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含辛育子 　　　　母亲静静的走了，带走了父亲情感世界里美好的人生憧憬、甜蜜的梦，也将孤寂岁月、育子责任永远的留给了父亲…… 　　 　　　　那年我们五姐弟中最小的弟弟刚刚三岁,最大的姐姐也只有十一岁,双目失明的奶奶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全家老小,事无巨细,无一不由父亲亲自操持打理,年仅三十五岁的父亲,不到两年头发就几乎全白了。为了生活和工作，父亲请了位老保姆照料我们的饮食起居，让我们称她为奶奶，并要求我们以奶奶的礼仪尊重她。 　　 　　　　因家只有一间大屋，一盘大土坑，居住多有不便，父亲只有白天回家吃饭时和我们打个照面，过问和解决我们生活及学习中发生的问题，晚上就要回医院去住，当时父亲已是小儿科主任，在医院住更方便急诊的处理。 　　 　　　　奶奶领着我们过日子，让我们有了家的感觉，但奶奶十分厉害，经常吆喝我们做这干那，踩着小凳子洗碗刷锅是我的家常便饭，冬天生炉子扒煤灰是我最讨厌的，时间长了自觉象个小童工，有次父亲回家，我实在忍不住委屈，告了奶奶的御状。本以为父亲会同情我，想不到父亲龙颜不悦：“小孩子做点家务活有什么不好？奶奶是来帮我们忙的，不是来伺候你的，想当天子还不是时候，自已能做的事，为什么不自已做？真是不懂事！” 　　 　　 　父亲的这些话让我无地自容，至今仍为自已当年的虚荣和轻妄感到汗颜。是父亲言传身教，细微之处启迪我们怎样做人，从那时起，我渐渐明白：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已想，也要为别人设身处地的想想．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有区别的是做人的品性和内涵。奶奶在我们家一住多年，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家，我不记得了，但我清楚记得邻里对父亲的称赞，夸赞父亲教子有方，使我们小小年纪就能很懂事。 　　 　　　　在父亲的辛劳和祈盼中，我们长大了，进校读书，是我们也是父亲人生中的大事。开始姐姐进的是育才小学，吃住在学校，但收费不薄，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们进了普通全日制小学。学校对我们网开一面，本来小学是不收住宿生的，由于我们家的特殊困难，学校允许我们和老师一样，可以在校吃住。那时候的小孩子除了父母，最崇拜的就是老师了，能和老师在一起吃饭，与老师在一起朝夕相处，我幼小的心灵充满了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一定程度上培植了我自信、自强的性格，师德的榜样力量，对于我们的健康成长，良好习惯的形成，起了极好的规范作用，也为父亲分担了相当大的育儿精力。 　　 　　　　每每讲到这些，父亲常常感怀师道之德对我们的厚爱，这也是父亲特别尊重教师，称老师是学生的“再生父母”，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些最感性的肺腑之言，源自父亲尊师重教的本份。凡是曾经教过我们几姐弟的，小学、中学、高中的几位班主任老师，都曾与父亲保持着极好的私人关系，直到文革爆发后，“师道尊严”已是父亲“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臭老九”是所有知识分子的另类别称，私交的老师再也不敢与牛鬼蛇神的父亲相来往了，父亲亦自惭形秽，不愿牵累无辜，知趣的回避了。文革中小弟讲起，在学校批斗老师，有学生一脚把一位老师从楼上踢滚到楼下，父亲抑制不住勃发的愤怒，大吼：“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都说没妈的孩子是棵草,我们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医院里没有人不晓得，我们是父亲的五个宝。为了孩子、父亲放弃个人幸福，谢绝许多热心人的美意，不为我们再找续母，因为他担心孩子们会受到不公平对待。年复一年，每到秋风落叶时，父亲早早就带着我们五姐弟找裁缝（做衣服的宁师傅）做好过冬衣裤。夏日炎炎，父亲经常为我们提前买好防蚊香，避暑的西瓜。开学了，父亲会及时提醒我们备齐一切文具用品做好课前准备……　 　　 　　　　每年的寒署假期，是我们最高兴开心的时候，父亲会抽空带我们去逛公园，偶尔去商店给我们买件心仪的文具，买本我们喜欢的小人书，有时周日带我们出去下个小饭馆，解解馋，我们姐弟五个，学习都很好，那年我考了第一名，学期结束，放假了、父亲奖励我一套绿底小红花的衣服，高兴的我几个晚上睡不好觉，那是我们三姐妹中，第一次有人穿上花衣服了。 　　 　　　　那时候，有不少家长都反对孩子看课外书，怕影响学习，而父亲却鼓劲我们多读有益的各类课外读物，包括能看到的各种报纸，给我们订了《少年文艺》《童话故事》《中国少年儿童报》等儿童读物，还时常和我们一起评论书里的人物，讲点有关的历史典故，有时把我们的作文集中起来，和我们一起分析，比比看谁那篇写的好些，好在什么地方。父亲很喜欢随口说几句成语、吟几首小诗，最怕他让我们接下句，那感觉真是——心惊肉跳？ 　　 　　　　父亲对我们要求很严，我们必须按父亲交待的，订出确实可行的作息时间表，每天一定时间的学习，必须做到温故知新，按时完成作业是最基本的，父亲以他过人的精力、循循善诱、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着我们，使我们在浓厚的家庭文化氛围中，如春天的禾苗在阳光雨露滋润下茁壮成长。 　　 　　　　虽然母亲不在，但我们的童年生活因为有父爱滋润，依然多姿多彩。 　　对母亲的倾情守候，对爱子的百般呵护让壮年的父亲聚严父慈母于一身，忍受常人所不能，洁身自好、鳏寡孤独近四十载，宏宏天地间能有几多儿男做得到——父爱恩深如海，感天动地！

原文2005。2。23 发表于网从纪念馆  浏览：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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