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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要“行”才能“医”
提起医院、学校、科研等单位,人们总会想到那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古往今来“知识成堆”难免就有“文人相轻”“同行是冤家”之说,父亲对这种说法并不苟同,在那个特殊年代,鄙薄、贬低知识,曾达到登峰造极地步,知识越多越反动,使几代知识分子政治上如履薄冰,思想上如坠深渊,但父亲在灵魂深处对知识依然崇拜,如同爱护自已的生命和人格,为此也受尽了折磨。 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曾提出我国要在十五年内赶超英国的口号,那时候在文化教育方面,国人对扫除文盲,知识界特别是医疗卫生界对学习英语很重视,父亲原本就小有基础,做为响应组织号召和对外语的爱好,父亲学得很出色,在同行中名列前茅。英语和日语可以说是父亲的强项,德语、俄语父亲兴趣也很浓,有时走在路上,父亲忘情朗读英语,路人皆望。父亲七十多岁时,为了买到可心仪的英语书,还专程去北京。可惜他的几个子女除了大女儿,没有一个学外语象样的。文革中父亲成了“洋奴”,拔“白旗”时,成了白专道路的尖子,对此父亲没有怨气,他说:除了知识是个人的私有财产,别人抢不走,其他都是身外物。 文革中“知识成堆”成了大逆不道,父亲私下里说:“知识成堆何偿不是进步?有啥不好?旧中国就是知识太少,才让人家瞧不起,别人才敢欺负我们。”当时有父亲的同行暗示他说话小心,父亲回忆起有感而发:“文人不一定相轻,非要说相轻、说同行是冤家,依我看更是朋友,如果不是这样,在那个时候非朋友谁敢冒险“暗示”我?是“相轻”还是“冤家”很多时候就看你怎么做人,怎么待人。” 父亲虽不苟同文人相轻,但却十分反感和厌恶一些知识分子的自吹自擂,夸功自居,争名争利争虚荣的浮夸劣风。当时有一位外科医生,业务水平还可以,但吹牛皮成了家常便饭,不分时间地点场合,总是吹嘘自已结扎手术做得多好多好…… 一次,在屋里闲谈,该医生说:“现在结扎输精管,不用切口,就可以结扎,我就能……”父亲认为这已是“老生常吹”早已按捺不住,听不下去了,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偏此时飞来两只燕子,父亲脱口而出:“你说你结扎做的好,能把这两只燕子结扎了? 这本是一句逢场作戏的调侃话,在文革中被做为父亲攻击、诬蔑、诽谤党的计划生育政策的主要罪证,演出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怎么知晓那只燕子有输精管的交待。为文人相戏付出祸从口出的代价让父亲这辈子真的开了眼界。 在行医生涯中,父亲最不能容忍的是个别同行以已之私,强行落井下石,给同行上“眼药”的损德行为。他说这样的人是十足的犹大。 那时有一位医生发生了不太大的医疗事故,却因人为拔高处重,只缘私下有怨。事后,父亲感慨良多,他说:“没有一个医生和护士想、也不敢把病人治残、治死,但事故发生了,从主观上追究医生的医故、医风、医术和医德,这是行医良心的起码,是对病人和医生的负责,但同行旁证者,不能以已之私,黑了良心,踩着同行的肩膀往上爬,非君子所为,人命关天啊!怎能如此下作?” 当时有人觉得父亲是否在为医故者开脱,父亲说:“我绝不是兔死狐悲,更不是不同情病人,要分清是非,要掌握分寸,要说错,谁人没错?教书的、讲跑了题,卖货的卖赔了钱,著书的写错了字和句,排版的丢了字,这不都是错?一错就要墙倒众人推,那怎么行?别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就是真空,也不是永远真空呀!”“关健是有错要纠,你总结事故的教训,目地是治病救人,这回救的可是医生呀,话又说回来救回医生还不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病人?” “亡羊补牢的意思还是要留着羊呢,要是怕羊跑就杀绝,那行吗?“补牢”才是办法。” 对医故父亲最常说的就是:“当医生的,整天对着的就是人命,人啊,就一条命,没了,就真没了,事故中最直接的受害人就是病人,那可真可怜啊,可不是说坐坐牢,对不起就完事了,我们常说“行医、行医”,要“行”才能“医”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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