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4号馆文选__烈士遗文及史实回忆 |
赴重庆找组织
抗战期间,我就在广西和党内的一些同志有接触,虽受他们的影响,但因他们都没有公开身份,我没有能解决组织问题。1944年,我又转赴重庆,因为那里有《新华日报》,可以找到党的关系。 在重庆,我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可以介绍,于是“毛遂自荐”,写了一封万言长信,说明自己的经历和愿望,用蒋国栋的化名寄给了《新华日报》。不久,《新华日报》登了一则代邮:“国栋兄:请于×月×日来化龙桥本报编辑部一叙。”我如约前去,接见我的是林默涵,当时化名林军,是负责编《群众》周刊的。当时我很天真,每个礼拜去找他一次,每次都提出入党要求。他因不了解我的底细,哄我说,与国民党有协议,在国统区不发展党组织,但可与他们经常联系。所以,我就替《群众》周刊写稿,保持联系。这是1945年初的事。以后比较熟了,林默涵说:“你经常到化龙桥来,太危险!我另外给你介绍一个人,就不要往这里跑了。”于是把我介绍给刘光,由刘与我联系。刘之后是张黎群(张佛翔),张之后是周力行。一直到国共和谈快破裂,内战实际已经打起来了,周力行才决定解决我的组织问题。而我刚刚写好自传,周即调到南京“军调部”去了。他走前曾对我说:“你的关系交给了张友渔同志。”等我去找张老,张老说:“你的工作关系交来了,但党的组织关系,周力行没有说。不要紧,我们马上打电报到南京去问。”没过几天,四川省委和《新华日报》被迫撤回延安,我和党的联系就断了。 接受任务 辗转同组织接上关系后,重庆市委决定要我们改办市委机关报。这得郑重其事了!首先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大家想来想去,决定选点在陈然家里。这时已是1947年6月。 陈然当时是中国粮食公司(简称“中粮公司”)机器厂修配车间的管理员。车间设在嘉陵江南岸野猫溪,是一栋很小的两层楼房,楼下只有几部机床、8个工人,楼上住陈然一家。陈然没有结婚,家中有他的母亲、姐姐、姐夫和妹妹(当时在念初中)。小楼周围环境比较单纯,又是一个独院,所以把报纸的机关设在这里比较保险。同时,我也住进陈然家。 开始参加办报的只有四个人:刘镕铸、陈然、吴子见和我。我们商量,要给小报取个名,大家提了许多,如“黎明”、“曙光”等,最后决定叫《挺进报》。吴子见会写隶书,由他用白纸写了《挺进报》的报头。那时彭咏梧(江姐的丈夫)虽然领导我们,但一直没有露面,只和刘镕铸、吴子见接触。 《挺进报》秘密出版 《挺进报》于1947年7月开始出刊。前期是按照列宁讲的“报纸既是宣传者,又是组织者”的原则来办的,主要是在党内和可靠的外围群众、积极分子中传看,搞“攻心战”则是后来的事。当时,市委领导的还有一个地下油印刊物叫《反攻》,它和《挺进报》有分工,《反攻》主要登政论性文章,《挺进报》主要登新闻消息,配小评论。从7月开始,我们一个礼拜,至多两个礼拜出一期,消息来源原来是靠香港新华社寄来,但没有保证,以后就主要靠组织上提供的电讯稿了。当时我们收到的抄写的电讯稿中,经常有的只记了一半,下面括弧注明:“外面有人,暂停”。解放后才知道,这是成善谋烈士收听记录的新华社广播稿。我们虽然和成善谋早就认识,但当时并没有想到是他在担任这一工作。 到10月间,彭咏梧到下川东搞武装斗争,并把吴子见带走,由市委常委李维嘉(化名黎纪初)接替彭领导《挺进报》。他经常到陈然家来与我们见面,传达一些事情。至1947年年底,组织上对我们已经比较了解,李维嘉决定解决陈然和我的组织问题。12月31日,刘镕铸和李维嘉到我家来吸收我入党(当晚就宣誓),同时用同样的办法吸收了陈然。春节在陈然家吃年饭时,刘镕铸同时宣布陈然为特支组织委员,我为特支宣传委员,刘镕铸为特支书记,组成《挺进报》特支。 《挺进报》特支组成后的3月间,刘镕铸另有任务转移走了,由陈然代理特支书记。不久,组织上决定《反攻》停止出版,《反攻》的宣传任务交给了我们,与《反攻》有关的同志一部分转移,一部分转到《挺进报》特支。这些关系由陈然接收,而且只和他一人发生联系。 1948年初,组织上又决定《挺进报》改变发行方针,以“攻心”为主,动摇瓦解敌人,少在内部传看,避免出问题。于是,我们收集各种机关、公司、商号的信封,把《挺进报》寄给敌人的大小头目,包括西南绥靖公署主任朱绍良、重庆市长杨森在内。陈然还专门仿印了一批美国新闻处的信封,用这种信封保险,邮检不扣(寄杨森的《挺进报》就是用的这种信封)。 考虑可能出现的危险,准备万一我们这班人被捕,《挺进报》遭破坏,我们在1947年底,组织了第二套班子,吸收了吕雪棠(后改名吕品)进来。他原来在捍卫小学教书,由他专门模仿我的笔迹作个后备,有一个时期,《挺进报》是两个人同时刻写的。 《挺进报》被破坏 1948年4月初,即《挺进报》被破坏前10多天,李维嘉来告知,有个重要领导人被捕,敌人怀疑他是《挺进报》负责人,要我们赶快出一批《挺进报》,仍然寄给敌人,说明《挺进报》还在,以转移敌人视线,掩护被捕同志。依照李的指示,我们突击出了两期。以后李维嘉又叫我们准备都疏散,但形势暂时还不定,要我先走,规定一个礼拜为期,如果决定撤,一个礼拜内陈然来找我,一道走;如果一个礼拜内陈然不来,说明形势还稳定,我必须在第8天回到陈然家里。于是我暂时离开,吕雪棠留下刻钢板,继续出报,我在北碚躲了一个礼拜,陈然没有来,我按规定在第8天回重庆。 这第8天是4月22日,正是《挺进报》被破坏的那一天。早上我从北碚坐船,到重庆已是中午,到陈然家,午饭已过,陈然进城去了。我在他家吃了饭,换了衣服,赶进城去找陈然。找了几处都没找到。我因不知道这几天的情况,就叫我妹妹蒋真打电话,把我夫人陈曦喊出来,我们躲在国泰电影院假装看电影,交换情况。陈曦说,陈然昨天来过,他接到一封信称“近日江水猛涨……”意思是叫他走,落款却是“彭云”。彭云是彭咏梧和江姐的小孩,这时由我们抚养。陈然接到信很犹疑。他不认识李维嘉的笔迹,想等我回来再商量。我乘8时半最后一班轮渡过江到野猫溪,并不知道陈然已在7时多被捕了。这里还有一个巧合。原来,抓陈然的特务带的是另一个派出所的警察,陈然被抓走后,留守的警察没有吃饭,也走了,特务又去叫当地派出所的警察来看守,正在这个空隙,我到了陈然家门口。我注意查看,没有告警信号。因为陈然刚被抓走,他妈妈哭闹要跳楼,还来不及放信号。于是我照常敲门,刚一敲,门就开了。原来那位工人领班挨了特务一耳光,正在院子里生气,他开门便说:“陈先生刚被警备司令部抓走了,老太太要跳楼,你赶快上去劝劝。”我问:“他们还留人没有?”他说:“还有一个,在楼上守着。”我说:“我得赶进城去营救陈先生。”掉头就跑了。 等我到江边,末班轮渡已开走,我只得沿江跑到弹子石一个熟人家住了一晚,并托他通知与陈然有关的人。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妹妹蒋真,用福州话与她通话。她说:“昨晚我在家,没出什么事。”我叫她通知陈曦来见我。陈来后,我告她如特务来,可以家庭妇女身份应付。同时叫她在回去的路上通知两个人:一个是王诗维,当时我知道他在开明图书局是帮助刘镕铸搞《挺进报》发行的;一个是吕雪棠,请他们马上转移。吕雪棠得信后走了,王诗维因为派人到陈然家送信,要等回信,结果被捕了。晚上,特务来到我们家,也把陈曦带走了,因那天抓的人多,她被关在传达室里。那时彭云在我们家,正好比我的大孩子小1岁,比二孩子大1岁,就假充我的老二,改名蒋云。陈曦把老三带在身边,装成一个家庭妇女,在传达室不断拧孩子的屁股,孩子大哭大闹,闹得特务不得安宁。特务头目感到心烦,说:“算了,算了,放她回去!”于是放陈曦回家,同时又派特务在我家守了一个礼拜才撤走。5月间我转移到香港。 (摘自《纵横》2001年第7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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