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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红岩__陈然纪念馆
烈火红岩
2704号馆文选__长篇纪实性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红岩魂

长篇纪实性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红岩魂 第四集

编剧:黄先钢 章轲 吴安萍 导演:吴安萍

  第四集
  
  001 二处审讯室(春,夜,内)
    徐远举还在审讯任达哉。
    徐远举:“怎么才能找到这个杨清?”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处长 徐远举
    任达哉茫然地摇了摇头:“这……这我不知道……”
    叠字幕:叛徒 任达哉
    徐远举:“什么?!”
    任达哉连声解释:“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住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每次接头,都是他先来约我……”
    徐远举:“那你们平时是怎么接头的?”
    任达哉:“一般都是在礼拜天,他事先跟我约好时间和地点,然后再碰头。”
    徐远举:“主要有哪些地点,你都还记得吗?”
    任达哉点了点头。
  
  002 街头(春,日,外)
    人丛中,任达哉边走边东张西望。
    在任达哉身后不远,紧跟着便装的漆玉麟等特务。
    旁白:“为了乞求活命,一连两天,任达哉领着一伙特务,跑遍了过去他同‘杨清’接过头的所有地点,但一无所获。这已是第三天了……”
  
  003 磁器口嘉阳茶馆(春,日,内)
    茶馆里座无虚设,人声鼎沸,不时传来茶房的喊声和小贩们的叫卖。
    叠字幕:1948年4月4日(星期日)上午·磁器口嘉阳茶馆
    许建业和工人党员高震明坐在一张茶桌前聊着什么,他们打扮得完全像是做小本生意的商人。
    有人走近身旁,许建业故意高声地:“那笔生意,就这样谈定了?”
    叠字幕:中共重庆市委委员 许建业(化名“杨清”)
    高震明:“谈定了谈定了,明天,我就让人把货给你送去!”
    叠字幕:中共地下党员 高震明
    许建业举起茶杯:“好,高老板到底爽快!来,以茶代酒,碰一碰!”
    两人碰杯,品茗。
    许建业放下茶杯,四下看看,凑近高震明轻声地:“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高震明:“特务把工厂盯得很紧,嘉陵江两岸几十个兵工厂,全都加岗放哨,戒备森严。”
    许建业:“看来敌人又想耍什么花招了。告诉同志们,不要停止斗争,但要注意保护自己,斗争也要讲究策略和方式。”
    高震明:“工人们的心,都抱成一团啦!昨天,狗日特务到宿舍来突击搜查,大家全站了出来,搞得他们没奈何,怕工人又闹起罢工来,只好灰溜溜走了。”
    许建业会心一笑:“好!还有一件事,那批新发展的工人党员,要准备尽快进行他们的入党宣誓……”
    有人走过。
    许建业故意大笑:“你可真精明!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高震明不无担忧地:“老杨,把这里作为联络点,方便不方便?”
    许建业:“这里好,人多,不显眼,乱糟糟的,说些啥子话,人家也听不见。再说,对面就是警察局,他们反而不会注意,以为没有哪个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擂台。”
    童贩走过来叫卖:“卖花生瓜子香烟糖果……”
    许建业:“来包烟。”
    童贩:“什么牌子?”
    许建业摸钱:“哈德门。”
    童贩:“老板,楼下来了好多人,一个个盘问,好像又要抓人了。”
    许建业镇定地掏出一支烟,在手上敲了敲:“小娃儿莫多嘴。”
    童贩:“嗳,卖香烟糖果瓜子花生……”
    许建业轻声地:“可能出事了,我去看看。”说毕起身。
  
  004 茶馆外(春,日,外)
    任达哉东张西望,身旁跟着漆玉麟等特务。
  
  005 茶馆里(春,日,内)
    许建业看见了任达哉,一怔,背过脸去,踱到栏杆旁,朝下望去。
    楼下也都三三两两地布着行迹可疑的人。
    许建业迅即转到茶桌旁:“老高,你快走!有股水发了,要出事!”
    高震明:“一起走吧!”
    许建业:“不,你先走!他们是对着我来的,不认识你。”
    高震明还在犹豫:“老杨……”
    许建业决然地:“喂,茶房,结帐!”
    高震明转身离去。
    任达哉走上楼梯。
    茶房走到许建业身旁:“老板,这就走?”
    许建业往口袋里掏钱给茶房:“茶水喝多了,厕所在哪儿?”
    茶房指点着:“往里头去,拐个弯就是。”
    高震明正欲下楼,被特务拦住盘问。
    许建业见状,趁人不便,故意将茶杯摔到地上,发出脆裂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都朝向了许建业。
    任达哉认出了他,朝他挥挥手。
    特务也将目光移向许建业这边,高震明趁机整整衣襟大模大样下了楼梯。
    许建业:“对不起,失手了。我先上趟厕所,多少钱,我赔你。”
    许建业起身刚要迈步,任达哉高喊:“老杨!老杨!”
    特务们蜂涌而至,将许建业围住。
    许建业扫视了任达哉一眼。
    任达哉低下头去,不敢正视许建业的眼睛。
    许建业将手伸进口袋,漆玉麟举枪大喝一声:“掏什么?”
    许建业:“掏钱呀,打碎人家的茶杯,能不赔?”
    茶房惊骇地:“不要不要,不要赔啦……老总,莫在这里开枪啊!”
    许建业将钱放在桌上,平静地:“带我去哪儿?”
  
  006 茶馆外(春,日,外)
    特务将许建业押向囚车。
    周围有不少百姓围观。
    特务:“走开走开,看啥子热闹!”
    许建业在跨上囚车时回过头来,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不动声色的微笑。
    不远处,高震明站在人群里,焦虑地看着许建业。
  
  007 二处审讯室(春,日,内)
    阴森森的宁静。
    徐远举打量着许建业。
    许建业也打量着徐远举。
    两个人,似乎都在揣摩着对手的份量。
    徐远举:“叫什么?”
    许建业:“杨清。”
    徐远举:“哪里人?”
    许建业:“邻水。”
    徐远举提高了嗓门:“干什么的?”
    许建业:“做小本生意。”
    徐远举:“住在什么地方?”
    许建业:“过街楼旅馆。”
    徐远举冷笑:“我知道你们的把戏,什么老杨老顾的,全是假的!那个什么‘老顾’不就叫任达哉吗?你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许建业:“杨清。”
    徐远举愤怒地拍起桌子:“放明白点,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没功夫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许建业半眯起眼睛打盹。
    徐远举:“看过《水浒传》吧?你该知道,就是梁山好汉,一进监门也得先打五十杀威棒。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好像也有那么点才气,不想让你受皮肉之苦。只要你能把知道的情况全都讲出来,马上就可以放了你!”
    许建业好像真睡着了。
    徐远举厉声地:“睁开眼睛,报上你的真名实姓!”
    许建业:“杨清!”
    徐远举:“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告诉你,我这儿的刑具,有最原始的,也有最先进的,杨先生是不是想在我这儿逛逛风景啊?”
    许建业冷笑不语。
    徐远举将烟头按灭在烟缸里:“不说?那好吧,那就看我怎么来撬开你的嘴巴!”
    许建业依然在冷笑。
    徐远举高喊:“来人啊,把他吊起来!”
    特务应声而至。
    徐远举:“吊起来,狠狠打!”
    许建业被倒挂起来。
    特务挥舞着皮鞭。
    许建业痛苦地咬着牙齿。
    徐远举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狞笑地欣赏着眼前的情景。
    在袅袅烟雾中,画面渐渐变成漆黑。
    我们只听见一阵阵皮鞭的声响和痛苦的呻吟。
  ……
    当画面重新转亮的时候,一切景物都变成颠倒着的了——那是被倒吊着的许建业眼里的世界。
    徐远举:“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许建业的嘴角泛着血沫:“杨……杨清……”
    徐远举狂吼:“招出你在共产党里的职务!”
    许建业:“我做……做小本生意……”
    徐远举:“继续用刑!灌水葫芦!”
    特务绑着许建业用刑。
    徐远举:“看你能挺多久!你是不是想把这儿的刑罚尝遍?”
    许建业憋紧嘴唇,可随即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在咳嗽声中,画面又渐渐变成漆黑。
  ……
    画面变亮。
    烟缸里已是满满一缸烟蒂。
    许建业遍体麟伤,气息奄奄。
    一盆冷水迎头拨下,许建业重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徐远举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揪起许建业的头发:“你住在什么地方?”
    许建业:“过……过街……楼……”
    徐远举:“我们查过了,过街楼根本就没有什么旅馆!”
    许建业:“我……记不清楚了,我就住在……过街楼……”
    徐远举突然猛吼:“你叫什么名字?”
    许建业:“……杨清……杨清!”
    徐远举狠狠地摇动着许建业的脑袋,绝望地:“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008 二处看守所(春,夜,内)
    黑黑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一丝光亮。
    门吱呀一声开了,灯随即也亮了,昏黄的灯泡在半空摇晃。
    我们看到了被单独囚禁的许建业,他倚在墙角,气若游丝。
    看守陈远德走了进来,靠近许建业蹲下察看:“先生,先生……”他同情地摇摇头。
    叠字幕:看守 陈远德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许建业恍恍惚惚,喉头发出微弱的声音:“水……水……”
    陈远德赶紧倒了一杯水,喂给许建业喝。
    许建业大口大口喝着,喝得太猛了,水从嘴角流下,湿了沾血的衣襟。
    陈远德自语道:“太狠了,打成这副模样?”
    许建业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陈远德,没有吱声。
    陈远德:“先生,很疼吧?”
    许建业缓缓地摇摇头。
    陈远德:“想吃点什么?”
    许建业又缓缓摇了摇头。
    陈远德:“看得出来,先生你是一条硬汉!进了这儿的人,挨了鞭子,坐了老虎凳,有几个不呼天喊地的?你硬是一声不吭……”
    一丝傲然的微笑挂在许建业嘴边,但依然不语。
    陈远德同情地:“我一个小看守,救不了你,但是你放心先生,我会尽力照顾你的,要什么,我想办法给先生找来。”
    许建业抬头认真看着眼前的看守,问:“你姓啥?”
    陈远德:“姓陈,耳东陈。”
    许建业似有所闻,他思索了一下,又闭上了眼……
  
  009 徐远举办公室(春,夜,内)
    徐远举与几个特务一起喝着酒。
    徐远举:“这个杨清,还真不那么好对付,翻来复去就说那么四句话。没一句是真的!”
    季缕:“处座,这家伙嘴巴太硬,看来,明天还得继续揍!”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情报组组长 季缕
    徐远举:“揍,你们就知道揍!揍死了谁负责?什么也捞不到,还白赔一口棺材!”
    漆玉麟:“依我看,找到陈柏林,又挖出他的领导任达哉,跟朱长官也算有个交代了吧,管他什么杨清不杨清的,要真不招,毙掉算了!”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行动组组长 漆玉麟
    徐远举已有几分醉态:“你们真是简单哪!共党地下组织的情况,我们掌握的实际上只是一麟半爪。他们有张网,很大很大的网,无形的网,在我们身边,在空气里。可我们伸开手,却就是抓不到它。所以,每一条线索都特别特别的重要!陈柏林连着任达哉,任达哉连着杨清,杨清他,又会连着谁呢?顺着他们的藤,要摸他们的瓜,一只一只挖出来……一直挖到共党地下组织的老巢!”
  
  010 二处看守所(春,夜,内)
    许建业又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浑身打着哆嗦。
    从许建业的脸上,叠化出一组不那么清晰的画面:
  
  011 许建业住所(许建业幻觉)(春,夜,内)
    特写:皮晓云认真地填写入党申请书……
    余祖胜庄严地在党旗下宣警……
    许建业把一叠材料塞进一只皮箱,放在床底……
  
  012 二处审讯室(许建业幻觉)(春,日,内)
    徐远举狰狞的脸……
    徐远举的脸对着镜头越来越近,彻底变了形……
    吊起来拷打的不是许建业,成了余祖胜……
  
  013 二处看守所(春,夜,内)
    昏迷的许建业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啊!”
    陈远德立即走近,关切地:“先生,杨先生!”
    许建业睁开了眼睛。
    陈远德摸摸许建业的额头:“又发烧了,你还在说梦话……”
    许建业艰难地蠕动着嘴巴:“我都……说了些什么?”
    陈远德:“你发出一声怪叫,做恶梦吧?”
    许建业倚着墙角慢慢坐起来,陈远德伸出双手扶住他。
    陈远德:“进了这地方,就是身体最强壮,也会被他们整垮的。来,来,小心点……我就看过一次他们审讯,再也不敢进去……惨啊!”
    许建业强打精神试探:“知道这是个阎王殿,为啥还要给他们……做这种挨人骂的操刀鬼?”
    陈远德叹息:“也是没办法,人总得活嘛。说起来,我家里穷啊,如今吃粮当兵,也是迫不得已。要是有别的法子,哪个肯做这样的差事?”
    许建业:“你这样年纪轻轻,可以找个别的职业嘛!跟着他们干,不会有出息的。”
    陈远德乖巧地连连点头:“对,先生说得对。”
    许建业打量着陈远德进一步试探:“你要真不想在这儿呆着,我给你介绍个工作,薪水不比这儿低。我有好几个朋友,生意都做得蛮大……”
    陈远德高兴地:“那太好了!出门在外,谁都要靠朋友,今天,我拉你一把,说不定明天我就有求你的时候。这,我心里明白得很!可是……”
    他的脸上似乎布起了几丝阴云。
    许建业:“怎么啦?”
    陈远德:“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放了先生啊。再说,就算我能放了你,你也出不了这个大门……”
    许建业:“放我出去?连我都没这样想过!”
    陈远德:“先生真是条硬汉。也别想太多了,日子长着呢。”
    许建业不语。
    陈远德:“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我再来。”
    说罢,他起身欲走。
    许建业突然问道:“你叫陈远德?”
    陈远德站住:“是啊,……唉,你怎么知道的?”
    许建业:“我早听说你的名字。你是不是给监狱里的人带过信出去……”
    陈远德急忙打断他的话:“嘘——小声些,外头听到起,是会掉脑壳的。”
    陈远德接着小声说:“去年叶正邦在成都抓了,押到重庆,也是我看守,他就托我把消息传给万有书局的陆正科了。唉,人微言轻,也只能做做这种小事!”
    许建业抬起头,看着陈远德。
    陈远德:“看你这模样,不像我这样没出息,是个做大事的,你不晓得,楼上那些人贪得很,像先生这样查来查去查不出名堂的,有人贿赂点钱,数目大一点,也就放了。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小看守,也会有人给我们塞钱,给他们办事。”
    许建业:“钱倒是有……不过,现在我拿不出。”
    陈远德:“哎,先生,不要误会,钱当然是好东西,我不是光为了钱。”
    许建业:“说起来,也就两桩事让我担心,一桩是我老母亲不晓得我的下落,我怕她老人家急出病来;另一桩嘛,有笔生意再不谈就要耽搁了……”
    陈远德:“哟,这倒是件要紧的事。”
    许建业:“这样吧,我写封信,给我一起做生意的朋友,请你帮我送一下。只要你能把信送到,我保证让对方付给你酬劳。嗯,四千万怎么样,不会嫌少吧?”
    陈远德惊讶地:“四千万,这么多啊?”
    许建业:“那好,麻烦你给我找一支笔,几张纸,哦,还有两个信封……”
    许建业仔细向陈远德交代,陈远德认真听着……
    旁白:“此时此刻,许建业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唯一关心的是组织和其他同志的安全。他孤注一掷,托陈远德带信出去,让人尽快处理掉他住处床下箱子里的一批可能危及同志安全的秘密材料……”
  
  014 二处外景(春,晨,内)
    大楼像是沉睡着一般宁静。
    天边泛起鱼肚白了。
    旁白:“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仅仅一念之差,竟能酿成令人断肠疾首的惨祸。此后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许建业的预料。”
    叠字幕:1948年4月6日晨
  
  015 二处看守所走廊(春,晨,外)
    陈远德从许建业囚室出来,看看周围没有人,伸手把许建业交的两封信放进怀里。
    陈远德与另一看守走来与陈远德交班。
    另一看守:“有情况吗?”
    陈远德:“一切正常。”
    另一看守朝许建业凶神恶煞地吆喝:“快起来快起来!天都亮了!”
    许建业不动声色。
    陈远德:“老王,这位先生是生意人,待他客气点,不会亏待你的!”
    那位姓王的看守马上来劲了:“做买卖的?”
  
  016 二处外景(春,晨,内)
    大楼前院子已经有人进出。
    天渐渐亮起来。
    陈远德向大门走去。
    在大门口,陈远德停住脚,像是有些犹豫。
    他回身走向大楼。
    在大楼门口,陈远德又站住,踌躇片刻,再次转向大门。
    然而,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大楼。
  
  017 二处走廊(春,晨,内)
    陈远德走来,在徐远举办公室门前立定,敲门。
    里面问道:“谁?”
    陈远德:“我!”
    里面人:“处长还在休息呢,你敲什么敲?”
    陈远德想了想,转身欲走。
    室内传出徐远举的声音:“让他进来!”
    陈远德走进门去。
  
  018 徐远举办公室(春,晨,内)
    徐远举打着哈欠:“你一早就敲我的门,一定有要紧事吧?啊?”
    陈远德唯唯喏喏地:“我有件事向处座报告。”
    徐远举眯着眼,看着陈远德:“你……你是哪个组的?”
    陈远德:“稽押所上士陈远德。”
    徐远举还睡意未消:“看守?你看守的是谁啊?”
    陈远德:“杨清。”
    徐远举一愣:“杨清?出什么事了?”
    陈远德:“没有出事,”他把两封信递了上去,“请处长过目。”
    徐远举接过信。
    徐远举念:“亲爱的母亲,我被疯狗咬着了……我死是光荣的。你以后向人民的政府要求抚恤……你亲爱的儿子杨清……”
    陈远德注意地看着徐远举脸上的表情。
    徐远举看完信,不在意地:“哦,这不过是一份绝命书,没什么。”
    陈远德:“请处长再看另一封。”
    徐远举瞟了一眼陈远德,看信封:“志成公司刘德惠启?”
    徐远举展读信笺。
    特写:信笺上写着“床底箱内的签约请全部焚毁,生意不能做了。请给来人四千万酬金。杨清即日。”
    陈远德仍在观察着徐远举的表情。
    徐远举抬眼打量陈远德:“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回公寓?”
    陈远德:“我知道处长没撬开杨清的嘴,是不会离开办公室的。”
    徐远举:“他们答应给你四千万,可我只能奖给你两百万。怎么样?”
    陈远德:“不,我不是为了钱。要是为了钱,我就把信送去了。”
    徐远举:“那为了什么?”
    陈远德:“为党国效劳,为处长效劳。”
    徐远举上前,拍着陈远德的肩膀:“好,说得好,陈远德少尉!”
    陈远德:“处座,您搞错了,我可只有上士衔。”
    徐远举:“不,你已经是少尉了,从现在起。”
    陈远德一个立正:“多谢处座提拔!”
    徐远举大声叫起来:“雷天元!雷天元……”
  
  019 绥署二处大门口(春,晨,外)
    一群特务蜂涌而出。
    警车的引擎“突突”地发动起来……
  
  020 志成公司(春,晨,内)
    叠字幕:1948年4月6日上午·志成公司
    许建业的房间已被翻得乱七八糟。
    特务拖出床下的皮箱。
    皮箱翻倒,身份证、挺进报、军事略图、一叠入党申请书……全都显露出来。
    雷天元在打电话,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哆嗦:“处座处座,真的是钓上了一条大鱼!”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渝组组长 雷天元
    雷天元:“全清楚了,杨清就是许建业,共党分管工运的许建业!志成公司是重庆地下党的经济机关,一窝共产党啊,全给我们端了!”
  
  021 看守所(春,晨,内)
    许建业半眯着眼睛坐在墙角,他显然不清楚外面已发生了难以挽回的灾难。
    旁白:“我们不能不为这位忠勇的战士难过。在编写这部电视剧时,出于一种真切的感情,我们实在不忍写下这令人痛心的一幕。然而,理智却告诉我们,历史的这一幕是真实的,如果我们不能真实地面对它,就永远也无法掂出它那沉甸甸的份量!”
  
  022 大街上(春,晨,外)
    警车在呼啸……
    旁白:“特务们根据从许建业住处搜出的材料,立即出动,逮捕了余祖胜、皮晓云等18名新入党的工人党员;由志成公司牵连出的地下党员刘德惠、何敬平等也相继被捕。同时,事态还在进一步发展……”
  
  023 徐远举办公室(春,晨,内)
    徐远举对着话筒命令:“要继续严密封锁志成公司,你带几个人留在那里守候。不管他什么人,只准进不准出,抓一个就地审一个!”
    话筒里雷天元的声音:“是!”
  
  024 志成公司(春,晨,内)
    一打扮入时的贵妇进门,即被特务扣留。
    妇人嚷嚷:“我是董事长的太太啊!你们做啥子,做啥子嘛……”
    特务:“进去说进去说!”
    妇人:“他一天没回家,我是来看看的啊……”
    画面暗,复亮。
    又一送牛奶的工人刚进门,就被特务扭住。
    奶瓶摔裂。
    工人:“我给先生送奶……”
    特务:“送个鬼呀你!”
    工人被推搡进一间屋子。
    工人还在喊:“我送牛奶,犯了啥子事嘛?”
    特务:“少罗嗦,你给我进去就是了!”
  
  025 大街上(春,日,外)
    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国定走来。
    叠字幕:中共川东临委委员兼重庆市委书记 刘国定
    旁白:“刘国定家住南岸,加上要照护刚刚流产的妻子,对头两天城里所发生的事懵然无知。这天一早,他进城来,打算找许建业商量工作,没想到一头撞进了特务们设下的那张网。”
  
  026 志成公司(春,日,内)
    刘国定推开铁门。
    特务上前将他扣住。
    刘国定一怔,镇定地:“怎么了?”
    雷天元:“干什么的?”
    刘国定:“我是牛奶……”
    雷天元:“又是牛奶!妈的,牛奶莫不是这儿的暗号?”
    刘国定:“暗号?啊,不不,我是牛奶场的,牛奶场总务主任刘仲逸!”
    雷天元问一志成公司职员:“认得他?”
    职员:“见过。”
    雷天元:“叫什么?”
    职员:“他常来找杨先生,杨先生跟我们介绍,他姓黄……”
    雷天元:“到底是姓黄还是姓刘,啊?你说呀!”
    刘国定一时语塞。
  
  027 二处看守所(春,日,内)
    外面,乱糟糟一片嘈杂的声音。
    许建业坐在地上,闻声抬起头来。
    画外,有特务喊:“快,把刘德惠带过来,处座要亲自审讯!”
    听到刘德惠的名字,许建业大惊,撑起身子,吃力地向门旁挪动。
  
  028 二处看守所外走廊(春,日,外)
    特务押着一群被俘的人走过。
    两名特务推搡着刘德惠:“走!”
    叠字幕:中共党员 刘德惠
    刘德惠踉跄了几步,终于站直身,一抬头,看见了牢门内的许建业。
    许建业双手攀在门上,睁大了充满着惊疑的眼睛。
    刘德惠的神情显得十分复杂。
    许建业:“你……?”
    刘德惠摇着头,走到许建业牢房前,长叹道:“唉!杨清啊杨清……”
    许建业似感觉到什么,但又不肯相信,双唇颤抖着。
    特务推着刘德惠:“快!快走!”
    刘德惠被推搡着往前走,但仍拚着命地扭过头来,将目光投射在许建业身上,那目光很怪很怪。
    许建业像是被那目光罩住,只是木然地看着。
    被俘人员一个个押过,大家均都用一种特殊的目光看着许建业。
    许建业仍在木呆呆地看着。
    刘德惠等在特务的推打中渐渐远去。
    许建业浑身颤抖,突然疯了似的高声喊道:“陈远德!陈远德!喊他来!喊他来!”
    看守愣了:“喊哪个?”
    许建业狂叫:“陈远德!陈远德!他在哪里?啊?我要找他!喊他来见我!”
    看守:“喊啥子!喊有啥子用?陈远德不在这里了,这家伙立了大功,升官了!”
    许建业:“升官了……?”
    看守嘲笑:“好家伙,昨天还是上士,一夜过去,就成了少尉……”
    许建业浑身颤栗,口中喃喃地:“成了少尉……”
    看守:“这要谢你呀。没你帮忙,他能立功吗?你还要找他,到哪里找去?”
    许建业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
    看守根本没管许建业什么反应,自管自说自己向前走着:“听说,上峰还要赏他一大笔钱。他妈的,又升官又发财,这样的好事,怎么让陈远德轮上了?”
    突然听到牢房内发出了一声闷响,同时伴随着人低沉的吼叫声。
    看守回头,见门边已无许建业的踪影:“怎么了怎么了?”
    又是一声闷响。
    看守急急掏出钥匙开门。
  
  029 二处看守所(春,日,内)
    看守进门,一看,顿时惊呆了。
    墙上,鲜血淋漓。
    许建业已满脸是血。
    看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慢镜头)许建业拚出全部力气,将脑袋朝墙上狠狠撞去……
    (慢镜头)墙头,血花飞溅……
    画面定格。
    旁白:“面对由于自己的失误而铸成的大错,许建业作出了这样的选择。目睹此情此景,谁能再说些什么呢?我们只能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默默地凝视着这段史实,凝视着许建业这位独特的英雄。”
    看守慌了,急忙上前,一把拖住许建业:“不好了!来人,快来人啊!”
    许建业死命地挣扎着,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看守死死地抱着许建业:“许建业自杀了!快,快来人啊!……”
    许建业仍在挣扎。
    看守伸手一看,手上全是血迹,惊恐地大喊:“医官!医官在哪儿?”
    镜头晃动着,映出的也全是血……
  
  030 二处审讯室(春,日,内)
    军医在给许建业包扎,但许建业仍不停地晃着头,弄得军医也浑身是血。
    刘德惠被特务紧紧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陆坚如喊着:“快!快把他绑起来!……就绑在椅子上!……”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侦防课长 陆坚如
    几个特务上前,七手八脚地把许建业按在椅子上,用粗大的绳索将他同椅子绑缚在一起。
    这时,许建业已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军医用纱布在许建业头上绕着。
    刘德惠看着许建业,眼中涌出泪来。
    陆坚如指着刘德惠,问许建业:“说,是不是你的同党?”
    许建业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陆坚如:“说话,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许建业依然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陆坚如:“问你话呢,你哑巴了?说!说话呀!”
    许建业干脆闭上眼。
    陆坚如火了,顺手抄起皮鞭:“妈的!装死?死了我也要撬开你的嘴……”
    军医拦着:“陆课长,打不得,打不得!再打就不行了……”
    陆坚如怒冲冲地推开医官:“走开!”
    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陆坚如那举着皮鞭的手。
    陆坚如挣了挣,没挣动,正欲发怒,发现拽住自己手的正是上司徐远举。
    徐远举瞪了陆坚如一眼:“你就知道打!打死了他我审谁,审你陆坚如?”
    陆坚如缩回手,闷声不响。
    徐远举背起手,目视许建业,围着那张椅子缓缓转了一圈。
    许建业的眼睛依然紧闭着。
    徐远举轻轻地叹口气:“先送渣滓洞吧。”
  
  031 渣滓洞外小路(春,日,外)
    画外传来一阵“当当”的声响。
    一滴又一滴鲜血落在石阶上。
    镜头上摇,我们看见了一副担架,鲜血就是从那里滴落下来的。
    担架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许建业,他的手脚依然锁着镣铐。
    那又是一只挂在树上的汽车轮毂,被人敲响了。
    一群麻雀惊叫着飞上天空。
    另一个地方也“当当”地敲响了梆子,与这里遥相呼应。
    像是接力赛,这声音一站一站接连响起。
  
  032 渣滓洞大门旁(春,日,外)
    士兵和看守戒备森严地立于路旁和门口。
    叠字幕:渣滓洞
  
  033 渣滓洞(日,外-内-外)
    在一片“当当”的声响中,高俯的镜头,收入渣滓洞的全景。
    镜头越过高高的岗楼,推近已抬入外院的担架,然后缓缓摇落,随担架一步步跟进内院。
    镜头一直没离开那副担架。在担架被抬上楼梯的过程中,它又缓缓地升起来,再随着担架的行进,横摇过楼上的一个个牢门……
    每一个牢门的风口,都聚集着一些默默张望的人,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副滴血的担架上。
    开锁声。
    担架抬进楼上五室。
    特务将许建业挪到地铺上,出画。
    关门上锁声。
    牢房里只有许建业一个人,他静静地躺着,毫无知觉。
    一束光从天窗投下,无数尘埃在光影中浮动。
    镜头依次摇过牢房的天窗、后窗,然后转向牢门,移至二楼走廊。
    走廊对面的景象——
    岗楼。
    电网。
    高墙。
    标语:青春一去不复返,细细想想,认明此时与此地,切勿执迷。
    标语:迷津无边,回头是岸,宁静忍耐,毋怨毋尤。
    空无一人的放风坝。
    又有一些人被蒙着眼睛押进了内院。
  
  034 渣滓洞楼上八室(春,日,内)
    大家纷纷议论着。
    何雪松:“外头像是出了啥子大事,又有这么多人进来。”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雪松
    一难友:“快看,还有几个女的……”
  
  035 渣滓洞(春,日,外)
    内院门口。
    几个看守上前,为新押来的“囚犯”一一解下蒙眼的布条。
    几张脸先后在镜头前出现,有本集中已出现过的刘德惠,还有几个我们见过或未见过的人……
    叠字幕:中共党员 陈柏林
    叠字幕:民盟成员 蔡梦蔚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敬平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余祖胜
    叠字幕:中共党员 牛筱吾
    人丛中,任达哉始终垂着头,十分萎靡。
    叠字幕:叛徒 任达哉
    皮晓云疑惑地望着任达哉,任达哉避开她的目光。
    叠字幕:中共党员 皮晓云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对看守们吆喝着:“不要乱!一个室一个室来……”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所长 李磊
    李磊:“黄茂才,你先把女犯带上去!”
    一个看守应了一声,对牛筱吾、皮晓云等:“你们几个,跟我来。”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 黄茂才
    皮晓云跟着朝楼梯走去,边走边朝任达哉那边看,任达哉却装着没看见,别转脸。
    皮晓云疑惑的眼神。
    画面渐隐。
  
  036 化龙桥电工器材厂(春,日,外)
    厂区角,堆着些废弃的材料。
    肖泽宽同另一个人以废料堆为掩护,蹲着低声交谈。
    叠字幕:1948年4月7日下午·重庆化龙桥电工器材厂
    肖泽宽:“上午我从南泉回来,听我老婆说,敌人已经查抄了志成公司。”
    叠字幕:中共川东临委委员兼秘书长 肖泽宽
    肖泽宽:“特务还放出风来,说是抓了一个矮子,正在找一个胖子。”
    另一人惊讶地:“这么说,刘国定同志已经被捕了?”
    叠字幕:中共重庆市委副书记 冉益智(化名“张德明”)
    肖泽宽:“几乎可以肯定。特务说的矮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冉益智:“矮子是老刘,胖子就是你老肖。看来,我们的一些情况,敌人已经掌握了。”
    肖泽宽的神情十分严竣:“是啊!情况的确很严重,我们得商量一下,要采取紧急措施。刚才来这里以前,我已经把家里的所有材料都烧毁了……”
  
  037 心心咖啡店(春,夜,内)
    肖泽宽、冉益智、李维嘉等在桌前交谈着。
    李维嘉说着什么……
    叠字幕:中共重庆市委委员 李维嘉
    旁白:“一批同志的相继被捕,引起了地下党领导人的警觉。他们先后几次碰头,得出的结论是:目前,刘国定还只是有嫌疑,可以设法营救,因此暂不确定疏散可能被波及的同志。几位领导人约定,当月17日在北碚公园门口再次碰头,视情况作深入讨论。”
  
  038 二处审讯室(春,日,内)
    刘国定坐在受审的椅子上。
    旁白:“此时,无论对期望遏制住被破坏趋势的中共地下党组织,还是对急于扩大战果的徐远举来说,刘国定都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徐远举走进来。
    旁白:“最初,徐远举并没有掌握刘国定的任何情况,也并没有把这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看成是什么重要人物。然而,混迹军统特务组织十多年的徐远举,从来不会轻易放过可能导致破案的每一条线索,他紧紧地抓住了刘国定在匆忙中露出的唯一破绽。”
    徐远举:“说实话,你到底姓黄还是姓刘?”
    刘国定:“姓刘。”
    徐远举:“那么,志成公司的人为什么都叫你黄先生?”
    刘国定不语。
    徐远举:“怎么,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我们很清楚,常到志成公司找许建业的是两个人,一个胖子一个矮子,那矮子就是你。这没错吧?”
    刘国定:“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许建业,我只知道他叫杨清,我找他,那是跟他做生意……”
    徐远举:“做生意?哼,哪个做生意的人要用化名?有这一说吗,啊?”
    刘国定无法回答,只得报以沉默。
    徐远举也不急于再问什么,而是瞪圆双眼,紧紧地盯着刘国定。
    刘国定终于经不住徐远举的逼视,将视线移开。
    徐远举微微一笑,改以平和的语气:“说吧,到底是不是共产党?”
    刘国定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徐远举:“入党究竟多久了?”
    刘国定:“……刚入,候补的。”
    雷天元:“都做过一些什么事?”
    刘国定:“就为杨清送过一封信,其他没干过什么。”
    徐远举:“送给谁?”
    刘国定:“这……这我想不起来了。”
    徐远举:“耍滑头?”
    刘国定试图将话题岔开:“真的,我就只送过一封信,我知道什么?还是让我回家吧,我老婆流产住院,在输血抢救呢,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啊!你们真要抓我,过几天再到牛奶场抓好不好?我能跑哪儿去嘛,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呢!”
    徐远举:“好吧,只要你讲出你把那封信送到了哪里、收信人是谁,我立刻就放你回家陪老婆。”
    刘国定:“我记不得了,真的记不得了?”
    徐远举笑着摇头:“伙计,‘记不起来’这种话,不要说骗我徐某,就连三岁的娃儿你也是骗不了的。”
    刘国定再度沉默。
    徐远举并不急:“你要再想想,是不是?可以,我给你几分钟时间来考虑。不过你得想好了,要回家陪老婆,就得把实话讲出来。不然,你该明白,我徐远举可不是吃素的。”
  刘国定抬起头,像是下了决心:“好吧,我说。”
    徐远举点头,笑了。
    刘国定说着……
    旁白:“刘国定决定对徐远举耍个小聪明。几天前,市委安排了一批因起义失败而疏散来重庆的干部,其中有一个叫李忠良的,刘国定已通知他转移出重庆。刘国定临时编造了一个送信给李忠良的故事,想借此达到既能让特务扑空又能使自己脱身的目的。”
    徐远举:“这么说,你还记得李忠良的住处?”
    刘国定:“记得,在海棠溪,永生钱庄,李忠良的父亲是那家钱庄的经理。”
    徐远举:“你能带我们到那个什么钱庄去一趟,找到李忠良吗?”
    刘国定愣了愣:“不是说,只要我讲了,立刻就放我回家吗?”
    徐远举笑道:“可你讲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呢,也得让我证实一下吧?”
    刘国定望着徐远举那笑吟吟的模样。
  
  039 永生钱庄外(春,夜,外)
    昏暗的街灯,把光影投在“永生钱庄”的匾额上。
    光润的石板路面,也映出那淡淡的光影。
    几条被光影拉得很长的影子进入画面……
    叠字幕:1948年4月8日夜
    刘国定领着徐远举走到了钱庄门口,后面影影绰绰像是有许多军警。
    徐远举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一挥手,军警们迅速散开。
    徐远举朝刘国定轻声说了句什么。
    刘国定点点头,举手叩门。
    门刚拉开,一群特务便一涌而上,冲了进去。
    旁白:“刘国定万万没有想到,李忠良竟没有遵照他的通知及时转移,依然躲在自己家中,结果,被徐远举捕了个正着。”
    里面传来特务的喊声:“在这里,快!快抓住他……”
    听到这喊声,刘国定目瞪口呆。
    徐远举却笑了。
    画面隐。
  
  040 渣滓洞楼上走廊(春,日,外)
    一看守打开楼上六室的门:“放风了放风了!”
    皮晓云、牛筱吾等走出来。
  
  041 渣滓洞楼上五室(春,日,内)
    戴着脚镣、身受重创的许建业艰难地挪到门边,脑袋凑近风口。
    许建业的双手紧抓铁窗,手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042 渣滓洞楼上走廊(春,日,外)
    皮晓云发现了楼上五室门口的许建业:“老许……”
    牛筱吾也停住脚,和皮晓云一起,同许建业隔门相望。
    许建业痛苦地:“我……是我害了你们……”
    皮晓云眼中含着泪,说不出话来。
    牛筱吾:“老许,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不怪你,真的,真的不怪你……”
    许建业:“不……不……”
    皮晓云想起什么:“老许,到底是谁出卖你的?”
    许建业正准备讲,看守喊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不许跟他讲话,快走!”
    皮晓云和牛筱吾只得离开楼上五室门口。
    许建业一直注视着两个姑娘的背影,眼中不由得湿润起来。
  
  043 渣滓洞楼上六室(春,夜,内)
    牛筱吾与皮晓云面对面坐着,正就着一只脚盆洗脚。
    牛筱吾:“你猜,是谁供出了老许?”
    皮晓云:“怎么,你打听到了?”
    牛晓吾:“嗯。”
    皮晓云:“是谁?”
    牛筱吾:“任达哉!”
    皮晓云睁大眼睛:“什么……?”
    牛筱吾:“任达哉啊,我们都认识的。”
    皮晓云愣住了。
    牛晓吾:“怎么?你不信?”
    皮晓云自言自语地:“不,不,不可能……”
    牛筱吾:“这个情况绝对没错,是老许亲口说的。在茶馆里,老许看到任达哉来了,身后跟着特务,他以为任达哉只是应付一下,转身去上厕所,可是,任达哉又追上来……”
    皮晓云双目失神,握在手里的毛巾悄悄滑落在地。
    牛筱吾注意到了皮晓云的异样表情:“小皮,你……?”
    皮晓云:“不可能,不可能……他也在这里关着,我都看见他了……他不会叛变的,他不会!”
    牛筱吾:“小皮……”
    皮晓云突然轻轻呜咽起来,双肩急剧地抖动。
    牛筱吾搂住皮晓云的肩膀,关切地安抚:“别激动,别激动。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皮晓云抬起泪眼,哽咽着:“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牛筱吾望着她。
    皮晓云:“任达哉和我……我们谈了一年多恋爱,都快要结婚了……”
    牛筱吾一脸惊讶。
    皮晓云呐呐自语:“他怎么会……怎么会叛变?怎么会变成卑鄙无耻出卖同志的恶鬼呢?……不!不!我不信,这不会是真的,不会……”
    牛筱吾无言地望着皮晓云。
  
  【第四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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