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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16日,从机场接弟弟回家,没有他的身影,他在弟妹的行囊中——
6月18日,在弟弟离开人世8个月的时候,我们带着他先去给妈妈扫墓,了却他2007年回京时未了的心愿。然后带他到自己的墓穴,在海外漂泊了22年的弟弟,回家了,安歇了。 和弟弟有着解不开的情:弟弟是家中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那年我刚满7岁,离小学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幼儿园就不收留我了。家中,比我小4岁的弟弟,因故还不能上幼儿园,于是看护他成了我每天的任务。我用小竹车推着弟弟在楼外面玩儿,自己拿着识字卡片认字,除了遇到不认识的字,跑回家问问妈妈,一步也不离开弟弟,直到妈妈喊我们吃饭。“弟弟,回家了!”我推着小车,和弟弟高高兴兴地往家走。 后来,我上学了,弟弟进入大院住宿制幼儿园。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父亲调动工作,我们搬家了,但是弟弟还留在那个幼儿园,距离相隔公交车4站地。每到星期六下午,如果我不上课(那时我们分上下午上课),就会去接弟弟。为了节省车费,我常常会背着弟弟走一站地再坐车。“弟弟,咱们回家!”我背着瘦小的弟弟,高高兴兴地走在路上。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 那年,我是家中第一个远行去闯社会的孩子,乘坐的是知青专列。 北京火车站的站台上,送别的同学、家人熙熙攘攘,当时几乎和我差不多高而瘦小的弟弟,挤在送行的人群中,很不起眼。而后的信件中,父亲告诉我,弟弟挤在人群中流泪了,我好像只顾和同学们告别,而忽略了他;那时的离别似乎是壮举……,一年多以后,当我回京探亲,急切地敲打着家里的门时,第一个出来的是一个高我半头多,发出略带粗哑陌生声音正在变声的大男孩,我用拳打着他的肩膀:你是我弟弟么?怎么一年多时间你就变成这样了…… 1971年初,我去山东当兵,弟弟一直送我到山东,军务处的参谋以为他也是一起来当兵的。当时他已经被确定可以上高中,他想上学,没有留下。我送他上了回家的火车。 高中毕业后,弟弟还是插队去了,没有远走,在北京京郊大兴鹿圈。我回京探亲的时候去看他,已经高高大大的弟弟,端着大海碗吃面条,看着我的小碗面说:这点就够你吃的?我吃完这大碗,饶也饶进你那一碗。“弟弟,咱们一起回家吧!”弟弟摇摇头,“我这里还有好多事情呢。”他送我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弟弟插队不到两年时,有招工回城的机会,绝大多数知青都走了,他没有走,在我已经复员到工厂后,他曾经找到我所在的加工车间,为生产队加工了打场用的机器,他和同学一起设计的,可以减轻打场劳作强度。他想为生产队多做些事情,后来他成为生产队的革委会副主任,北京市先进知青,在北京广播电台的知青节目中,曾经播放过他创作的知青歌曲“扬粪歌”。 19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弟弟拿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毕业后又考取了中国科学院自动化所的研究生,并派出国去与国外同行一起做科研课题;后来,他又先后攻读完成了博士、博士后的学业与研究。 弟弟一直想报效祖国,但是那年的政治风波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他选择留在国外。之后很多年,他对那个问题都不能释怀,在一次探亲回国期间,我和弟弟畅谈,“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终于释怀,不再纠结。 无论多少年,弟弟的心一直关注着祖国,每次回国都去看望科学院的师长,走访清华的同学,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在加拿大,他组织了华人合唱团,排练演出《黄河大合唱》等中国歌曲,我为他找到合唱谱,用拍照的方式,把合唱谱发给他;他的女儿除了在普通学校学习,每个周末都要去中文学校上课…… 在雅虎通里聊天,弟弟常常忧国忧民的问题一堆……,为国家建设的成就自豪,为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忧心,就是在生病治疗手术期间也如此。 弟弟喜欢大自然,从加拿大搬家到美国,自己开车一路行走一路游览;2006年,他回国前策划好,在有限的假期内与我们国内的姐妹一起到大连旅顺一游。 国外20多年,他每次回来,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去机场接他,“弟弟,咱们回家。” 2008年,弟弟回家了,再不会离开。 所以的一切,只给我留下了无尽的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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