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岳父蒲风逝世60周年。关于他赴新四军后的情况，人们知之甚少。1982年初夏，我曾利用探亲假到他生活、战斗过的地方探访，此后，在有关部门的协助下，我们夫妇又继续查访，终于有了更多的了解。既是战士又是诗人。 　　1940年8月，由广西桂林八路军办事处李克农介绍，蒲风偕同新婚的妻子谢培贞（福建连江人）带领同行数十人，经湖南、江西，穿过重重封锁线，在当年初冬到达安徽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他开始了既是战士又是诗人生活的新的一页。1941年1月，蒲风奉命渡江到达天长县，这里是苏皖边区抗日根据地。不久，为加强根据地工作，组织上决定蒲风转入地方工作，任淮南津浦路东“总文抗”（相当于现在的文联）副主任，谢培贞就在当地工作，用名：于斐。当时，根据地的生活十分艰苦，住房简陋，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土墙打个洞当窗子，屋顶盖的是茅草……蒲风不顾自己体弱，工作很起劲，办油印小报、出墙报和黑板报，进行宣传鼓动。他满怀爱国激情写诗撰文，以鼓舞军民的抗日斗志。他把诗看作是斗争的武器：“我是更希望我的诗歌，／每一句都相似大炮，炸弹，冲锋号，／猛烈地向敌人袭击的。”他的作品多发表于文艺双月刊《路东大众》、《新路东报》和驻地墙报上。蒲风生前说过：他到新四军后写的一箱手稿，其中不但有诗作，还有研究鲁迅的专著，比过去已出版的十几部作品集更有价值。但在一次战斗前夕，因部队转移，手稿寄在一农户家，不幸在战斗结束后找不到了。他的战友、画家吕蒙还记得在一次战斗之后，蒲风曾写过一篇叙事诗《帕米岗》，歌颂战斗的胜利，篇名就是战斗所在地的地名，可惜已记不起全诗了。蒲风还写信给在海外的侄儿黄仕新和在福州的学生康雄飞，鼓励他们到抗日根据地参加抗战。 　　蒲风始终认为诗人应是“时代的前哨，大众的良朋”。陪同我查访的天长县原文化馆馆长葛健，对此颇有印象。抗战期间，他在县联防办直属乡政府和淮南大众剧团工作，离休后任县编史修志领导小组顾问。他看了我带去的蒲风遗像后说：“蒲风同志我见过的，时间是1941年国际劳动节，我去‘文抗’驻地黄庄参加座谈会，我与蒲风同志和大家一起唱了革命歌曲。根据地很多人知道他是有名的诗人……他注意联系群众，十分关心根据地的文化建设。1941年12月，我们剧团上演张泽易创作的五幕话剧《劳动人民的儿子》。他亲自出席讨论剧本的座谈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评论。” 　　关于蒲风临终前的情况，鲜有人知。我们访问了葛友仁老人。他虽双目失明，记忆却很清晰。他说：“蒲风吗？我知道的，根据地有名的诗人嘛！有一次，汪良材到我家来找课本，并说，因为蒲风病了，没法编新教材，所以要找旧课本去参考改编。还说，蒲风肺病复发，加上痔疮出血化脓，病得厉害，根据地好药少，尽管天天给他上药，就是不见好。他老婆天天哭……”他还记得蒲风夫妇是住在黄庄高家。红星陨落丰碑永存 　　蒲风顽强地与疾病斗争。在纪念高尔基逝世六周年大会上，他还坚持上台朗诵自己的诗作。想不到一个多月后，他的病忽然急剧恶化。党组织想方设法抢救，不幸医治无效，1942年8月13日在天长逝世，终年32岁。中共皖东津浦路东区委隆重举行追悼大会，苏皖边区行政公署主任方毅主持大会，并护送蒲风遗体至墓地。津浦路东各县均送挽联志哀。中共天长县委送的挽联是：“赖八方同志奔驰，苏皖山河长不朽；痛两颗红星陨落，江淮风雨有余哀。”（两颗红星指蒲风和中共仪征县委书记马义宏）津浦路东抗日根据地出版了悼念蒲风逝世专刊，于斐为之写了悼词《凄切的哀音》。正在当地的音乐家贺绿汀连夜创作了悼歌《追悼蒲风同志》。由于战火纷飞，河山远隔，蒲风逝世的噩耗至1943年初春才传到重庆，《新华日报》先后发表简壤（徐光霄）、李篁（王亚平）和雷石榆的文章，以悼念这位战士和诗人。 　　“青山何处埋忠骨”？这是许多亲友和我们都关心的问题。根据岳母谢培贞生前所述，蒲风逝世后遗体埋葬在安徽省天长县半塔镇、汊涧镇、新埔镇之间的葛家巷附近小村落的土丘上。蒲风病重时常怀念故乡。按照他的愿望，坟墓是朝向南方的。 　　葛健同志陪同我，从天长出发，进入属江苏盱眙县的葛家巷一带，寻找蒲风的墓。遗憾的是没有找到！由于我在京、宁等地搜集蒲风遗著耽搁时日，已经超假，只好拜托葛老继续寻找。我回福州不久，收到葛健同志1982年5月11日发出的信。他写道：“首先告诉你们，40年前的事，终于问清楚了。5月7日下午，我去离葛家巷三里许的黄庄，从一家高姓的老大娘（现年73岁，精神很好）口中，得到具体情况。这就是当我们说明来意，但未提名道姓。她没有多加思索，就告诉我们：蒲风同志住在她家厢房，夫妻俩和一个小孩……说蒲风同志为人很好，经常拿东西给她小孩吃。蒲风同志生病她是知道的，严重时到大西庄（军分区）疗养所治疗；逝世时安葬在（疗养）所的南岗义冢，还有一墓碑。这个地方距葛家巷有七八里地，在它的西南方向，现属江苏盱眙县张洪公社苏岗大队。义冢在吴庄、洪营两生产队之间……”他认为：“蒲风同志生病、疗养及安葬的地点可以确定了……方毅同志回忆他曾骑马送葬，从路程上也是相吻合的。”根据他的建议，我们夫妻曾函请江苏盱眙县民政局协助查访。他们也很重视，由一位副局长带队到上述地点进行发掘，还是没有找到遗骸或棺木！不过，我们总算对蒲风逝世前后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基本确定了蒲风安葬的方位。 　　20世纪60年代，安榕赴京拜访方毅同志时，他曾说：蒲风同志逝世后，那一带有过激烈的战斗。敌人打过来以后，就进行疯狂报复，烧百姓屋，挖烈士坟，杀无辜的群众，所以很难指望再找到蒲风的墓了！他又说：即使是能找到蒲风的墓，也不一定要迁回故乡，可以留在那里。人们会永远怀念他的！ 　　正像方毅同志说的那样：蒲风同志被追认为革命烈士，他的英名镌刻在新四军烈士纪念碑上。1990年，在广东梅县隆文也建立了蒲风烈士纪念碑和“蒲风果园”。去年冬，福州二中竖立了蒲风铜像。人们永远铭记这位为祖国而献身的战士、诗人！

原文2002.8.13 发表于《福州晚报》  浏览：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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