 　　039 渣滓洞楼上走廊（冬，日，外） 　　　　何雪松正敲打着一只脸盆，突然想起什么，问身旁一难友：“哎，你说，在整个国统区，哪里最自由？” 　　　　难友：“哪里？哪里都不自由……” 　　　　何雪松笑道：“不，你错了，我看这里最自由！” 　　　　难友：“这里？” 　　　　何雪松：“是啊，你看，当着国民党看守的面，陕北大秧歌扭起来，慰问解放军的歌唱起来，哪里还有比这更自由地方呢？” 　　　　难友也笑了。 　　　　何雪松：“走，下去，难得有这样的自由，我们也扭一扭。” 　　　　难友：“你会吗？” 　　　　何雪松：“管它会不会，跟着扭就是了嘛！” 　　 　　040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歌声还在继续。 　　　　杨汉秀越跳越欢。 　　　　江竹筠跳着，苍白的脸上布起了红云。 　　　　曾紫霞的围巾也随着她飘舞起来。 　　　　李青林柱着拐杖，也跛着腿踏着有节奏的舞步。 　　　　“监狱之花”绽开了可爱的笑脸。 　　　　许多男难友涌进放风坝，学着杨汉秀的样子扭起来。他们的舞姿显得十分笨拙，但谁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难为情，全都放开来使劲地跳着。看得出来，这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舞蹈，而是一种激烈情绪的纵情渲泄…… 　　 　　041 渣滓洞岗楼上（冬，日，外） 　　　　黄茂才惊呼：“疯了，他们简直是疯了！” 　　 　　042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涌入放风坝的人越来越多。 　　　　远远望去，放风坝简直成了狂欢的海洋。 　　　　欢腾的人丛中，曾紫霞脖上的那条红围巾像是一团烈火，不停地跳动着。 　　　　镜头不断推近，红围巾不断飘舞，直到屏幕都成了一片红色。 　　　　歌声依然在久久回响。 　　　　画面渐隐。 　　 　　043 白公馆陈然刘国囚室（冬，日，内） 　　　　有看守打开门。 　　　　陈然和刘国都朝门口望去。 　　　　看守的声音：“陈然，又给你送来一个伴。” 　　　　随着看守的声音，罗广斌走进门来。 　　　　刘国惊奇地：“是你？” 　　　　叠字幕：中共党员 刘国 　　　　罗广斌微笑着点了点头。 　　　　牢门又被关上。 　　　　刘国对陈然介绍：“这就是罗广斌。就是他，把你的《挺进报》贴到了‘精神堡垒’上头。” 　　　　罗广斌眼睛一亮，打量着陈然：“你就是陈然？” 　　　　陈然笑着招呼道：“来，坐，坐下说。” 　　　　叠字幕：中共党员 陈然 　　　　罗广斌在铺位上坐下。 　　　　刘国问罗广斌：“你不是在渣滓洞吗？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罗广斌笑着反问：“你是怎么转来的？” 　　　　刘国：“我？嘿嘿，我大概是因为唱歌吧。陈然，你说呢？” 　　　　陈然点点头，学着刘国唱道：“感受不自由，莫大痛苦……” 　　　　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罗广斌：“你是因为唱歌，我是因为跳舞。” 　　　　陈然：“跳舞？” 　　　　罗广斌：“是啊。你们还不知道吧？大年初一，我们在渣滓洞开了个春节联欢会。我戴着脚镣跳了个踢踏舞……” 　　　　刘国惊讶地：“怎么，踢踏舞，戴着脚镣跳？” 　　　　罗广斌：“他们给我戴了那副脚镣，我偏要跳个舞给他们看看。让大家都知道，别以为这种东西就能锁得住我们，我不光能走路，我还能跳舞呢！” 　　　　陈然赞许地：“好家伙，你可真是够潇洒的！” 　　　　罗广斌：“潇洒过后，他们说我搞‘煽动性宣传’，就把我转到这里来了。其实，这对我不是更好吗？你看，连公馆都住上了。” 　　　　刘国感叹道：“你呀，总是这么乐观。” 　　　　陈然：“乐观就好！要是不乐观，岂不是成了李文祥？” 　　　　刘国又问：“哎，你们搞联欢，那些女同志……” 　　　　罗广斌：“你是想问曾紫霞吧？联欢，那还少得了她？她当然也跳了。她们是压轴戏，扭秧歌，正宗的陕北大秧歌。小曾还特意戴了条红围巾，鲜红鲜红的……” 　　　　刘国有些走神。 　　 　　044 渣滓洞岗亭（冬，夜，外） 　　　　看守背着枪踱来踱去。 　　　　梆声此起彼伏。 　　 　　045 渣滓洞女牢（冬，夜，内） 　　　　江竹筠、曾紫霞坐在一角商量着事情，李青林坐得稍远一些。 　　　　外面的梆声隐隐传来。 　　　　江竹筠：“春节大联欢的声势，看样子真给了敌人一个震动。表面上看，对我们好像有所放松，实际上却卡得比从前紧。” 　　　　曾紫霞：“我也有这个感觉。” 　　　　江竹筠：“我们的斗争和外面的斗争是紧密关联的，现在外面的形势变化很快，所以非常需要取得同狱外党组织的联系。这个联系渠道一定要尽可能想办法打通。” 　　　　李青林边绣东西边听江竹筠她们谈话。 　　　　曾紫霞：“这好办，我们已经争取到了一个刘医官……” 　　　　江竹筠沉思片刻：“他的表现还算不错，也为难友们办了不少好事，但他穿着军装，十分招眼。再说，真要他去接触我们的组织，恐怕也不大方便。所以，除了他以外，还得物色另外的人，渠道越多越好。” 　　　　曾紫霞：“你是说，还是要抓紧做看守的策反工作？” 　　　　江竹筠：“是啊，敌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为混碗饭吃而身在曹营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现在国民党兵溃千里，他们不会没有自己的盘算，他们也会在心里头惦量惦量，跟着反动派跳崖殉葬到底值不值得？” 　　　　曾紫霞：“不过，这好比给老虎头上挂响铃，稍一疏忽，就会被老虎伤了身子，必须小心谨慎！” 　　　　江竹筠：“最重要的，是看物色的对象是不是恰当，选择的时机是不是成熟。既要看准苗头，又要掌握分寸。依我看，目前要策反的重点，还是那个黄茂才。” 　　　　曾紫霞抬起头来：“黄茂才？” 　　 　　046 渣滓洞看守宿舍（冬，夜，内） 　　　　黄茂才与另一名看守就着花生米喝酒。 　　　　两人都有些愁眉苦脸。 　　　　黄茂才叹息：“唉，这种鬼差事，他妈的越干越没劲！” 　　　　看守：“是啊，我们都成受气筒啦！你没看见吗，今天下午，徐贵林的那张脸板得像岩壁，训起我们来就像训他孙子一样！” 　　　　黄茂才：“他凭啥子？哼，喊我们少跟那些女犯接近，可他徐贵林自己呢？他老婆还不是求到女牢让她们绣了一对枕头？” 　　　　看守：“要依我看，那帮女犯也不像啥子共产党，一个个都挺和气的，对我们，倒比徐贵林还友好！” 　　　　黄茂才忿忿地：“就是共产党又怎么样？我又没把她们放走！” 　　　　看守：“轻点轻点……” 　　　　黄茂才：“也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其实，我们在这里也不过是个随时可以开销的角色，说不定哪天裁员，首先就拿我们开刀！” 　　　　看守：“唉，算了算了，不谈这个，喝酒，喝酒……” 　　 　　047 渣滓洞女牢（冬，夜，内） 　　　　江竹筠：“我们了解过，这个黄茂才家在农村，也是穷人出身，去年年初才从成都绥靖公署调过来，年纪也比较轻，不像是老牌特务。这几个月大家都在他身上做了不少工作，他对我们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也帮过我们一些忙。” 　　　　曾紫霞：“是啊，他已经帮一二十个人往外头带过信了，还给我们买过好几次报纸。” 　　　　江竹筠：“这些虽然还只是一般的同情犯人的表现，但从他的态度上看，把他争取过来还是有可能的。” 　　　　曾紫霞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江竹筠：“狱外的联系人也要慎重选择。这个关系，一是要绝对可靠，二是要便于联系，三是要能够及时把情况向组织上反映，也就是说要找现在还保持着组织关系的人。” 　　　　曾紫霞：“你在重庆工作多年，又是老同志，有没有比较可靠的关系？” 　　　　江竹筠摇摇头说：“我考虑了很久，《挺进报》事件以后，重庆的组织变化很大，原来联系的同志，被捕的被捕，转移的转移，还有的成了叛徒，现在要想找到这样的关系也不是件容易事。” 　　　　曾紫霞沉思了一下，提出：“如果大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江竹筠：“你现在手里还有可靠的关系？” 　　　　曾紫霞：“是的。这个关系……” 　　　　江竹筠赶紧打了个手势，示意曾紫霞不要往下说。 　　　　曾紫霞会意，缄口。 　　　　江竹筠又跟李青林交换了一下眼色，回头对曾紫霞：“那好，这件事就由你负责。黄茂才的工作也主要由你来做。至于狱外的联系人是谁，地址在哪里，你不必对我们说，只要在做好工作以后告诉黄茂才就行了。还是单线联系的办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生出别的枝节。” 　　　　曾紫霞点着头。 　　 　　048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在朝外面张望。 　　 　　049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黄茂才从这里走过。 　　　　曾紫霞的声音：“喂，小黄，你来一下！” 　　　　黄茂才看看四周，走过去。 　　　　曾紫霞取出一件毛衣，从风口递给黄茂才。 　　　　黄茂才惊喜地：“哟，打好了？还真漂亮！” 　　　　曾紫霞：“穿上它，人都会精神几分！” 　　　　黄茂才上下翻看着毛衣，憨憨地笑。 　　　　曾紫霞：“你看，这花样是李青林设计的，她费了好些天功夫呢！” 　　　　黄茂才：“谢谢她，谢谢你们！” 　　　　曾紫霞：“谢？你拿啥子谢？莫光讲好话不办事。” 　　　　黄茂才：“这……我还是帮了你们不少忙的嘛。” 　　　　曾紫霞：“那倒也不假，我们都在说，你小黄本来是个好人，可是你现在走到坏人窝子里来了。不过你还是坏人里的好人……” 　　　　黄茂才想起什么，叮嘱道：“打毛衣的事，你们可别跟看守长他们说……” 　　　　曾紫霞：“这你放心，大家都会替你保密的。” 　　　　黄茂才：“你们把我当朋友，我当然也绝不会把你们当仇人。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曾紫霞：“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是吧？” 　　　　黄茂才点点头。 　　　　曾紫霞：“监狱里的这些人为什么被捕？还不是因为他们为穷人做事。许多人家里有钱得很，还要为穷人做事。你呢，一没钱二没势，为啥子还要跟那些人一条路走到黑？” 　　　　黄茂才：“这些话，你们跟我讲过好多遍，男室那边，韩子重、陈作仪他们也跟我讲过。其实，我也是没得办法才端了这个饭碗。要是有别的什么办法，我也不会在这里混了。” 　　　　曾紫霞：“现在的形势你也晓得，国民党是一棵靠不住的枯树，垮下来不过是迟早的事。你要多为自己想想退路啊！不要再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做危害人民的事情了！” 　　　　黄茂才：“我哪能不想？在渣滓洞这样的地方，做这种事情，肯定是有罪过的。我只怕，只怕到时候两头不讨好……” 　　　　曾紫霞：“不会的。只要你对政治犯好些，多为大家做些好事，多做一些对人民有益的事，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对那边作证，人民也是会谅解你的。” 　　　　黄茂才欣慰地：“这就好，这就好……” 　　　　画外有人在喊：“黄茂才……” 　　　　黄茂才：“就来就来！” 　　　　曾紫霞：“这里有封信，麻烦你交一交。” 　　　　黄茂才接过信封瞥了一眼：“是个新地址嘛……” 　　　　院外的人接着喊：“黄茂才！” 　　　　黄茂才忙回答：“听到了，就来。” 　　　　曾紫霞赶紧叮嘱道：“这是我的一个最好的朋友。你千万不要把她的地址告诉别人啊，我可不想让他受到我的牵连。” 　　　　黄茂才赶紧把信藏好：“这我懂。你放心，我哪能给你闯祸呢？” 　　　　曾紫霞：“去吧，他们叫你了。” 　　　　黄茂才点点头，离去。 　　 　　050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转身走回到铺位上。 　　　　江竹筠走过来，轻声问：“行了？” 　　　　曾紫霞点点头。 　　　　江竹筠：“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曾紫霞：“我看有把握。我写的这封信，内容很一般，绝对找不到跟组织接关系的语句，就是敌人发觉也落不下什么把柄。但我们的同志一收到，肯定能向组织上报告。” 　　　　江竹筠微笑着点头。 　　 　　051 重庆七星岗协和里（冬，日，外） 　　　　黄茂才沿街走着，边走边查看着路边的门牌…… 　　 　　052 况淑华家门口（冬，日，外） 　　　　黄茂才仰起脸，认真核对门牌号码。 　　　　门牌：协和里四号 　　　　黄茂才抬手敲门。 　　　　一个老年人开门，黄茂才对他说了句什么。 　　　　老年人点点头，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 　　　　随即，况淑华走了出来。 　　　　叠字幕：中共地下党员 况淑华 　　　　黄茂才将一封信递交给况淑华。 　　　　况淑华一看信封上的字，脸上便显露出几分惊疑。 　　　　黄茂才向况淑华解释着什么。 　　　　况淑华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053 重庆街头（冬，日，外） 　　　　况淑华急急走着。 　　　　旁白：“况淑华接到曾紫霞托黄茂才送来的密信后，立即将情况向她的上级——中共沙磁学运领导小组负责人刘康作了报告，从此沟通了狱内党员同狱外党组织的联系。” 　　 　　054 徐远举办公室（冬，日，内） 　　　　徐远举正心情烦躁地在屋子踱来踱去。 　　　　叠字幕：保密局重庆特区区长兼西南长官公署二处处长 徐远举 　　　　旁白：“此刻，徐远举正为另一件事而大伤脑筋。” 　　　　画面上叠印出一张张刊有释放张杨消息的报纸…… 　　　　旁白继续：“1949年1月25日，也就是蒋介石宣告‘引退’后的第四天，‘代总统’李宗仁下达了释放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的命令，并分别致电台湾省主席陈诚和重庆市长杨森，要求他们‘撤消监视，先行给予自由’……” 　　　　徐远举踱步的画面渐隐。 　　 　　055 杨森办公室（冬，日，内） 　　　　报纸的画面上，叠印杨森正在打电话的镜头。 　　　　旁白继续：“李宗仁的命令于1月26日送达重庆市府，杨森当即以‘非因主管’为由，要求中央‘转请绥署处理’，把皮球踢给了刚刚接替朱绍良来这里上任的西南长官公署主任张群。” 　　　　杨森打电话的画面渐隐。 　　 　　056 张群办公室（冬，日，内） 　　　　报纸的画面上，叠印张群和徐远举谈话的镜头。 　　　　旁白继续：“2月4日，张群召见徐远举，就释放杨虎城一事对徐远举下达了指示。” 　　　　张群和徐远举谈话的画面渐隐。 　　 　　057 徐远举办公室（冬，日，内） 　　　　报纸的画面隐去，徐远举依旧在屋里来回踱步。 　　　　电话铃响。 　　　　徐远举回到写字台边，抓起话筒。 　　　　话筒里响起一个声音：“徐远举吗？我是毛人凤……” 　　　　徐远举一下子来了精神…… 　　　　旁白：“正当李宗仁的命令像只皮球在杨森、张群、徐远举之间踢来踢去的时候，军统保密局局长毛人凤急飞浙江溪口面见蒋介石，从名为‘隐退’实则暗中控制一切的蒋介石那里领得了旨意。” 　　　　徐远举连连点头：“是，是……” 　　　　他放下话筒，喊了声：“来人！” 　　　　一个特务走进来。 　　　　徐远举：“你去喊一下周副区长，请他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 　　　　特务应了声“是”，旋即转身出去。 　　　　徐远举在椅子上坐下来，思索着。 　　　　周养浩走了进来：“你找我？” 　　　　叠字幕：保密局西南特区副区长 周养浩 　　　　徐远举抬眼看看看周养浩：“哦，来，坐下说。” 　　　　周养浩在徐远举对面坐下。 　　　　徐远举：“杨虎城的事，毛局长亲自到溪口去请示了总裁。总裁很生气，说如果现在把张、杨放出去，他们就会去投靠共产党，于我们不利。总裁还说，杨在重庆目标太大，要我们马上把他秘密押解到贵州。” 　　　　周养浩：“押去贵州？可是，李代总统下令释放张、杨的事，杨虎城本人已经从报纸上知道了……” 　　　　徐远举皱起眉：“他怎么会知道的？不是跟看管他的那个龚国珍讲过了吗，叫他把那天的报纸扣下来……” 　　　　周养浩：“杨虎城精明得很，他猜到那天的报纸里头有重要东西，三番五次逼着龚国珍要，龚国珍实在捱不过去，只好把报纸给了他。” 　　　　徐远举：“那，杨虎城看到报纸以后有什么反应？” 　　　　周养浩：“他仰天大笑，说是‘总算盼到了这样一天’。” 　　　　徐远举沉吟着：“这样的话，跟他是不好硬来了……” 　　　　周养浩：“是啊，杨虎城那脾气，要是硬来，他非跟你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徐远举想起什么，问：“哎，听说在息烽的时候，你跟他相处得还算不错。” 　　　　周养浩：“只是面子上还算过得去吧。” 　　　　徐远举点点头，微微一笑：“看来，又得请你辛苦一趟了。” 　　　　周养浩：“我？” 　　　　徐远举：“是啊，你到他那里去一趟，想法子弄些话来劝劝他。只要能让他同意转去贵州，怎么都行。是哄是骗，就看你周养浩的本事了。” 　　 　　058 杨家山秘密囚室外（冬，日，外） 　　　　周养浩走来。 　　　　一特务向他敬礼，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叠字幕：杨家山秘密囚室 　　　　在囚室门口，周养浩停住脚，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然后走入。 　　 　　059 杨家山秘密囚室（冬，日，内） 　　　　周养浩进来时，杨虎城正背对大门，在练一套什么拳法。 　　　　周养浩等了一下，轻声喊：“杨将军。” 　　　　杨虎城回过头。 　　　　叠字幕：著名爱国将领 杨虎城 　　　　杨虎城看了看周养浩：“哦，是你呀。怎么，是派你来接我出去？” 　　　　周养浩含糊其词地：“啊，啊……” 　　　　杨虎城伸手示意周养浩坐下，又喊了声：“拯中，给周先生上茶。” 　　　　周养浩：“啊，不用，不用，我这就要走的。” 　　　　一个清瘦、文静的青年上来，把一杯茶放在周养浩面前。 　　　　叠字幕：杨虎城之子 杨拯中 　　　　周养浩：“哟，拯中都长成大人了。记得吗，在息烽玄天洞，我经常到你们家来？” 　　　　杨拯中只是腼腆地点了点头，便垂手立在一旁。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走到杨虎城膝前，拉着他的胳膊问：“爸爸，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叠字幕：杨虎城之女 杨拯贵 　　　　杨虎城：“这就要问这位周先生了。” 　　　　周养浩：“杨将军，是这样，李代总统已经下了命令，决定恢复你的自由……” 　　　　杨虎城：“这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明白点说吧，什么时候放我走？” 　　　　周养浩：“这个……放是肯定要放的，不过还有点小麻烦，想请杨将军谅解。” 　　　　杨虎城：“你们还想干什么？” 　　　　周养浩：“是这样，我们想请杨将军先暂时移住贵阳……” 　　　　杨虎城顿时沉下脸来，气愤地：“你们搞什么名堂？李代总统都下了命令放我，你们凭什么扣住我不放？我又不是小孩，要你们把我迁来迁去！我哪里都不去，要死就死在这里！” 　　　　周养浩陪着笑脸：“杨将军，请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把事情做得圆满一些。你想啊，你当年来到这里，是总裁亲自下的命令。现在李代总统刚上任，我们就把你给放了，岂不是让你更加怀恨于总裁？……” 　　　　杨虎城“哼”了一声：“我恨谁不恨谁，关你们什么事？” 　　　　周养浩显得有些可怜巴巴地：“可我们要是现在放了你，在总裁面前就很难交代了。你也知道的，总裁那脾气，他要是怪罪我们，我们都吃罪不起啊……” 　　　　杨虎城的口气缓和了些：“那，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周养浩：“我们想请你先暂时移到贵阳住一段，然后去台湾，到时候再跟张学良将军一齐释放。这样一来，对各方面也都比较好交代……” 　　 　　060 徐远举办公室（冬，日，内） 　　　　徐远举和周养浩在交谈。 　　　　徐远举：“他答应了？” 　　　　周养浩点点头。 　　　　徐远举松了一口气：“行，你还真行，难怪人家都说你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周养浩：“不过，他提了两个先决条件。” 　　　　徐远举：“条件？什么条件？” 　　　　周养浩：“第一条，是要把龚国珍给撤掉……” 　　　　徐远举：“这个龚国珍，杨虎城大概是恨透他了！好吧，撤就撤吧，就让白公馆的张鹄去接替他。不过，跟张鹄说，还是照样要严加看管。” 　　　　周养浩：“第二个条件是要求把他原来的秘书宋绮云夫妇一起调走……” 　　　　徐远举：“为什么？” 　　　　周养浩：“他说他身边的一儿一女没有人教诲，想请宋绮云夫妇教他们读点书。另外，还有他的副官阎继明和勤务张醒民……” 　　　　徐远举摆摆手：“好吧好吧，只要他肯走，都答应他就是了。” 　　　　周养浩：“我看，事不宜迟，要尽快把他们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徐远举点点头：“嗯，这样吧，搞一架军用飞机，明天就动身……哦，对了，还是要由你亲自押解。” 　　　　周养浩：“好吧！” 　　 　　061 白公馆陈然刘国囚室（冬，日，内） 　　　　宋振中出现在门口。 　　　　叠字幕：宋振中（“小萝卜头”） 　　　　陈然、刘国、罗广斌等也走到牢门的旁边。 　　　　宋振中：“陈叔叔，刘叔叔……” 　　　　陈然：“小萝卜头，又带来什么好消息？” 　　　　宋振中：“不……是我们要走了。” 　　　　陈然：“走？到哪儿去？” 　　　　宋振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妈妈说，是跟杨伯伯他们一起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陈然伸出手，抚摸着“小萝卜头”的脑袋，良久无语。 　　　　刘国：“这么说，杨将军他们也要走了？” 　　　　宋振中点点头：“对，还有拯中哥哥、拯贵妹妹，我们都一起去。” 　　　　陈然：“什么时候走？” 　　　　宋振中：“妈妈说，明天一早就走。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们，这一回呀，我们要坐飞机了！” 　　　　陈然等人相互看看，什么也没说。 　　　　宋振中：“陈叔叔，到了那边，我还会遇上像你们这样好的大朋友吗？” 　　　　陈然：“会，一定会，不管到哪什么地方，都会有很多很多喜欢小萝卜头的朋友……” 　　　　宋振中：“可我，我还是会想你们的！” 　　　　陈然一起伸出手，搂住了“小萝卜头”。 　　　　宋振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来：“对了，我画了这个，送给你们。” 　　　　陈然接过来看。 　　　　特写：梅花鹿和仙鹤 　　　　罗广斌看着，称赞道：“画得真好！你看，这仙鹤，就像真的飞起来一样！” 　　　　宋振中：“要是能变成这只仙鹤，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那该有多好啊！变成梅花鹿也行，在草地上跑，想跑多远就跑多远……” 　　　　音乐起。 　　　　刘国、陈然和罗广斌都深情而感慨地望着“小萝卜头”。 　　 　　062 白公馆黄显声囚室（冬，日，内） 　　　　宋振中站在门口：“黄伯伯，我来读书了。” 　　　　黄显声：“你不是要走了吗？还不跟你妈一起收拾收拾东西？” 　　　　叠字幕：爱国将领 黄显声 　　　　宋振中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收拾的，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说着，他掏出了一支彩笔，两本簿子。 　　　　黄显声拿起彩笔端详：“怎么，这支笔你一直都没用过？” 　　　　宋振中：“这是黄伯伯送给我的，我舍不得用。” 　　　　黄显声动情地：“用吧用吧，别舍不得，黄伯伯还有一支呢，都送给你！” 　　　　黄显声取出又一支彩笔，举起来。 　　　　宋振中眼里闪出亮光。 　　　　黄显声：“画吧，就用它画你最喜欢的画！” 　　　　宋振中：“黄伯伯，谢谢您！” 　　　　黄显声：“小萝卜头，我也没什么更多的礼物好送给你……” 　　　　黄显声难以自抑，抱住“小萝卜头”，脸上热泪纵横。 　　　　宋振中依偎在黄显声怀里，抬起头：“黄伯伯，我们上课吧。” 　　　　黄显声站起来，踱了几步，颤抖着声音：“好，开始……开始上课了。” 　　　　宋振中专注地睁大着眼睛。 　　　　黄显声：“美好的春天……” 　　　　宋振中跟着念：“美好的春天……” 　　　　黄显声（俄语）：“美好的春天……” 　　　　宋振中（俄语）：“美好的春天……” 　　　　黄显声：“明亮的课堂……” 　　　　宋振中：“明亮的课堂……” 　　　　黄显声和宋振中用俄语各念一遍。 　　　　黄显声：“全世界的孩子……” 　　 　　063 白公馆（冬，日，外） 　　　　宋振中的声音：“全世界的孩子……” 　　　　黄显声的声音（俄语）：“全世界的孩子……” 　　　　宋振中的声音（俄语）：“全世界的孩子……” 　　　　黄显声的声音：“将来都要过幸福的生活！” 　　　　在这朗朗的读书声中—— 　　　　（慢镜头）徐林侠牵着宋振中走着。 　　　　（慢镜头）宋振中朝难友们挥着手。 　　　　（慢镜头）囚室窗口中，难友们也朝宋振中挥手。 　　　　（慢镜头）宋振中眼里闪动着朦胧的泪花…… 　　 　　064 白公馆山坡下的公路上（冬，日，外） 　　　　声音在继续： 　　　　宋振中：“将来都要过幸福的生活！” 　　　　黄显声（俄语）：“将来都要过幸福的生活！” 　　　　宋振中（俄语）：“将来都要过幸福的生活！” 　　　　依然是慢镜头： 　　　　几辆轿车和吉普车停在路边，徐林侠和“小萝卜头”等人被押着向那几辆车走去…… 　　　　临上车前，宋振中又回过头，远远地望着白公馆…… 　　 　　　　【第十三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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