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接到用北京师大信封寄来的一封沉甸甸的信,满以为如同往年那样,是慈庚老师的迎春佳作,孰料竟是老师仙逝的讣告。我不禁“哎呀”惊呼,美静同志闻声急忙来到书房,问“出了什么事?”看到讣告,她木然良久。原本拟3月晋京祝寿,现只有面北肃立哀悼。 88年离开工作岗位后,有两次参加校庆日返校聚会,我有幸见到慈庚老师,但因时间短促未能更多地向老师请教。此后也只是年初岁末寄上贺卡,以表思念感恩之情。96年元月,春节前,喜接老师大礼,说收到了我寄上的贺卡,写道:“……空洞洞地一纸卡片,还不如写封信亲切。”老师虽无责难之意,但我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北京邯郸近在咫尺,我竟未去过师大向老师请安,求老师赐教,我羞愧无以自容。是年夏,见可兄来京,文奇、见可电话通知我,翌日见可去师大辞行返鄂,望同去拜见老师,我又因故未能前往。迟到97年元月,接老师的信已经整整一年了,才写了一封信向老师请罪。 在这封早就该写的信里,我思想大开闸,不顾一切,如同一个没出息的孩子,多年未归,见到慈祥的父兄那样,总愿意把自己的错误也好,在外边受到的委屈也好一股脑禀报倾诉出来。我向慈庚老师陈述了50年代初,在鞍钢工作阶段,某名记者在著名报纸的专栏文章中,点名批评我,所举出的那件事的真实情况。我气愤地对老师写道:“为什么不事前了解一下真情?为什么不事前通知本人,打个招呼?为什么把一个同志的名誉视若粪土,随意糟蹋?”。 我向慈庚老师还陈述了“非礼勿取。”明明知道小企业消耗大,成本高,产品质量差,还鼓励纵容县、乡、村或个体户上马,有害国家,欺骗百姓,只是为了得些报酬,为了给某些人凑升官发财的资本。我说:“您的学生魏铭让不干,还劝别人不干。” 我还向慈庚老师说,我为国家为人民做的工作,成绩很少很小。我是很羡慕王浩、林生、见可、秉聪、文奇、以仁、长兴的。天分所限之外,和我大学读书时,心不专有关。……这样写了十页之多,心中感到无比舒畅。我说:“这些话也只有在老师们和老校友们面前说说。”“还有(要)说的,以后吧。” 信发出不久,我接到了彦林兄97年2月21日的信,得知老师把我的信寄给彦林兄了,并对彦林兄说:“前昨接魏铭让的信,似是诉苦。”嘱彦林设法从邯钢了解一下我的情况,如95年信中嘱我与作辛兄通信互帮互勉那样。我们辞别老师,离开母校已将60年,老师还是这样无微不至地挂念,关心自己的学生。我知道,是春节我寄给老师的信捅了漏子。我任性只顾自已痛快,却给老师增添了包袱。 慈庚老师,您对我最不放心的大概是我的虚荣、幼稚、自不量力。请您放心,我决心严以律已,我绝不因为是官是民,谁说一句什么话,是褒是贬,谁给我一个什么颜色,而影响我对国家对人民的态度,或为人处世的信仰(philosophy);我会牢记您的话:“一个人只要把精神用在工作上,尽了自己的力量,就无愧于一生。”我满怀信心地期待着新贞观之治的到来,我预祝其早日降临。 回忆古路坝,同学们常说圣符老师像妈妈,一次除夕晚会上盛志学兄曾幸运地喊过郝老师一声“妈妈!”而赵老师您则亦师亦友,是父辈是长兄。双石铺小溪旁,您同树禾同学我们同住一个帐篷。方丈院小食堂,每逢周六您为王浩、见可、长兴、文奇我们不足十人予授大一《微积分》。敬老院,周末夜晚,无须灯,无须烛,在您的住室,但凭满天闪烁繁星,见可,景鹤、恩保等诸同学还有我,东西南北,畅所欲言。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您同我们讲说,用掰脚趾,串胡同的办法解决失眠。和平年代,寒假回家,夜里与父兄围炉取暖,其乐不过此耳。 再次捧读赵老师95年写的信,其中写道:“回忆西安建校,附中兴隆。”之后,老师感慨地说,1940、1941年师院西迁,西工求贤,不少名师离校高就。说:“你们虽在附中读书两年,然而在教学工作上是呈蒸蒸日上的状态”。在这封信里,还写道:“是附中校友为母校增加很多荣誉,我感到荣幸。”“老学生们来封信,使我有些兴奋。”字字珠玑。老师,您以附中之忧为已忧,以学生之荣为已荣。不仅如此,在信里您因为未听我们提过福林弟,因而特地询问他的情况,也是在同一信里,还写来作辛兄的地址,嘱我给他写信。 老师,您关心我们每一位同学,“亦师亦友,是父是兄”当之无愧。希圣希贤,不厌不倦,对教育对学生的感情古今圣人相似乃耳。 以十八罗汉的美称赞誉附中恩师们,这个教育家集体,慈庚老师更具菩萨心肠,我们深知。 一代宗师,慈庚老师,我们怀念您,人民永远怀念您! 魏铭让 一九九九年三月三十一日于邯郸 【编注:此文为记念北京师范大学数学老师赵慈庚先生所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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