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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主兰印选》近期由上海书店编辑出版,该集荟萃了潘主兰先生自青少年至今印作294方,较全面、系统地反映了先生印艺的风貌和嬗变过程。 "泥古人终属蠢才,继承发展漫疑猜。”潘先生在六十余年印艺道路上以“学古希古心”为创作准则,综观《印选》作品,既是传统的延续,却不是去移植古人的面目。其善因善创,章法、字法。刀法上路数多变,印风看似平正光洁,无奇无巧,但细细品味,却妙趣横生,意境深远。 先生治印不拘泥一种字体,不墨守一种体势,取资甚广,凡汉木竹简、战国帛书多所借 鉴,触类旁通,巧施入印。从《印选》中可见,他的印字从来不以其擅长的甲骨文入印,而是多取资秦汉器铭文直至今体字,创作出许多为群众所喜闻乐见的篆刻作品,先生于印字讲究笔划的摆布,辩证地驾驭一个“破”字。印文在平方正直之中,破一二笔作倾欹状;在圆融灵活之中,有一二笔作凝涩状,顿使方寸之中,顾盼生姿,优美动人,使观者得耳目一新之娱。 先生治印对刀法独具见解,指出所谓的冲刀、切刀应作为金石刻刀法来解释,含义就更加确切。笔道长的用“划”是冲;笔道短的用"刻"是切。用刀关键在于灵活,或冲或切,或缓或急,或轻或重,均可视情况而妙运,然后能达到完美尽善,便为佳品。运刀切忌“刮”、“局促”、“紧迫”、“轻滑”,刻刀宜大些,用大刀刻小印,益显道劲稳厚。先生的印章进款也充分体现了他的用刀,劲峭清丽,得汉金神理,具六朝碑铭格调,更涵契刻味道,边款与印面相映成辉,组成有机的整体。 先生对印学研究至深,所著《谈刻印艺术》、《近代印人录》、《寿山石刻史话》和论印诗文,都有不同凡响的见地。他的一首论印诗云:“朝习操刀暮印人,乏金石气腹终贫。不知款识为何物,多事牢骚议汉秦。”旨在说治印,功在印外,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胸次墨计很必要,不认为印有书卷气、金石气为迂腐。谓最怕的是染上那不可医的江湖气、丑怪气。先生对学习刻印途径,形象地以“手眼胆”三字来阐微扬宏,认为坚实的手刻功夫虽有根 基,但要做到不滑,务必对所刻的印有特别“会心”或“情趣”,运刀自然,方天机妙成。先生曾以齐白石用刀一意横冲直撞,任其笔道呈现锯齿,为不足借鉴。服力须高明,要多看名家、流派印谱,以拓宽视野,不要盲目崇拜有名望的人,以免见神拜,见鬼也拜。先生常提醒初涉刻印者,对时下流行的那些庸俗的作品,千万要当心。胆子大,是对每方印的写法、 刻法在非常细致考虑作出全面安排与决定之后,下刀一气刻成。那种“大刀阔斧”任意锤凿,对于文字笔划妄加增减,并不是大胆,其实无真本领,乃江湖技击。先生认为,评印和刻印 互相关联,值得重视。评印能把篆刻创作推向高层次,对提高刻印水平、修养有裨益。反之,缺乏正确识见,就失去正确理论的指南,靠瞎摸治艺,必然徒费心力时光,就失去正确理 论的指南,靠瞎摸治艺,必然徒费心力时光,事倍功半。因此先生每每对求教治印秘诀者云:“由读印到刻印,由刻印到评印,再由评印到刻印,此三步曲乃治印秘诀。” 先生治学治印始终坚守自家旨趣,认为要做到人人都说好。都满意,是很难的,亦不必要。并以唐朝文学家韩愈为文“自以为好,人必以为恶,小称意人亦小怪,大称意人必大怪”事例为证,强调不必计较人们言是言非,曾刻“自己文章”一印自勉。 宋朝黄山谷谓“临大节而不可夺,此木俗人也。”珠江贺自畏以“不俗”称潘先生印艺境界,可谓持论中肯、意味深长。先生立身修业,重在涵养,对声华荣利淡然处之,不邀于誉,不畏于诽。对人品。学问,艺事三者,先后有序,常言欲善艺事,必博通学识,以立德为本。 先生内向寡言笑,不善交游,尤耻炫耀,平易近人,与人友善而不苟同。“不矜名节不鸣高”、“盛名愈觉关门好”,这些诗句是先生自我的真实写照。 时值篆刻界对十年来印艺创作的得失进行总结,反思之际,《潘主兰印选》适时出版,无疑有其现实意义。“本之固者其实喜,膏之沃者其光晔,学之逐者其术精。”这是杨贡南先生为《潘王兰印选》所作序言的节录,谨引以为本文的结束语。 (作者系福州市文联副主席、福州市书画研究院院长) (原载《书法报》1990年5月 23 日收入书法报社编印《当代书法篆刻90人》 ) |
原文1990.5.23 发表于《书法报》 浏览:1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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