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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红岩__陈然纪念馆
烈火红岩
中国当代文献_中国当代文献~文艺_2704号馆文选__长篇纪实小说 红岩魂

长篇纪实小说 红岩魂 第二十五章

章轲 黄先钢

  第二十五章
  
    可供女囚活动的天井,只是一个几平方米的坡坎,跟男牢隔开后,放风也被取消了,也就是这儿,还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的空气。
    曾紫霞正在晾晒衣物,黄茂才匆匆走来,在天井外轻声唤:
    “曾紫霞,快来……”
    “什么事?”
    “刚刚得到消息,你要出狱了。”
    黄茂才一脸的兴奋。
    “什么,出狱?”曾紫霞吃惊地问,“怎么会让我出狱?”
    黄茂才瞧瞧外院没人,悄悄跟曾紫霞把过程说了。他说,有好几个大人物在联名保刘国志,连张长官都批了,可二处一直拖着没办。后来,民主同盟的张澜又开了一个被捕盟员名单要张群放人,里头也列了刘国志的名字,结果,其他人都放了,独独扣下了国志一个。大概刘家还在活动吧,又施加了一些压力,徐远举拖不过去,就先把你曾紫霞给放了!
    姐妹们听说了,都面露喜色,说要好好地给她庆贺庆贺!
    可曾紫霞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欣喜,明摆着,徐远举是拿放她来交这个差啊,对张群也算是有了交代。这样看来,徐远举是铁了心不会放过国志了!
    姐妹们未必都猜得透曾紫霞的心思,只是替她高兴,江竹筠也说,小曾在渣滓洞的时间长,掌握的情况多,出去以后,可以让狱外组织上更多地了解这里的情况……
    是多么渴望着自由啊,可等来获得自由的那一天,曾紫霞的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她真舍不得跟这些朝夕相处的姐妹们分开啊!
    大家都宽慰她,说小曾,别说这种傻话!
    曾紫霞明白,这怎么是傻话呢,先是熊咏辉出去了,接着是杨汉秀,接着,又是我……
    江姐她们会怎么想?
    两行热泪就滚下来了。
    李青林递过一条手绢,戳戳她说:“你呀,到现在还没变,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
    “不,小曾变了很多,”江竹筠却说,“变得比从前更坚强了,更成熟了,在渣滓洞这所学校里,圆满完成了各项学业,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啦!”
    “你们别安慰我了……”
    曾紫霞只是不停地这样说着。
    江竹筠看着她,又说:“小曾,别这样,笑一笑,女人也不总是爱哭的嘛!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我想,就是刘国志,也一定希望看到你笑着走出这座活棺材!”
    曾紫霞却愈加剧烈地抽泣起来,肩膀玉兔奔跑似地耸动。
    江竹筠朝大家使个眼色,故意高声道:
    “姐妹们,我们说好了,这回送小曾出狱,谁都不许哭,行不行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答应着,却有几个人,已背过身去,悄悄地抹起眼泪来。
    “江姐,”曾紫霞恳求道,“就让我在渣滓洞再哭一回吧,以后要想再见到你们,不晓得会有几难……”
    “小曾!”
    劝不住,曾紫霞哭出声来了。
    难友们把哭声压抑着,时断时续,江竹筠自己也禁不住鼻子发酸,泪水纵横。
    江竹筠抬起头来,说:
    “要哭,也是最后一回……最后一回的哭……”
    难友们团团抱住了曾紫霞。她们不再压制自己的情感,女人特有的哭声在牢房里飘荡开来。
  
    曾紫霞出狱的时候,带出了江竹筠的一封家信。
    出狱的头天晚上,曾紫霞反复问她,江姐,你自己,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去办?
    江竹筠想了许久,才说,你给我带一封信,给我的亲戚谭竹安……
    曾紫霞知道谭竹安,云儿就寄养在他那里,对云儿,江姐始终有着刻骨铭心的思念。
    江竹筠凝神地望着,目光似乎洞穿了牢房的墙壁,投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这封信也就算是我的遗书吧!”
    听到江姐这样心酸的话,曾紫霞忍不住又要掉泪了,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江姐!”
    江竹筠却做个手势,制止得很坚决:“小曾,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不能再哭!”
    曾紫霞强忍着点了点头,泪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
    “还有……”
    江竹筠犹豫了一下,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江姐,怎么……”
    “算了算了,这太难为你了……”
    “不,江姐,你说,到底是什么事?不管多难,我一定办到!”
    “这样吧,你能办则办,不能办到千万不要勉强……”
    “哎呀,真是急死人,你就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我想,”江竹筠终于说,“如果方便,你想办法给我带一张云儿的照片来。你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好想他……”
    见江竹筠的眼睛也有些发红了,曾紫霞赶紧应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办,争取把照片给你带进来!”
    江竹筠取出了一支竹签子,削成了笔。曾紫霞烧了一小团棉花,在灰上加了点水,调成墨汁。江竹筠握笔想了想,蘸蘸墨汁,俯身疾书……
  
      ……苦难的日子快完了,除了希望这日子快点到来
    而外,我什么都不能兑现。安弟,的确太辛苦你了……
      我有必胜和必活的信心……不管他如何顽固,现在
    战事已近川边,这是事实,重庆再强也不能跟平、京、穗
    相比,因此大方的给他三四个月的命运就会完蛋的。我
    们在牢里也不白坐,我们一直是不断的在学习……
      话又得说回来,我们到底还是虎口里的人,生死未
    定。万一他作破坏到底的孤注一掷,一个炸弹两三百人
    的看守所就完了。
      这可能我们估计的确很小,但是并不等于没有,假
    如不幸的话,云儿就送你了……
      盼教以踏着父母之足迹,以建设新中国为志,为共
    产主义革命事业奋斗到底。孩子们决不要娇养,粗服淡
    饭足矣……
  
    云儿的照片,曾紫霞替她搞来了。
    她交给了况淑华,请她想办法让黄茂才带给江姐。
    这样的请求,曾紫霞无论如何要满足江姐的。她还要在渣滓洞里熬过多少艰难的岁月?
    况淑华告诉她,现在她周围眼睛太多,上级的意见,是让她暂时不要跟组织发生联系。曾紫霞嘴上说着“我明白”,但心里却颇为失望。
    况淑华说:“你先在刘国志家住上一段,然后想办法转移到成都去等候组织的通知。好在快要解放了。”
    “那……跟狱中联系的事……”
    “这个你放心,组织上已经明确,由我继续跟江姐他们保持联系。只要黄茂才这根线不断,就没有什么问题。”
    曾紫霞的心,还是在渣滓洞和白公馆呀,白公馆有她的国志,渣滓洞有她的姐妹,无论哪一头,都让她感到沉甸甸的……
  
    “刘国志,看,你家又给你送东西来了。”
    杨钦典拿着个包裹走进刘国志的囚室。
    罗广斌接过包裹,嚷道:“我看看,又是什么好东西。”
    杨钦典白他一眼:“你这个罗广斌,人家刘国志的东西,你拿过去算什么?”
    “对不起,”罗广斌大大咧咧地说,“本室一切财物一律打平伙,概由本人总管。对了,这种事,大概不在你们看守的管理范围之内吧?”
    陈然朝杨钦典挥挥手,笑道:“行了老乡,你就别管这个了,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杨钦典转身,边走边说:“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事呢!”
    罗广斌已经把包裹打开了,清点着里面的东西,说:“嗬,东西还不少呢!你看人家刘国志的哥哥,到底还是不忘手足之情,吃的穿的用的,总是千方百计往这里送。可我那个没用的哥哥,就知道忙着打败仗,什么也不管。”
    刘国志微笑着对罗广斌说:“总管大人,东西都归你,把包袱皮给我看看行不行?总得让我知道是谁送来的吧?”
    “行,不就是一张包袱皮吗?归你了!”
    罗广斌的口气,倒像是他在对刘国志慷慨赠予。
    大家都被逗乐了。
    刘国志接过包袱皮,刚瞟了一眼,神色便有些异样。陈然似乎察觉到什么,走到刘国志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刘国志看着包袱皮上的“刘国志”三个字,只是怔怔地出神。
    这可把陈然吓着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国志呐呐道:“这好像是她的字……是的,是她的字!”
    罗广斌也愣了:“谁?谁的字啊?”
    刘国志突然笑了起来,说:
    “她出狱了!曾紫霞肯定是出狱了!”
    天色阴暗,像是有暴风雨将要临近。
    院子里,许晓轩正在给那棵石榴树浇水。王朴走过来,对许晓轩说:“老许,又在浇你的这棵石榴树啊!”
    “是啊,有棵树,院子里也能让人觉得有点生气。”
    王朴看着放风队伍中那几张新面孔,压低声音说:“看,他们又抓人了。难怪前几天搞了一次牢房大调整。”
    “知道新来的那几个是什么人吗?”
    “不认识,好像不是川东党的。”
    王朴摇摇头,说。
    许晓轩暗中指点着对王朴说:“你看,那位身材比较高的,叫周均时……当过同济大学校长,好像是民革组织的,听说是蒋介石亲自下令逮捕的。那边一位,腰板挺得很直、一副军人模样的,也姓周,叫周从化,中将,四十一军的参谋长,好像也是民革的案子,大概是在川军将领里组织兵运……”
    刘国志和罗广斌也过来了。
    许晓轩唤过刘国志,装出要他帮着提一提水壶的样子,轻声说:
    “从现在的形势看,我们的胜利和敌人的覆亡已经不可逆转。临近灭亡,敌人必会更加疯狂。所以,我估计,除了曾紫霞那样的特殊情况以外,一般不会再有政治犯获释了。”
    “是啊,等待着我们的恐怕只有两种可能,”罗广斌凑上来道,“要么越狱出去,要么被敌人杀害。”
    刘国志看看他,说:“不过,你也许会是一个例外。”
    “为什么?”
    “你有一个叫罗广文的哥哥嘛!”
    “这个?”罗广斌哼了一声,“靠不住!你忘了,抓我的时候,我的住址不就是他提供给徐远举的吗?”
    “抓是抓,杀是杀,总还不是一回事。至少,没有罗广文的点头,他们是不敢轻易杀你的。”
    这时候,杨进兴背着双手踱过来,这里瞧瞧,那里望望,像是想跟谁搭腔。
    可刘国志和罗广斌马上都不响了。
    杨进兴见没人理他,悻悻走开,像幽灵般在走廊上游荡。
    到了许晓轩宣灏囚室门口,杨进兴停住了脚步。他看见宣灏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将那副高度近视眼镜凑近手中的一张纸条,目光一行一行移动。
    杨进兴走过去了。
    宣灏依然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嘴巴还不时轻轻蠕动。
    一双靴子已悄悄迈到他的跟前,宣灏才若有察觉,抬起头来,透过镜片,只见一个朦胧的人影。
    宣灏把杨进兴当成了他的难友,问:“这么快就收风啦?”
    杨进兴站着不动。
    “又来好消息了,”宣灏继续低头看着,说,“别急,等一会就给你看……”
    杨进兴无声地狞笑起来,宣灏觉得不对劲了,又抬头推推眼镜,定定地辨认面前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杨进兴还是笑着,伸手问:“我等了一会了,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吧?”
    宣灏忙团起纸片要往嘴里塞,杨进兴抢先一步,把纸条夺了过来,扫视了一眼纸条,塞进衣袋,逼问宣灏:
    “说!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宣灏摇摇头。
    “没人?它是蝴蝶,是蜜蜂,会飞?”
    “……”
    杨进兴厉声喝道:“问你呢,是谁写的?”
    “我,我写的!”
    突然,宣灏抬起头来,咬咬嘴唇说。
    “你?”杨进兴逼问,“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消息的呢?”
    “我……我自己编的……”
    杨进兴得意得咧开了嘴:“你?哈哈,让你编你也编不出这样的东西,你又不是共产党!”
    宣灏却倔强地一口咬定:
    “不,就是我写的!”
    “你还敢撒谎?”
    杨进兴火了,顺手抽了宣灏一个耳光,打得宣灏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眼镜也落在了地上。
    宣灏在地上摸索着喊:“眼镜,我的眼镜……”
    “去你的眼镜!”
    说着,杨进兴恶狠狠地在眼镜上踩了一脚,镜架就断了。
    杨进兴拽着宣灏朝外院走。摘去了眼镜的宣灏如同盲人,一路跌跌撞撞。院坝里放风的难友,都吃惊地看着杨进兴和宣灏,才一会儿功夫,就发生了什么大事?
    杨进兴边走边喊:“好了好了,收风了!都回自己房里去!”
    远方,隐隐地传来沉密的雷声了。
    许晓轩回到房间,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那副被踩破的眼镜,恰好白公馆杂役李育生神色慌张地从窗前匆匆走过,许晓轩忙唤住问:
    “李育生,来,你来一下!出什么事了?”
    李育生左右看看,小声地说:“不好了,宣灏这回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宣灏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共产党开一个什么全会的事,被杨进兴发现了。杨进兴正逼着他说出纸条的来历呢!”
    “他怎么样,说了吗?”
    李育生摇摇头,说:“这个宣灏,平日里看他不出,文弱书生一个,到这时候,骨头还挺硬。杨进兴又打板子又抽鞭子,宣灏就是不说……老许,你快想点办法吧,不然,再这样打下去,宣灏这条小命就没了!”
    许晓轩面色凝重,皱起眉头思索,随后镇定地说:
    “这样吧,你去告诉杨进兴,就说我承认那张纸条是我写的,不关宣灏的事!”
    “你?”
    “对!你怎么还愣着,快去呀!”
    “哎,哎……”
    李育生答应着去了。
    不出几分钟,许晓轩随即被两个粗壮的看守扭到了看守长办公室。
    杨进兴打量着许晓轩,问:“这个,真的是你写的?”
    许晓轩平静地点点头。
    “消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许晓轩出人意料地回答:“你的办公室!”
    杨进兴愣住了。
    看守们也愣住了。
    “胡说!许晓轩,你休想蒙骗我!”杨进兴喝道,“我问你,我的办公室你怎么进得来?再说,我的办公室里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
    许晓轩不慌不忙地说:“那天放风,通外院的门开着,你办公室的门也开着,我就进来了,从报纸上看到了这条消息……”
    杨进兴又看了看许晓轩,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许晓轩,你又在跟我玩游戏。不过,这个游戏我倒乐意跟你一道玩玩。这样吧,我办公室的报纸都在这里,你就当着我的面找找看。”
    “找得到怎么说?”
    “找得到,没有宣灏的事,对你我也可以不追究。可要是找不到,你说该怎么办吧?”
    “只要你没把报纸当成草纸擦了屁股,我就敢跟你打这个赌。”许晓轩似乎胸有成竹,“要是找不到,随你怎么处置。”
    杨进兴把一堆报纸放在了桌上,说:“那好,请!”
    许晓轩不慌不忙地坐下来,开始翻阅起报纸来,那模样,就像在阅览室里一般从容。他慢慢地浏览着,显然,他想得到更多的消息。这样的机会,来得也不容易啊。
    杨进兴和看守们都看着他,过了许久,见他还没动静,杨进兴不无得意了:“找不到吧?你也不想想,我们的报纸,怎么可能登共产党的消息?”
    许晓轩还在慢慢地翻着,仿佛没听见杨进兴的话。
    杨进兴愈加得意,高声说:“许晓轩啊许晓轩,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突然,许晓轩把报纸一抖,摊到杨进兴面前,指指报纸一角,说:“看,这就是那条消息……”
    杨进兴和特务们都凑近了看,一看就面面相觑了。
    许晓轩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杨进兴转了下脑筋,喊道:“且慢,拿纸来!”
    看守取来了纸。
    “笨蛋,笔,还有笔!”
    看守忙不迭地又取来一根铅笔。
    杨进兴说:“许晓轩,你这就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许晓轩拿起笔,在纸上熟练地写下一行娟秀的仿宋字。杨进兴对照着纸条,一时语塞了。
    怎么可能呢,真的一模一样!
    这回,轮到许晓轩冷笑了:“杨看守长,还有什么问题?”
    杨进兴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
    “行了,宣灏呢?”许晓轩说,“该送他回牢房了吧?”
    杨进兴羞恼得脸都红了,道:“许晓轩,你不要得意!就算这个赌你打赢了,在我们的游戏中你仍然是个输家。你知道,在我们的看守所里,暗中书写和传递这样的东西,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
    许晓轩淡淡一笑,说:
    “我一个共产党人,当然要宣传我们党的主张,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这样做。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至于你打算给我什么样的处罚,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不过你也知道,你这里的处罚,什么样的我没见过?什么样的我没受过?什么样的我怕过了?”
    “你……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听杨进兴说出这样的话,许晓轩放声大笑起来了。
  
    难友们都在议论,老许真是胆大艺高啊!
    陈然敲着自己的脑袋说,是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黄将军的报纸,杨进兴肯定也会有!难怪,一开始办这份狱中挺进报,他就指示我坚持用仿宋体,原来他一直在悄悄模仿我的笔迹!
    刘国志也十分感慨,要跟老许学的东西,还真够多的!
    到晚上了。
    许晓轩就着昏暗的狱灯那么点光亮,用线绳小心地把宣灏那踩破的眼镜捆扎好了。将修好的眼镜给他戴上,遍体麟伤的宣灏,眼睛里滚下热泪来,紧握住许晓轩的手,说:
    “老许,谢谢你!”
    许晓轩微笑着摇了摇头:“别这么说,先好好休息,啊?”
    “相信我!我……我什么也没有跟他们说……”宣灏说。
    许晓轩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轻轻拍拍他的手背,道:“我们都知道,知道你是好样的!”
    宣灏望着许晓轩,诚恳地说:
    “那,你说,我能成为共产党里的一员吗?像我这样一个人,这辈子,能不能有这个希望?”
    许晓轩默默地看着宣灏,一时没有答腔。
    这个结局是特务们绝对料想不到的。他们设立白公馆这样一个人间地狱,为的是消磨和瓦解共产党人的意志。然而,在这里,他们不仅未能征服像许晓轩这样的共产党人,反而使原本属于他们特务组织一员的宣灏,也成为了一名共产主义的信徒。
    热泪在宣灏的眼中涌动:“我……我想唱首歌……”
  
      你是灯塔
      照亮着黎明前的海洋
      你是舵手
      掌握着航行的方向
      ……
  
    宣灏哽咽着,唱不下去了。
    他已泪流满面。
    “你累了,”许晓轩对宣灏说,“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以后慢慢说,行吗?”
    宣灏发自肺腑地大声呜咽道:“我……要是真的能够成为共产党员,我这辈子……这辈子就不冤了啊!”
  
  
原文 发表于“人到中年”  浏览:2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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