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献_中国当代文献~文艺_17号馆文选__没有平复的震颤——纪实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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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楼边听的大部分是有线连的同志们,现在他们是我们营抗震救灾的绝对主力,这个排的战士,基本全是大个,有块儿,有的人一个人能杠起一根电线杆儿,但是也都挺能吃的,听说一人能吃平常人三个的份,要不然他们怎么能杠动呢,这时候都派上用场了。地震时他们正好在外地施工,人都没伤着,赶回来之后就发挥大作用啦,救出了不少战友,这个排的游泽浦是我的好友(小时候我们曾经是小学同学,那时候没什么玩的东西,他整天拿着个弹弓子到处比划,你说巧不巧,那天我站在学校院里,他拿着个弹弓正向我的方向瞄准<其实他正拿弹弓瞄学校院里装凉开水桶上的圆把儿>,我看到后马上大喊一声:“别打着我。”
已经晚了,“咔”的一声他射出的石子儿正好打在我的门牙上,连石子带牙一齐掉到我的嘴里,我“啊”的一声大叫,还好没打到眼睛上,要不然我肯定成了“独眼龙”。 后来我在当兵体检时差点因为这颗被打掉的牙受阻,要不是接兵的翁营长看上我就完了。) 我们大家都在听楼里的声音是从那发出来的,突然游泽浦从我身后窜了出来,他一下子把我抱起来,喊道:“哎呀,我的哥们,听说你在下面连块皮都没蹭破,真了不起呀!” 一看是他,我也挺激动的,就说:“是啊,能活着相见太不容易了。”说着话,我们的眼里已经全是泪了。 他对我说:“昨天下午赶回来后就没闲着,救了不少人,我们几个老乡还到招待所去了一次,叫机场的战友们帮忙把杨胜利扒出来了。” “什么?小杨也没了吗?” “砸得挺惨的,早就死了,几个沈阳老乡把他的尸体弄回来了,也在那放着呢。”说完用手一指摆放战友遗体的地方。 “唉!这是怎么说的,昨天如果回沈阳就躲过去了,把命还搭上了。” 这个杨胜利是我们同年入伍的沈阳战友,本来他因身体不好已经于75年底复员了,已经安排完工作了,25号他来唐山办事,实际上在27号已经办完了事,准备乘晚上的车回沈阳了,可是几个沈阳老乡说:“马上快过‘八、一节’了,玩两天在走吧。”胜利也没推辞就在招待所住着没走。 地震后当天下午有几战友想起来他还住在招待所呢,找了些人,靠记忆寻找到他住的位置,扒开了他住的那个屋的房顶,结果发现人早已死去多时了,大家真后悔,本来是一片好心,可谁能想到,竟把小杨永远的送走了,老天爷真是什么命都敢要哇! 我与游泽浦边聊边围着楼转,想听听楼里是否还能有呼救声,但是什么也没听见,转到楼后我爬出来的地方,我站住了脚步,他也一下子猜出了我的心思,就说:“这肯定是你爬出来的地方,看你那表情,好像已经对我说了。” “是啊,当我爬出来后,我以为整个地球都这样了,当时四周一片呼救声,我的手都不好使了,好像这些呼救的声音还在我耳这回响,那声音太叫人心寒了,地震也太可怕啦!”说着,我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隔着马路相临的“唐山开滦第二小学”,一下子又把我的思绪带走了。 我对泽浦说:“咱们到二小看看去。” 他说:“看它干什么,也没有学生。” “你不知道,这个楼的三层楼上面有四个房间是他们的老师宿舍。” “你怎么啥都知道?” “你以为呢?我连这个楼上有两个老师关系比较好都能看出来,他们经常趴在窗台上向我们这边看,有时我们还伸手打招呼呢。” “神了,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24小时无人扒他们,可能也都差不多了。在我们扒指导员时,我曾经听到这里有喊声,但那时光顾扒自己人了,也没管他们,我当时心里还真想到抽空来救他们一下呢,后来忙乱套了,全都忘了。”我心里一阵内疚。 泽浦能看出我心里难过,就说:“天灾呀!咱们没有那么大力量去救那么多人那!你难过有什么用?” 说着,我们俩已经过了马路,二小的楼就在路边,我俩到了倒塌的楼边后就蹲在那大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听着就回答一声” 雅雀无声,楼内一片肃静,好像根本就无人住过。当我俩走近楼上那几间住过人的宿舍边上时,我俩站住了,因为这里很显然有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肯定有不少死人,我们无法确定是否能有活人,难道这些住独身宿舍的老师都已经…… 马路的西南侧与我们连队的楼成对角,那里有一大片平房,能有五、六百户人家。这的房子可把人气死了,从地基到地面一米多高全部是石头垒起来,上面才开始用砖,加起来三米左右高,房顶全部先用三和土灌实,然后上面在抹上水泥,看起来挺结实,可是根本经不住地震的晃动,几乎全部倒塌,房顶往下一盖,抢救都特别困难,人在里面砸不死,也不好自救,外面的人扒起来可难了。(后来唐山老百姓在也不盖这种房子了,都把胆吓破了,恐怕盖了也人敢住了。) 我们看见有几伙人正在废墟里扒着人和东西,小路上摆放着很多人,也不知死活,扒一个人很困难,人们都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与泽浦看了看,也没有办法去帮他们就转回身向我营的大院走去。 (游泽浦,他是从沈阳第四中学参军的,地震中他荣立三等功,后来,我们俩人一同任有线连和无线连的副连长,说心里话,我们关系越好越在心里标着劲,看谁工作干的更出色,那时候交朋友都较劲,心里都不服劲,但嘴上从不说出来,还是好朋友。81年底,他被派出去担任新兵连的连长(说句真话,如果不是我当时有别的任务,这个活已经安排给我了),新兵连训练快要结束了,都要进行步枪实弹射击和手榴弹投弹训练,82年1月4日,游泽浦在组织新兵实弹投弹训练中,浙江新兵章水根因为紧张,将手榴弹掉在了掩体内,千钧一发之际,游泽浦先将新兵扔出掩体,当自己还来不及跳出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掩体内爆炸了,游泽浦大腿根上的一根动脉血管被一片弹片打穿当场牺牲,牺牲时年仅28岁。后来他被空军党委授予“爱兵模范”的光荣称号,我们“辽宁日报”在82年3月也曾以“辽宁大地的儿子”为题刊登了他的事迹,我也曾跟随我们军组织处的处长来到沈阳第四中学(这是他中学毕业的学校)和沈阳团市委、铁西区委安排的相关单位,作循回报告,游泽浦同志的事迹深深的打动着每一个人的心。游泽浦---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夏季的早晨4点多钟,天已经大亮了,我告别了营、连领导和几个要好的战友,就要去唐山机场了,那里有我们营和军部的很多伤员,今天有可能要往外运,任务非常重要。台长陆敏琪给我找了一辆破自行车让和骑着去,教导员给我找了一个本和笔,让我把我们经手的人(不管死活)都要记下来。几个领导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有飞机先通知他们,好派更多的人去支援。我点着头,就向上战场一样,推着那辆自行车走出营院的大门。 营部修理所的的于技师(西安人,老兵了,因为他已45岁以上了,人送绰号“老于头”)正与我走个迎头,他一脸的垂丧气,一看以为他也遇到了不幸事。 “于技师,伤着没有?家里(他和大嫂还有一男一女俩个孩子)怎么样?” “是小魏呀?你没受伤吧?”他竖起大拇指又说:“厉害!” “我问你呢?家里怎么样?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没事,家属院房子结实,没倒多少,再说,平房也好救哇!” “你过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哇?咱营修理所可他妈惨了,6个技师,就剩我一个了,你说这些人,大学都白上了,营长、教导员让我过来,要抢修几台通讯器材。” “这下够你老头受的啦,6个人的活剩1个人干了。” “我晚上干一宿了,不放心,请假回家看看又跑回来了。” “你快去吧。” “你上那去?” “我要去机场救护伤员呢。” “可要把他们照顾好哇!救出一个人多不容易呀!” “你放心吧,再见!” 营部修理所有6个技师,那5个人都是大学专科班毕业,只有老于头是土生土长,但他实践经验多已是尽人皆知的。一场大地震把5个大学生带走了,老于头工作压力更大了,他后来又因此在部队多干了好几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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