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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红军人物志__习仲勋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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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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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 者
   陕甘边区根据地的主要创建者之一,国务院原副总理——习仲勋,2002年5月24日逝世,享年89岁
   □贾巨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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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月24日晨,历经近90年人生风雨又与病魔拼搏半年之久的习仲勋告别人世。四小时后,9 5岁高龄的中共元老薄一波便派秘书送来一幅亲笔书写的挽辞;惊悉“炉火纯青”不幸逝世,深表哀悼。
   20世纪50年代初,薄一波一次晋见毛泽东,毛正在阅批主政西北的习仲勋写来的报告,顺 口问薄:习仲勋同志怎么样?薄答:年轻有为。毛泽东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炉火纯青。薄一波此次写挽辞时,不称亡者姓名,而以“炉火纯青”代之,以盖棺论定,足见寓意深远。
   在众多开国元勋中,习仲勋无疑是最年轻的佼佼者。他投身革命时间早,年龄小。大革命时期,他13岁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5岁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岁任陕甘边区革命 委员会主席,21岁在边区工农兵代表会上当选苏维埃政府主席;32岁出任中共西北局书记,担负起中共中央首府所在地的党的主要领导重任。建国初,毛泽东又提名39岁的习仲勋接替陆定一任中宣部长。当时被称为“五马进京”的还有邓小平、高岗、饶漱石、邓子恢。他比年龄最长的邓子恢小17岁,比年龄轻的高岗也小八岁,是“五马”中的一匹骏马。1959年4月,他被任命为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时年45岁,成为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中的重要一员 。
   习仲勋只读过半学期的师范,在他履历中甚至看不出有过系统脱产学习的经历,当然更谈上不博览群书,满腹经纶。他的人格品质、领导才华何以“炉火纯青”?恐怕主要得益于他终生不渝的“求实”精神和对真理的执着追求。他注重调查研究,向群众学习,向实践学习,并经过独立思考,提出切合实际的意见;他心地坦荡,报实情,讲真话,敢作敢为,不人云亦云。
   1947年11月,西北局在陕北贯彻土地法大纲。当时“左”的倾向在陕甘宁边区一些地方蔓 延开来,不加区分地平分土地,把财产较多、生活较好的农民当成土改对象,把已经转化为 农民的旧地富拉出来斗争。习仲勋对此忧心如焚,1948年1月4日,他顶风电谏毛泽东;土地 革命战争时期建立的老区和抗战时期建立的新区情况不同,老区中农多,少地无地的贫雇农 最多不超总户数20,许多原先的地主富农的地已经被没收,参加劳动至少七年以上,成份已经转化。毛泽东看后极为赞赏,即复电表示支持。1月19日,习仲勋再次向毛泽东建言, 提出克服土改中乱斗、乱扣、乱打、乱拷、乱没收财产、乱扫地出门极“左”做法的九条措 施,毛泽东接电后即批转全国各解放区:“完全同意习仲勋同志这些意见。华东、华中各老 解放区,有同样情形者,务须密切注意,改正“左”的错误。”
   在全国解放后大西北的土改中,习仲勋通过调查研究,认识到西北居住着十几个少数民族,而土地问题与民族问题又有着复杂的关系,他说:民族问题就是西北地区的实际,西北地区工作,如果脱离了民族问题,就是脱离了实际。据此他提出区别情况,分步实施,稳步推进的土改方针政策,成功地在五省区、170多个县市进行了大规模土地改革。
   习仲勋“炉火纯青”,还表现在他驾驭全局和应对复杂局面的胆略和魄力上。1952年前后,新疆乌斯满残余势力武装抢劫,兴风作浪,情况严峻。中共新疆分局工作也出现“左”的偏差,使事态更为复杂。习仲勋奉毛泽东之命处理新疆问题,坚持原则,果敢决策,提出了切合新疆实际的方针政策,稳定了局势。青海昂拉地区封建千户项谦发动武装叛乱,习仲勋力排众议,果断采取以政治争取为主的策略,对项谦几擒几纵,终于促项投隆。毛泽东风趣地对习仲勋说:诸葛亮七擒孟获,你比诸葛亮还利害。
   习仲勋经历了党中央三代领导集体,作为其中的重要一员,总是胸怀全局,讲原则,讲团结。他担任中央书记处书记近五年期间,辅佐党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开展工作,并与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1981年6月,中央召开十一届六中全会,讨论中央主要领导人的变动问题。在解放思想,拨乱反正和平反冤假错案中屡建功勋的胡耀邦成为众望所归的党中央总书记人选。但是也有人有一些不同看法。这时习仲勋站出来仗义执言,对胡耀邦作出了高度评价,力推他担任总书记。果然胡耀邦在习仲勋等一大批老同志支持下,各项工作做得很好,历史对他作出了正确评价。当然他工作中也有大的失误,后来胡耀帮严以律己,检讨工作,接受批评,习仲勋在开展批评的同时也解剖自己。他说:“我是领导集体的一员,主要领导的失误,领导集体有责任,我也有责任,说明我们的助手作用还发挥得不好。”其实,习仲勋在中央书记处工作时是他一生中最繁忙、最紧张的时期。一位和他同在书记处工作过的同志曾说:仲勋这一时期的工作是不欠账的,他负责处理了许多重大复杂问题,也修复弥补了不少工作中的失误和漏洞。
   习仲勋投身革命早,资格老,但并不因循守旧,刻舟求剑。改革开放之初,他出任广东省委第一书记。眼见广东与毗邻的港、澳经济出现极大的差距,他豪气十足地说:假如在广东实行特殊政策,广东就是“一大龙”,就不会有什么“四小龙”。1979年4月,习仲勋出席中央工作会议时,向中央领导提出:希望中央给点权,让广东先走一步,放手干。中央领导问:要什么权?习答:“希望中央给个新体制,新政策。”之后,习仲勋又单独向邓小平汇报,邓小平听了后说:“对,办一个特区,过去陕甘宁就是特区嘛!”又说:“中央没有钱,你们自己去搞,杀出一条血路来!”中央批准了对广东实行特殊政策。
   习仲勋病重,一位中央领导同志看他时说:习老因为正直,才一生坎坷。习仲勋一生三次坐牢系狱,14岁时因组织发动学潮被反动当局关押,然而正是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国民党狱中,他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5年秋,王明路线影响到陕北苏区,200多名党的领导干部被错误杀害,他和刘志丹等也被关押,牢前活埋人的土坑也已挖好,但他没说软话,大义凛然。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康生以“利用小说反党”的罪名诬陷加害于他,继而在“文革”中又遭残酷迫害,前后达16年之久。逆境中他既忧党忧国,也乐观向上,在“监护”的斗室内数着步子,坚持锻炼身体,相信乌云散去之日还要为党工,为人民做事。
   习仲勋性格刚直,光明磊落,一生无丝毫奴颜媚骨,却不乏自知之明。1959年3月,他得知自己被提名为国务院副总理人选,内心极为不安,即提笔给邓小平总书记写信道:“昨晚收到《关于国家机构和人事配备方案(草案)》,看到新提为副总理的名单中有我的名字,反复考虑,心情颇为不安。回忆几年来在国务院秘书长任职期内,工作没有做得很好,主要还在于自己有毛病,因而内心十分歉疚。我仍乐意在下届国务院谨守原来的工作岗位,多做些 工作,做得更好些。这样,于工作无损,对自己可能更有好处。特恳请中央考虑,在新提的副总理名单中把我除名,另提别的同志为新增的副总理。”20世纪90年代末,一次某城市一负责同志去南方看望他,一见面就说:习老,您是在西北地区享有崇高威望的人。他听了不为所动,反回道:有多高,有麻雀飞的高没有?
   这就是一个真实、诚挚、“炉火纯青”的习仲勋。
  (摘自《财经》2002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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